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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的戲劇身份的戲劇
雲球白丁

4

回憶成了我大腦中的主旋律,準備晚餐成了伴奏曲。現在我剛剛切好小番茄,輪到了黃瓜。一刀下去,黃瓜籽就展現在我的麵前,在左右兩邊黃瓜段那濕漉漉的斷麵上,能看到黃瓜籽的存在,有的黃瓜籽本身也被切成了兩半……一切都在提醒我,我的刀毫不留情地將一種天然的連續性斬斷……這種連續性本來是生命的基礎,而我的行為使之成為互不相幹的多個部分。

我的回憶同樣不連續,就像黃瓜被切成了段,記憶中的黑洞就像是我手中的刀。那些黑洞的存在不僅僅因為我的記憶力的脆弱,也由於阿依拉的戲劇表演本身所具有的複雜性。她所表演的情境像散亂的黃瓜片,每一片都擁有清晰的形狀和味道……至少經過我的努力,我自認為能夠還原其中大部分的場景、人物和情節……可一旦讓它們脫離案板,散落在沙拉碗中,便再也無法弄清它們在那個原初的綠色長條狀的生命中應有的次序。

這些碎片已經從秩序跌入了混亂,卻似乎在距離的壓迫下,通過默默的注視產生了新的共鳴,努力形成了一種新的關係,在空間中作為一個有機整體,呈現出某種意象……我聽說,人類在心底總有一種傾向,把表麵不相關的事物聯係起來,從而尋找出一種整體的意義。現在,我把散落的黃瓜片聯係起來,試圖找到最初的那根黃瓜,就是一個例子。

可是,當人類將這種傾向實踐於自己的人生,試圖把一生中無數的生活片段聯係起來,卻無法找到一個有機的整體,於是便會產生關於人生意義的焦慮……不得不承認,所謂的整體意象,大部分是捏造的謊言、臆想的產物,其實沒有根據。但是,我這樣的人需要臆想,臆想是對現實的一種有效的對抗。我經常覺得,我的一生都活在臆想之中。

我抬頭,目光暫時離開了黃瓜,從臆想回到了現實。我左右看了看廚房的空間,廚房不大,到處是阿依拉的痕跡。我想,如果真的就此失去了阿依拉,我沒辦法在這裏住了。每一處阿依拉的痕跡都足以讓我陷入某種負麵情緒,也許是憤怒,也許是懊悔,也許是委屈,總之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如果真的要換一個住處並非易事。阿依拉早已變得很富有,可我賺的錢不多,不能隨隨便便買房子。這套房子是我在認識阿依拉之前買下的,盡管是一棟二手的又舊又破的房子,卻讓我至今還背著貸款。後來,我拒絕了阿依拉替我償還貸款的提議,同時拒絕了她自己另外買一套豪宅的提議。

可憐的阿依拉在執拗的愛人麵前無可奈何,但也沒有拂袖而去,隻是在繼續蝸居的同時試圖改變她的愛人。理性的說服,親昵的哄騙,尖銳的指責……她都試過,從未成功。而我,作為那個令阿依拉產生極大挫敗感的愛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執拗,盡管做過若幹嘗試,同樣未曾說服過自己。

阿依拉替我找過很多原因。“故意讓自己過得不好,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對世界漠不關心。”“你看不起我。作為一個地球人,你無法接受你的家庭被一個係統人和保育人的後代所供養。”“你害怕一座新房子,因為新房子會被你用來證明自己的失敗。”……有很多,我難以盡述,更無法知道哪一條是正確的,或者哪一條是錯誤的。我隻感覺到,我必須住在這棟又舊又破的房子裏,似乎這棟房子裏有什麼東西需要我堅守……但是,想到阿依拉真的從這棟房子離開……以前,我認定這種前景僅僅是空洞的威脅,即使從阿依拉自己嘴裏說出來也是如此……今天,我覺得那不是威脅,而即將成為事實……我的信念竟然動搖了。

