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陸鴻從東宮匆匆趕回,一頭紮進嫡母房裏。
“怎麼樣?太子殿下身體如何?”
“太子身體不適,連夜請了太醫就診,就連今早的朝會都沒能去。太子身邊的青柏說…殿下的症狀很像中毒。”
嫡母瞬間白了臉色,“該死的陸鳶,她居然真的敢!”
“來人!把她押去刑罰室,嚴刑拷打!撬開她的嘴,不愁找不到解毒之法!”
“不行!”
陸鴻攔下她,“太招眼了,一旦陸鳶給太子下毒的事情傳出,就算找到解藥,頂多也就是將功贖罪,她死了不要緊,難保陛下不會怪罪陸家。”
“那你的意思是…”
“太醫院能人無數,還能解不開小小的毒素?”
陸鴻眼底狠辣一閃而過,“就算真的解不開,陛下怪罪的也是太醫院,我們何必惹火上身,隻要陸鳶死了,誰又能知道是她下的毒?”
......
“把她支出京城再動手,做得隱蔽些。”
他們商議的過程我不得而知,隻知道最後的結果是嫡母以陸瑤和謝衡大婚在即為由,將我送去千裏之外的偏僻寺廟祈福。
馬車一路顛簸,護送的侍衛一共有四人,行至半路,幾人停下稍作休整,其中一個模樣猥瑣的男人突然朝我看來,“這麼個嬌滴滴的美人,就這樣殺了,未免可惜。”
他淫笑兩聲,“大哥,左右也是個將死之人,不如讓兄弟們爽爽。”
為首的黑衣男子皺眉,壓低聲音,“等完事拿到賞賜,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必再節外生枝?萬一出了意外,夫人怪罪下來,誰能擔待的起?”
猥瑣男不以為意,“一個閨閣女子而已,完事後再殺了,能出什麼意外?”
說著,他就起身朝我走來。
離得遠,我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但是以那目光的淫邪程度,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
我遮去眼底的冷意,換上柔和笑意,在他靠近時主動伸手攀上他的肩膀,
“妾仰慕軍爺風采,甘願伺候軍爺。”
男人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愧是名門貴女,和別的女人就是不一樣,識時務!”
“她算什麼貴女,一個外室生的庶女,被人玩膩不要的。”
另外兩人嗤笑一聲,男人也不介意,扛起我就朝著馬車裏走,一邊扯著我的衣服,一邊感歎,“這就是太子的女人啊。”
我笑容不變,“太子殿下雖然身份尊貴,但比起爺的雄風還是略遜一籌。”
“放肆!”
男人一驚,下意識大聲嗬斥,可在意識到馬車裏隻有我和他二人時,又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小娘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的演技不算高深,但架不住男人總是自信於自身魅力。
“自然,若有半分假話,天打雷劈!”
我依偎進男人懷裏,柔柔伸出雙臂攬上他的脖頸,“妾自幼受嫡母磋磨,隻希望能尋到一位如意郎君有所依靠,軍爺,你會對我好的,對嗎?”
男人一頓,他當然不敢承諾我,畢竟嫡母點名要我死,但這不影響他哄騙我,“自然,你跟了我…”
話落,寒光一閃而過,我將藏了一路的匕首捅進他的喉嚨,一招斃命,他甚至沒來得及慘叫。
以防萬一,我死死捂著他的嘴,又接連捅了幾刀,確保他死透了,這才鬆了口氣。
馬車外的三人還在說笑,我稍作調整,揉紅臉頰,又撥亂了衣裙,這才端起一盤糕點朝外走去。
“幾位軍爺辛苦了,這是我從府上帶的糕點,還請幾位爺賞臉嘗嘗。”
我將盤子遞出,其中兩人對視一眼,目光落在我鼓鼓囊囊的胸前,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接過嘗了一口,瞬間眼中一亮,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盤。
隻有為首的黑衣男子警覺,沒有吃我的糕點,反而問我,“王二呢?”
原來那個男人叫王二。
“王公子在馬車內小憩。”
“軍爺一路辛苦,可要用些糕點?”
他不接話,隻朝著馬車喊,“王二?王二?”
無人應聲。
黑衣男子變了臉色。
他目光緊緊盯著我,同時一步步接近馬車,掀開車簾的瞬間,血腥氣撲麵而來。
同一時間,我高高舉起手中匕首,對準他的命脈——
差了一點。
這一刀傷到他的心脈,但是差了一點,不足以致命。
我不死心,揚起匕首還想故技重施,可黑衣男回過神,一腳踹在我的心口,我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向後倒去。
我不會武,能殺王二全憑偷襲。
正麵對上,我根本打不過他。
還沒來及起身,一把長劍就抵住了我的喉嚨,
“你殺了王二,還在糕點裏下藥?”
黑衣男看著沒了氣息的王二,再看看吃了糕點昏迷過去的另外兩人怒不可遏.
“毒婦!”
長劍貫穿胸口的那一瞬間,我咬牙道,“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你摻和了後宅陰私,她不會留你的…你信我的,隻要你饒我一命,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足夠你後半輩子逍遙!”
“嗬。”
男人冷笑一聲,“給夫人賣命,最不缺的就是銀錢,更何況夫人對我有恩,殺你,是為報恩!”
下一秒,我將袖箭對準他的心口,按下開關——
“你!”
他帶著不甘倒下,直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死在一個弱柳扶風的閨閣女子手上。
我殺了他,可我好像也要死了。
是我太高估自己,原想著糕點裏撒點迷藥,幾個粗人就能隨我擺弄。
沒成想碰上個謹慎的,陰溝裏翻船了。
我撕下裙擺的布條想要包紮傷口,胸前的血洞卻怎麼也止不住鮮血橫流。
我脫力跌倒,眼前血色一片,閉上眼,想起的是兒時母親在耳邊哼唱的歌謠。
畫麵一轉,她倒在血泊裏,死死朝我伸出手,“鳶兒,活下去。”
“活下去…”
她讓我活下去。
鐵蹄聲響起,由遠至近,最後停在我的身邊,我費力睜眼,一雙錦靴停在我的眼前。
我伸出血淋淋的手,拽住來人的衣角,
“求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