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還是沒吭聲。

保姆看我沒有服軟的意思，掄起巴掌就作勢要扇自己，連哭帶嚎。

“我老了，都是我不好。歡歡要怪就怪我吧。”

王強看到自己母親竟然能做出這種犧牲，連忙衝上來把保姆攔在身後。

“你夠了，趙歡，我媽照顧你這麼長時間，就算是條狗也知道報恩吧，你真是豬狗不如。”

“不就是這麼一個小待產包嗎，沒了這個你就不能生孩子了？”

“我媽當時沒你這個條件，她不還是生出了我這個兒子？你沒有生兒子的命，就別在這瞎發瘋。”

說著，他還從地上拿起了那個待產包，狠狠地踩了兩腳。

我依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等他泄完憤，背起書包去上學，我才幽幽開口道。

“不好意思啊張姨，我剛剛早起迷糊了沒看清楚，你掉包的不是我的待產包，是王強的書包。”

“你看這事整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向您道歉。”

“我們趕緊去醫院吧，一會我羊水破了可就麻煩了。”

我看著保姆的臉色一寸一寸黑得和豬肝一樣，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還沒等到我們出門，王強就奪門而入。

“誰叫你動我書包的？”

“我說了書包裏是給同學們帶的零食，我一打開書包，裏麵全是臭了的內褲，全班同學都聞到味了！”

“好端端的，你動我書包幹什麼？”

我學著王強的樣子假惺惺地安慰他。

“你媽照顧你這麼久，沒有功勞也得有苦勞了，難免會有做錯的事情，你別這麼心急嘛。”

“再說了，要是因為這一書包內褲你就考不上大學，那隻能說明你沒這個命啊。”

看到王強吃癟的臉色，我內心大快。

但是，這還隻是開胃菜。

在我住院等待生孩子的時候，王強也對高考做最後的衝刺了。

保姆一家對王強的教育十分重視，總覺得王強能帶他們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

剛住進我們家的時候，保姆就十分強硬地對我們做出了要求。

她要王強享受最好的教育。

偏偏這些無理的要求，宋哲一一滿足了。

三個人互相加油打氣，甚至每天都會拍攝倒計時視頻發到抖音上。

視頻裏宋哲和保姆舉止親密，像一對幸福的中年夫妻。

保姆可能以為我看到視頻會黯然神傷，流掉肚子裏的孩子。

開玩笑，我早就把他們屏蔽得幹幹淨淨。

高考當天，是保姆和宋哲一起去送的王強。

送完王強，宋哲以公司有事為由，拒絕了來醫院看我。

保姆則馬不停蹄地趕來醫院對我說風涼話。

她比我還像一個主人一樣癱在病房的沙發上，剔著牙。

“我告訴你吧，你這種人是生不出兒子的，這輩子也就這個命了。”

“但是我兒子可不一樣，算命的說他能考上名牌大學，等他考上名牌大學，你跪在地上求我，我或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她越想越上頭，甚至都開始想，萬一清華和北大都來搶人，她要接受采訪，該穿什麼衣服才好。

我靜靜地看著她想屁吃。

說白了，高考生體質和孕婦差不多。

除非是身體特別抗造的，不然每天吃油煙機油煮出來的菜，再健康又能健康到哪裏去。

王強已經吃了這麼久了，身體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保姆卻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當中了。

正當她準備走出門和自己的好姐妹們吹噓一番自己的兒子時，她手機突然響了。

“什麼？我孩子在考場上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