也許,我會像其他人一樣去係統宇宙裏生活,那樣做的成本我能夠負擔得起,因為我可以把房子賣掉,在某種程度上暫時變身一個小小的有錢人。

係統宇宙沒什麼不好,很多人在係統宇宙裏生活,擁有著在地球上絕對無法擁有的生活水平。而且,係統宇宙多種多樣,如此豐富的選擇,很難說沒有適合我的選擇……就像我的菜肴,小番茄,黃瓜,空心菜,青豆,香腸,火腿,還有新鮮的肉……我可以去某個係統宇宙做一位拙於言辭的人體修複魔法師,幫助受傷的戰士恢複健康,像我如今修複機器人一樣,有很多魔法宇宙能夠作為選項。或者,我可以去某個係統宇宙做一位木訥的中古時代的手工匠人,製作一些有用的或者有趣的小玩意,這符合我如今動手擺弄機器人零件的形象。

我猜,我的選擇即使不是獨一無二的選擇,恐怕也是不多見的選擇。一般來說,地球人進入係統宇宙時,不會選擇去做手工匠人這樣辛苦勞作卻又地位低微的係統人,應該更加願意擁有一個審視他們的位置……可我,也許被審視慣了……我做出如此選擇,多半會迎來移居流程中工作人員奇怪的目光。是啊,進入係統宇宙難道不是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嗎?我為何做出如此選擇?我回答不了這麼複雜的問題,我將茫然失措,尷尬無語,懷疑自己……從而,我將麵臨巨大的選擇困難症,正如我一貫的表現。

西塞:(坐在小板凳上擺弄汽車零件,自言自語)路旁有樹,有草,有石凳,有長椅,有快樂的人類,有美妙的生活。我扭頭望去,心情平靜,甚至,學會了快樂的樣子,了解了美妙的定義。我還用自己的方式,看到了兔子和風,聽到了螞蟻和水。我微笑,我哼唱小曲,我擊打手掌,我蹦蹦跳跳。我走在路上,和靈魂嬉戲。

麵對紛繁的世界,西塞和我一樣難以選擇吧?但是,他比我擁有更加充分的理由。作為一個保育人,西塞在人造子宮中誕生,在注滿營養液的小號保育箱中度過嬰兒時期,在注滿另一種營養液的大號保育箱中長大成人,通過化學震顫促進肌肉生長,通過腦機接口接受文化教育……在他十八歲的時候,才第一次真正睜開自己的眼睛,看到真實的世界。那個時候,他的空體通過嚴格的檢測,被認證為可用,從而具有了商業價值。作為多餘的副產品,他的意識場將很快被剝離,送去遙不可知的某個係統宇宙。沒有父母,沒有任何親人,也沒有朋友……沒人會為他的遠行而感到悲傷,更不會為那具空體如何返銷給產業鏈而討價還價……他熟識的對象隻有自己的靈魂。所以,他和靈魂嬉戲。

而我,擁有很多西塞從未擁有過的東西,卻在人群中自行墜落。如果西塞是保育人產業鏈的悲劇產物,我隻不過是認知係統出現異常的人類,是人類自我否定的典型代表。

我工作很努力,還時常展現出別人未必有的責任感,並主動擴大自己的責任範圍——正是我的責任感讓我遇到了阿依拉,至少表麵上看是這樣——可是我能感覺到,我在內心中經常否定自己的工作,似乎自己的工作正在助紂為虐,盡管無足輕重,卻是罪惡的一分子,讓世界變得無比複雜以至於不可知。而另一個方麵,我的工作也否定了我,讓我墮入和西塞一樣自絕於人群的陷阱。然後,麵對如潮的人群,隻能和自己的靈魂嬉戲。

