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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霍雪妍已是三日之後。

有我護持，她絲毫不像剛生產過的樣子。

她坐在我的床前，看著臉色灰敗的我。

“九川，你這又是何必呢？不過是一個死嬰，何必為了他自傷。”

“不就是一個死嬰？可他本不該死。”

我的聲音憤恨，我幾日水米未進，已是虛弱至極。

“顧九川，你曾經日日和死人打交道，這些生生死死你早該看淡。”

是啊，我早該看淡的，若我早些看淡，就不會為了她自損功德，為他續命。

“你且振作些，待硯辰日後有了嫡子，我定成全你做父親的心願。”

她以為隨便一個孩子，就會是我的安兒？

我勉強咧一咧嘴角。

霍雪妍似乎沒有看到我笑容中的譏屑，以為我情緒緩和下來。

“皇弟得女，心中鬱結，我們做子民的，自該為他分憂。”

“是。”

我不想與霍雪妍多說，冷冷不看她。

“既然如此你是答應了？”

“什麼？”

我疑惑出聲，我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還有什麼價值？

“答應用你的靈血為皇弟調理身子。”

原來霍雪妍來我這兒，不是為了開解我，隻是為了取我的血。

這次我笑出聲了，笑得眼角血淚橫流。

“九川，你別這樣，我心疼。”

她抬手小心地擦過我的血淚。

“你的每一滴血都無比珍貴，該留給硯辰用的。”

霍雪妍忘了我為了她先損修為，又遭反噬，本就強弩之末。

卻自此後日日命人來取血。

我一日日地衰敗下去。

阿召抱著來取血宮人的腿，苦苦哀求。

“我家公子身上已經沒有鮮血了，要不取我的吧。”

來人一腳踹上阿召的心窩。

“公主說過，你主子並非常人，讓我們隨意取血，死不了的。”

這像是霍雪妍的話。

這是我騙從亂葬崗救回的她，安心飲下我的血，編出來的謊話。

我的雙臂刻滿了劃痕，到最後他們開始從我胸口處下刀。

我虛弱得已經無力起身。

天子霍硯辰忽然微服私訪，竟來到了我的院子。

他經過我血的滋養，麵容紅潤，眼眸泛著精光。

“顧九川，你現在真的越來越像鬼物了。”

他嘴角帶笑，滿眼都是嫌棄。

“陛下怎麼有心思來看我這個將死之人？”

我躺著已經無法動彈。

“我來看看皇姐為我養的血牛可還有口氣。”

他的臉上滿是惡毒。

“你不是本事極大嗎？那你是否知道皇姐留宿宮中那晚，我們發生了什麼？”

他見我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他，龍顏大悅。

“阿姐用了百般武藝在龍床上服侍朕，她的嗓子都喊啞了。”

“她哭著和我道歉，說對你用美人計，是為了保下朕的江山。”

我眼眶幹澀，對，血都沒了，哪兒來的淚。

“她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何不早早喝藥墮掉那個孩子？”

霍硯辰微揚起下巴。

“因為他身上有你的血，你的血妙用無窮，那個孩子本是阿姐送我的禮物。”

他語氣中有幾分可惜。

“可偏偏他不長眼，著急落地，這才讓阿姐不得不親手弑子。”

我以為我已經不在乎霍雪妍，不會再有絲毫心痛。

可赤絡絡的真相，將我周身的傷口再次撕列，痛得我忍不住地蜷縮，難以呼吸。

霍晏辰離開，我盯著屋頂，喃喃出聲。

“既然不欠任何人的，那我們便走吧，阿召。”

沒人看得見，我的屋頂，坐著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娃娃。

我的兒子，早已迫不及待帶我與阿召走出這公主府的囚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