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在別墅花園舉辦。
明明已經是初春,我卻感到寒意入骨。
我的禮服僅靠一根細繩纏繞在脖頸。
沒等他們反應,我伸手輕輕一拉,蟬翼般的布料從我身上滑落。
有人震驚於我的大膽,有人則看得興味十足,甚至已經準備好了手機拍攝。
我沉迷藝術,人體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具驅殼。
我的丈夫不在意,我更沒理由在意。
下一秒,葉景淮卻脫下西裝將我裹住,滿腔怒意的吼聲把我的耳朵都快震聾了。
“宋婉,你還真是不要臉!讓你脫就脫,就那麼喜歡被人看光嗎?別他媽給我們葉家丟人!”
“今天的事要是傳出去一個字,別怪我不客氣,都給我滾!”
在他朋友的認知裏,葉景淮因為我發大火無異於腦子被驢踢了,便都識趣地離開現場。
我仰起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我真的累了。”
他長得高大,像一堵牆暫時為我遮住冷風。
“這些年的懲罰已經夠了吧,看在相戀一場的份上。”
“放過我,行嗎?”
我已經為他哭過無數次,不想再為他哭了。
葉景淮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狠狠按住我的肩膀:
“把你的眼淚收起來!少玩這些欲擒故縱的把戲,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這樁婚姻是你宋家求來的,你有什麼資格提離婚?你爸欠葉家的錢還完了嗎?你妹妹的住院費一天就要一百萬,你拿什麼給!”
“你知道嗎?當年就算沒有照片的事我也會娶你,還是你根本不信我能靠自己闖出一片天,故意把照片給我爸,好嫁進葉家享福?”
“宋婉,是你玷汙了我對你的感情!”
剛開始聽到這些話時我還會辯解。
可越解釋越無力,每次提起就像是火上澆油。
其他人 都離開了,唯有陸念念不死心,坐在一旁的沙發裏等著葉景淮注意到她。
見我不說話,葉景淮緊咬著牙根。
拽著我,把我按在陸念念腳邊。
“好好的生日宴被你自己搞砸了,晦氣,把她身上擦幹淨!”
紙巾盒子砸在我臉上。
陸念念身上根本沒有奶油,可我還是抽出紙巾給她擦拭。
這八年裏,我像個仆人一樣對他們卑躬屈膝。
都快分不清自己是被逼的,還是自願的。
現在我隻想離開,離他們遠遠的。
我的順從讓葉景淮頓時沒了興致,
他拖著我上樓,當著我的麵和陸念念抱在一起。
這裏是我們的婚房。
各式各樣的親密照片貼滿了牆壁,地板上也四處散落著。
角落的三腳架擺著十九歲生日時,葉景淮送我的相機。
我少時的夢想是開一家照相館。
以後我或許不會再碰相機了。
我熟練地按下快門。
葉景淮嫌閃光燈礙眼,走過來打翻了相機。
“不用拍了。”
我漠然點頭。
相機重重摔在地上,變成了機械碎片。
葉景淮厭惡我的沉默,他又生氣了,把我鎖在陽台。
沒多久天空下起了暴雨,電閃雷鳴。
我從小就害怕雷聲,本能地蹲在地上捂住耳朵。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護工打來的電話。
“宋婉,你父親病情突然加重,趕緊來醫院,醫生說現在趕過來還能見他最後一麵,你爸爸有話要跟你說。”
我捏緊了手機,難以置信。
前天我去看他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病重?
我使勁拍打著窗戶。
“葉景淮,開門!”
而裏麵似乎才剛結束上半場。
葉景淮聽煩了,把浴袍隨意攏在身上打開門,鎖骨周圍滿是吻痕。
好像他每次用這種方法侮辱我時,都會格外賣力。
“喊什麼?”
“我爸病重,醫生說現在過去還能見他最後一麵,你能不能......送我去醫院?我自己打車也可以。”
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求他。
陸念念走過來,挽著葉景淮的手臂:“你父親的護工是我好朋友,白天我去看她,你父親好著呢,可沒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葉景淮冷笑著,聲音淬了冰: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不想看到我和念念親密?在外麵好好反省吧。”
門又被關上,葉景淮抱起陸念念往床上走。
眼淚奪眶而出,砸在我的手背上。
看著離我三層樓高的地麵,我翻過陽台。
閉上眼,堅決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