西塞:(仍舊坐在小板凳上擺弄汽車零件,自言自語)你從一輛破舊的汽車旁走過,車裏有音樂,碾過你的胸膛,車裏有燈光,揉搓你的頭顱。夜深了,多靜啊,多黑啊。你還在傾聽嗎?你還在觀望嗎?不要匆匆忙忙,停一停,讓聲音融化在寂靜裏,讓光明消失在黑暗中。你看,你正在危險的邊緣徘徊,你的影子在追趕並超過你,你正在你的心中死去。

看到這一段表演的時候,我決定將卡婭的問題提交給廠家,並且沒有任何維修建議——卡婭的死機是注定的。我無法維修卡婭,我認為廠家也無法維修,隻能聽之任之,無非在產品的版本聲明中用某種措辭加強可能出現的問題的提示。或者相反,為了便於銷售,用某種措辭淡化這種提示。總之,我把問題提交給了廠家,隻是為了表明自己已經盡力,其實毫無意義。

我想,任何機器人都無法從上一段落表演中的第一人稱輕易切換到這一段落表演中的第二人稱,無法理解一個人和自己靈魂的嬉戲,更無法分辨哪個角色是這個人,而哪個角色又是這個人的靈魂——精神科醫生更容易做到這一點。如果想要機器人做到這一點,除非是在機器人中安裝綁定了意識場的腦單元[1]芯片,但那就不是機器人,而是機器真人[2]了。果真如此,在眼前的情形中便無須麻煩,請真正的人類護士看護阿依拉就行了。

事實上,據我所知,西塞並沒有那麼熱衷於和自己的靈魂嬉戲。西塞可能根本不知道“靈魂”是什麼東西,最多知道意識場……甚至我懷疑,他連“嬉戲”這個文縐縐的單詞究竟是什麼意思都搞不明白……他不過就是黑市中的一個汽車維修工程師而已。根據他生存的需求以及後來的表現來看,說他經常和各種黑道人物進行暴躁的口頭衝突或激烈的肢體格鬥更準確一些。考慮到他在營養液中度過的少年時代,“嬉戲”這種行為在他的人生中其實從未出現過。

作為保育人,西塞在營養液中所接受的腦網虛擬教育一定遠遠遜於我在現實所接受的正規的大學教育,完全不足以讓他以阿依拉表演的這種形式進行表達,甚至不足以讓他以正常人類的表達形式進行表達……這種情形對於保育人而言司空見慣。保育人的人生總是悲慘的,他們通常擁有奇怪的思維邏輯和難以理解的表達方式。絕大多數情況下,保育人被他們的產業鏈安排到係統宇宙中度過自己的人生。盡管對於正宗的係統人而言,保育人同樣是神的一種,但一定是那種最不可理喻的神,也一定是那種最無須尊重的神,他們的人生不會因此獲得多少幫助。

所以,讓西塞以令人不解的語言進行抒情,是阿依拉強加給他的。阿依拉接受過足夠多的教育,並且接受的是藝術教育,而所有藝術教育正是注重於將最細微的情感進行最極致的誇大,然後以最讓人瞠目結舌的方式表達出來,以便於讓人們迷失在語義的叢林中……可是,不能不說,我被阿依拉的表演吸引了。

隨著越來越多地觀看卡婭目光中阿依拉戲劇表演的片段,我逐漸沉溺其中,無法自拔。在這個過程中,我越來越感受到,自己之所以走在這個世界的歧路上,覺得前方除了荒野一無所有,正和我迷戀於阿依拉複古而又令人迷惑的表演的原因暗相契合:我似乎不應該是現在的一部分,而應該是曆史的一部分。

艾達:(平靜地看著西塞)風中的哨音,尖銳而悠遠,叩你的心弦,又倏忽而去,不讓你細細琢磨,隻留下一片迷茫。你抬起眼,望著天空,眼神中空無一物。你握緊拳頭,砸向虛空,虛空中無處受力。你如石崖下的神,掙不出身子,看不到希望。我不了解你的經曆,但我明白你的掙紮,那掙紮正如我的掙紮。我已停止我的哀歎,因為哀歎毫無意義。我已準備好我的戰鬥,因為戰鬥才能改變不公。而你,沉溺於你的過去,習慣於你的絕望。我必須給予你力量,我必須給予你希望,我已為此邁開我的腳步,命運將我送到你的身邊。你將為我而改變,但你將為自己而奮鬥。

