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來,走廊上的老式掛鐘鐺鐺作響,恰好敲過最後一下。
男友林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
院後的祠堂裏亮著燈,還有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我忍不住好奇,下樓從窗縫裏偷看。
祠堂裏白幡飄蕩,男友一家跪在地上,表情虔誠而又狂熱。
本該擺著祖宗牌位的供桌上,最上麵竟供奉著一張臉譜!
臉譜似乎察覺到我的窺視,眼珠轉動,咧開猩紅的嘴角,朝我露出一絲陰森詭異的笑。
......
下班回來後,男友林誌滿臉焦急:「瀟瀟,我爺爺病重,可能撐不了多久了,我要趕緊回去。對不起,旅遊的事以後再說吧。」
我來不及多想:「沒事寶,我陪你一起回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瀟瀟,你真好。」
林誌感動得握住我的手。
半個小時後,我們就踏上了返鄉的路。
一路上,林誌意誌消沉,我一直在輕聲安慰他。
我和林誌談了快一年,可還沒見過雙方父母,按理說不該這麼貿貿然上門。
但我們早已認定彼此。
林誌是我的初戀,他努力上進,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而且非常尊重我,說女孩子最珍貴的東西要等到結婚那天晚上才能給自己最愛的人。
這麼久以來,我們的關係還停留在牽手和親吻階段,從沒有過分的舉動。
這樣的男人在現在簡直比大熊貓還少。
所以
和我們的感情比起來,這點麵子根本不算什麼。
林誌的老家很遠,而且地處偏僻,開了快一天的車才到。
下車之前,林誌異常嚴肅的說:「瀟瀟,我家院子後麵有一個小屋,那是我家的祠堂,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要進去,最好連靠近都不要,知道了嗎?」
他緊緊盯著我,用力抓著我的肩膀。
我疼得低聲喊了一聲他也沒鬆手。
林誌從沒這樣對我,我不由有點生氣,賭氣道:「知道了,不去就不去!」
「記住了,無論如何都不要靠近,更不能進去!」
看他雙眼通紅的樣子,我的心又軟了下來。
對有的家族來說,祠堂是重地。
也許他們家是有什麼忌諱也說不定,況且我本來就還沒進門,還是個外人。
想到很快就要見到未來的公婆,我不由有些緊張。
林家的人緣很好,剛進村就不斷有人和林誌打著招呼。
他家在村西,是一棟堪稱豪華的三層別墅。
我驚訝的上下打量。
林誌早就和我說過,他們家像他這樣在外工作的很少,祖傳唱戲,而且隻在周圍幾個村子裏唱,頂多到縣城。
他有時候也在我麵前亮過幾嗓子,不過我一直興趣缺缺。
可名氣再大,也不至於這麼掙錢吧?
等到了林誌家以後,我更是奇怪。
寬大的院子裏居然已經搭起了靈棚和戲台。
可林誌他爺爺明明還沒死!
見我疑惑的樣子,林誌小聲解釋:「這是爺爺要求的。他說自己肯定治不好,不肯待在醫院浪費時間,寧願在家等死。」
「爸,這是我女朋友顧瀟瀟,特地陪我回來看爺爺的。」
林誌的爸爸叫林遠和,是個看起來溫和儒雅的中年,臉上常帶著和善的笑容。
除了他,屋裏還有林誌的二叔林遠意和堂弟林高。
也許是家學淵源,他們一言一行間都和普通人不太一樣,連說話也帶著說不清的腔調。
對於我的到來,一家人表現得很是熱情。
我注意到林家每個人脖子上都掛著一個玉墜,形狀跟戲曲裏的臉譜差不多。
這年頭有戴觀音有戴佛的,也有戴龍戴鳳的,戴個臉譜的還真沒見過,而且林誌也有一個。
我不由問道:「林叔叔,我看你們都戴著一樣的吊墜,是有什麼含義嗎?」
林遠和哦了一聲,解釋道:「其實沒什麼特別的,這是我們的家族信物,對我們來說相當於信仰一類,對別人來說不值幾個錢。」
「難怪。」
我看了眼林誌,似笑非笑,「先前我碰了下林誌的玉墜,他可是生了好大的氣,把我大罵了一頓,平時他可從來不會那樣,我差點以為那是前女友送他的了。」
林誌表情不自然的看向別處。
林遠和板著臉:「小誌你也太過分了,不過就是個墜子,瀟瀟要是喜歡我改天送你一個。」
我挽著林誌的胳膊,吐了吐舌頭:「謝謝叔叔,不過我要等哪天林誌親手送給我。叔叔,以後林誌再欺負我,你可要幫我出頭。」
「哈哈,那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