父親在邊關病重,母親身體不好,哥哥剛派了官職要外任,於是我自請前往邊關照顧父親。
母親十分不舍,拉著我的手殷切叮囑:“你及笄前一定要回來,母親要為你舉辦一個最盛大的及笄禮。”
邊關苦寒,缺醫少藥,為了給父親治病,我跟隨軍醫上了天山,因采一朵十分難得的雪蓮凍了三天三夜,落下了畏寒的病根。
父親終於病愈,他憐我體弱,本想再留我幾月,我卻不忍辜負母親囑托,拖著病體趕回京城。
鎮遠侯府遍請京城權貴,正在為嫡長女舉辦及笄禮,賓客盈門,熱鬧非凡。
我推門而入,看見母親在為一位年輕女子插簪。
隻一眼,我便遍體生寒。
這不是我從廟外麵撿回來的那個小乞兒嗎?
......
我進門時,正好是鎮遠侯府中開大門,迎接皇後娘娘賞賜之後。
隻見一群貴女圍著一位貌美的女子誇讚道:“林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剛剛在畫作比賽上一舉奪魁,如今又得了皇後娘娘看重,在你及笄這天,賞賜了如此貴重的禮物。”
“那也是人家畫的好,林小姐真是厲害,這樣的畫作是怎麼畫出來的?”
“對啊,那個意境,就是京城的餘大家都誇你畫得好呢,說要收你為徒。”
“林小姐長得這樣好看,才華也出眾,真不知道誰家有福氣,能娶到這樣的閨秀!”
“林夫人真是會養女兒啊。”
母親笑得花枝亂顫,“哎呀,芸兒自小體弱,所以我也不常帶她出來走動,如今她一舉奪魁,得了皇後娘娘的眼緣,我便不拘著她了,借這及笄禮的機會,也讓她出來見見世麵。”
那女子撫摸了一下頭上的寶簪,嬌怯怯地轉過頭。
我瞬間愣住了。
居然是我的貼身丫鬟小芸?
她本是廟外麵討飯的一個小乞丐,十歲時我跟母親去廟裏禮佛,看她快凍死,便將她救了回來,讓她做了我身邊的丫鬟。
因為她嘴巴甜又乖巧,母親極喜歡她,有一次母親生病,她去廟裏求了符水給母親喝,母親病好後便對她更加疼愛,吩咐下人要將她當半個主子看,不用再做侍奉人的活兒。
我去邊關,本欲將身邊幾個丫鬟都帶上,母親卻說邊關苦寒,小芸剛得了風寒,不便前往,隻讓我自己去,沒想到,我離開不過一兩年時間,府裏卻早已物是人非。
小芸一個婢女,不但被賞了主家的姓,還搖身一變成了鎮遠侯府嫡女?簡直是笑話。
小姐和夫人們誇讚聲不斷。
“剛得到第一才女的稱號,轉頭又得了皇後娘娘賞賜的玉如意,到時出嫁做嫁妝第一抬,豈不惹人豔羨?”
小芸一臉的嬌羞:“這畫作不過是我心血來潮時所畫,哪裏比得上各位姐姐的佳作,不過是正好入了裁判的眼罷了。”
母親給她使了個眼色,她心領神會,讓人把廳上供奉著的玉如意拿了出來,給各位小姐夫人欣賞。
“這就是那柄玉如意。”
我從後麵走出來,從她手裏一把奪過:“這是皇後娘娘賞賜給京城第一才女的及笄禮,也是你配拿的?你敢說那畫是你親手畫的?”
小芸看見我像見了鬼一樣,臉色唰的一下蒼白:“姐姐......”
我冷笑一聲:“你一個撿回來的小乞丐,也配叫我姐姐?”
“我不過去了邊關一段時日,府裏竟然就多了一位嫡女,簡直荒謬可笑。”
林芸兒語塞,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
母親看見我突然出現,大吃一驚,上前將林芸兒護到身後:“書儀,你是何時回來的?怎麼不提前跟家裏打個招呼,我們也好叫人去接......”
“今天是你妹妹的好日子,正好你回來了,大家一起樂一樂。”
“快把玉如意還給芸兒,這可是皇後所賜,不可馬虎。”
說完,便要奪我手上的如意。
我退後一步,一把躲開:“母親也知道這是皇後所賜,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
“還有,我哪裏來的妹妹,她當時是以什麼身份參加的比賽,這畫又是誰畫的,難道母親心裏沒數嗎?”
我指向庭前掛的那副踏雪尋梅圖,一臉的不忿。
這畫是母親三十六歲大壽那日,我送給她的壽禮,沒想到,居然被她拿去給小芸貼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