正如命運將艾達送到了西塞身邊,命運也將阿依拉送到了我的身邊。不同的是,西塞曾經在他習慣性的無助中逃避著艾達的戰鬥熱情,而我從一開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渴望著阿依拉的瘋狂。盡管我充滿迷惑,無法解釋自己的渴望究竟源自何處,又將去往何方,但我時常能夠感受到這種渴望,它讓我的大腦充血,讓我的心臟抽搐。正是在這種渴望的驅使之下,我推動著自己走向不可知的未來,罔顧隱藏的危險。

在我輕率地建議請求阿依拉允許我查看卡婭的應用數據之後,我提出了第二個改變我人生的建議。這個建議基於背離事實的謊言,源自無法啟齒的私欲,卻迎合了不同角色的訴求,或者減輕了他們的擔憂,從而輕易地達成了目的。

我建議,鑒於卡婭的故障難以徹底修複,我可以定期——例如每月一次——上門服務,清理卡婭的數據,以保持卡婭的正常運行。

雖說清理數據是當時保持卡婭正常運行的唯一方法,但每月清理一次顯然是過分的安排,每年一次肯定是足夠的。可是,於我而言,我渴望看到卡婭眼中阿依拉新的表演,一年的等待實在太過漫長。於我的老板而言,我的建議也使他得到了頻繁收取費用的合理說辭,每月收一次錢當然比每年收一次錢更加令人愉悅。於醫院而言,我肯上門服務從而無須安排任何真人護士看護阿依拉,無疑使他們感到安心。

於是,在卡婭第一次被清理數據恢複正常送回精神病院以後,第二個月,我就親自去了精神病院——表麵是要去清理卡婭的應用數據,其實是要拿回最新的應用數據,以便滿足我繼續觀看阿依拉戲劇表演的渴望。我曾經通過合法程序得到了瀏覽卡婭存儲器中有關阿依拉的應用數據的授權,盡管此時實際上已經不再需要這種授權,但沒有人想得起來特意取消。從而,我便能不斷追看阿依拉的最新表演,就像追看一部精彩的連續劇。

阿依拉過往一年多的表演我都還遠遠沒有看完,可我仍然無法抑製拿到她的最新表演的衝動,似乎那些表演是我生命中最珍貴的珠寶,卻又處於一種非常不安全的處境,稍一錯眼就會消失。我建議一個月去上門服務一次,已經是我進行了激烈的自我鬥爭之後的決定。如果遵從我內心的渴望,我會要求每天去一次。當然,我知道那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極端不合理的,所以我保持了理智。

不過,我追看連續劇的想法並沒有真正實現。原因不是我的謊言被戳穿,而是我的出現改變了阿依拉,讓情況發生了變化。艾達的出現曾經改變了西塞,但遠遠不如我改變阿依拉的過程如此充滿戲劇性。這種改變不僅突然出現,而且效果顯著。不久之後,阿依拉就出院了。醫生認為,她已無須被治療,前提是她必須和我待在一起。阿依拉表示同意,那時候,她看我的眼神已經飽含著某種情感。我敢打賭,那種情感非常複雜,盡管阿依拉可以表演冗長的戲劇,卻無法描述清楚如此複雜的情感。我也沒有反對這種安排,原因同樣複雜,同樣無法描述清楚。這樣做的後果,是我不再能獲得卡婭眼中阿依拉新的戲劇表演,可我獲得了阿依拉本人,我的渴望的溝壑一下子被填平了。

