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戰士紅著眼眶罵完傅濟明,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傅濟明的親爹,傅司令還在這裏。
傅司令喉間發出一聲悶響,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蜿蜒而下。
“傅濟明那孽子真是這麼說的?”
“靜婉,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嫁了這麼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我們傅家的事也不能再牽連你,你趕緊穿上潛水服遊回港城吧。”
他本就身受重傷,此刻受了刺激,更是虛弱不已。
喉頭泛起酸澀,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爸,這不是您的錯,是傅濟明他昏了頭,我從未因此怪過您。”
“若不是您舍命相救,我爸早就死在戰場上。”
“無論傅濟明來不來,我都會在這裏守護好您。”
前世,我本以為傅濟明會很快帶人支援,於是拚了命潛水兩個鐘頭去找他。
結果,我在海裏漸漸失溫,小腿抽筋,差點被水淹死,他卻看著我冷笑。
“林靜婉,你這出苦肉計演得真夠拙劣。”
那一刻,我突然頓悟。
一顆不愛你的心,你永遠也捂不熱。
這一世,我決定收回對他的愛,絕不再做癡愛成狂的蠢人。
但十年前,傅司令對我爸有救命之恩,我不得不報。
當初,傅司令給我和傅濟明說媒時,我也是因此才毫不猶豫地應下。
那時我剛留洋歸來,不知道他與顧蔓因的舊事。
隻覺得傅濟明與我門當戶對,既有父母之命,又有媒妁之言,很快就打了結婚報告。
天真的我一心盼著能與他上演一場先婚後愛的世紀戀愛。
直到婚後,我才知道他與顧蔓因本是青梅竹馬。
隻可惜顧家破產後,顧蔓因淪落到百樂門當舞女。
傅司令因而堅決反對他們的婚事。
然而,越是反對,傅濟明越是執著,對顧蔓因的愛愈加瘋狂。
哪怕所有人反對,他也義無反顧。
他無視旁人的目光,也不顧我的麵子,日日都要去和顧蔓因幽會。
今日,他竟公然帶著顧蔓因在海邊拍婚紗照,全然不顧我這個正牌妻子的臉麵。
我強壓下心頭翻湧的酸楚,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司令員。
“爸,您腿上還淌著血呢,讓我來頂一會兒。”
這話一出,整個掩體裏的人都愣住了。
老班長急得直搓手:“靜婉同誌!敵人火力這麼猛,你這是要拚命啊!”
傅司令那隻染血的手此刻抖得厲害,虎目含淚:“閨女......傅家欠你的夠多了......”
“你爸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
“你趕緊離開,不要白白送死!”
他扭頭就要招呼警衛員送我走。
我沒說話,隻是默默接過他手中的武器,一個箭步衝到射擊口。
彈流嗖嗖地從耳邊擦過,我側身避過一發流彈,臉頰頓時火辣辣地疼。
血珠子順著下巴往下滴,我愣是咬緊了牙關沒吭聲。
“您快去取出子彈!這兒有我頂著!”我頭也不回地喊道,手裏的武器噴吐著火舌。
傅司令知道拗不過我,長歎一聲靠在牆根,讓衛生員給他處理傷口。
李副官看不下去了,一把扯下帽子:“靜婉,我這就去把那個混賬揪回來!”
“好歹我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不信小孫,還能不信我的話嗎?”
小孫麻利地穿上裝備:“我帶路!傅濟明要是不信,我們就把他綁回來!”
“他一個有婦之夫,跟個舞廳歌女攪和在一起,成何體統!”
李副官氣得直哆嗦,跟著小孫一個猛子紮進了海裏。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身上又添了七八道血口子時,他們才拖著濕淋淋的衣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