阿依拉之所以發生變化,直接原因是我的工具箱。如果進一步分析,也許和我作為機器人維修工程師所具有的某種特定的氣息有關。阿依拉的父親西塞,那個親手開槍殺了自己的妻子,然後自殺,讓自己的孩子倍受刺激從而患上精神疾病的人,曾經是一個汽車維修工程師,和我這個機器人維修工程師擁有相同的氣息……或者,和職業無關,我和西塞本來就擁有相同的氣息。畢竟,他作為保育人飽受壓迫,而我也混跡在社會底層……從客觀情況看,將我的生活稱之為社會底層有些過分,但我的心態卻因為某種不合理的原因淪落至此,從而表現出和西塞同樣飽受磨難的氣息。

無論如何,即使排除多愁善感的情緒,不去考慮莫名其妙的氣息,至少我和西塞使用著相同的工具箱。那種工具箱的樣式是如此古老,因為幾乎無人使用而幾十年來從未發生改變,當年西塞使用這種工具箱並不奇怪,但如今,隻有我這種不合時宜的人才會提著它到處遊走。正如喜歡阿依拉的複古表演一樣,我喜歡這種複古的工具箱,從我工作開始就從未更換過。

阿依拉第一眼看到我的工具箱的時候,目光便定格在了那上麵,就像金屬粉末的煙塵碰到了強力磁鐵。當她好不容易將目光從工具箱移開的時候,隨即便定格在我的身上,搞得我手足無措,感覺自己像是犯了錯誤而被老師盯住的小學生。

之後的日子屢屢如此。阿依拉定格注視的目光使人感到緊張,但阿依拉不會在我和工具箱在場的情況下進行任何表演。即使我和工具箱不在場,阿依拉的表演也逐漸變少,人逐漸變得平靜。最終,她的目光不再僵滯,對工具箱和我的定格注視越來越少。在醫生的求助下,我修改了我的上門服務計劃,從一個月一次到一周一次,最終真的變成了我內心中原本希望的一天一次。我的老板為此多賺了不少錢。不過,我不再是想要盜取影像的小偷,而成為了一種具有神奇療效的特殊藥物。

醫生認為,工具箱,我,以及其中蘊含的某種所謂的氣息,讓阿依拉真正的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想起了曾經發生的一切,將她從記憶的深淵中拯救了出來,回到了現實世界,而不是沉浸在幻象之中。阿依拉意識到,她所表演的故事已是如煙消散的過往,她所逃避的悲劇已是不可更改的命運。無論她的表演多麼賣力,無論她在表演中如何演繹,她都無法阻攔她的父親,也無法拯救她的母親。

醫生們很驚訝,摻雜著懊悔。他們竟然沒有早點想到如此簡單的治療方式,使自己的醫療技術在一位偶然出現的機器人維修工程師麵前敗下陣來。

阿依拉的精神狀態逐漸改善,進而痊愈了,至少看起來是痊愈了,最終離開了醫院。從那以後,阿依拉從未表演過。也就是說,阿依拉從未在我的麵前表演過。我看到過的阿依拉的所有表演,都是她在精神病院中的表演,在卡婭眼中留下的影像。不過,那些影像是如此之多,迄今為止,我依舊沒有看完,依舊沉迷其中。

我曾經以為,擁有了阿依拉本人,我就不再需要她的表演,但事實並非如此。當她來到我的身邊,反倒漸行漸遠,隻有她過往的戲劇表演始終陪伴在我的內心。正如艾達和西塞經曆過的那樣,兩顆心的靠攏可能隻是為了遠離而做出的準備。

注釋:

[1]符合條件的量子芯片在符合條件的環境中經過高強度運算,超過計算強度閾值後,可能形成一種相對封閉的計算區域,並在此區域中誕生意識場,稱為腦單元。腦單元和人類大腦一樣可以解綁或綁定意識場,係統人的大腦對應了係統中的腦單元。有關腦單元的更多信息請參閱拙作《雲球》等。

[2]將人類意識場綁定到機器人所安裝的腦單元中,就成為機器真人。機器真人既擁有機器空體,卻又是真正的人類。有關機器真人的更多信息請參閱拙作《雲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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