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那個方向是後山。
學生三舍在學院的住宿區中屬於比較邊緣的一棟,旁邊是後山,再往外就離開了魔法學院的控製範圍,雖說後山上似乎並不是完全沒有設施,不過那並不妨礙它確實少被問津。
如果這個方向有東西的話,應該不是什麼人的遺失物,而是故意遺棄吧。
我把那個反光的東西撿了起來,是一把折凳。
螺絲鬆了,不過修一修應該還能用,椅背上印有桃源女子魔法學院的校徽,背麵的小角落還用記號筆標著“ZL”兩個字母。
……這就是左莉的那把折凳嗎?怎麼會跑這裏來的?
我回過頭,大概判斷了一下,這個地方差不多是宿舍樓的第17號房間,如果稍微用力一點兒的話,應該還是比較容易從二樓或者三樓扔出來的。
話說我好像記得有誰就是住在217的來著?
就是左莉本人嗎,還是其他人?
嘖,記不清了啊。
不管她算了。
就當是這趟出來的意外收獲,雖說左莉已經買到新凳子了,不過凳子這東西永遠不嫌多,而且到時候告訴她一聲,怎麼說也算是了結她一個心願不是?
我在心裏打了會兒這些其實沒啥意義的小算盤,隨意地聳了聳肩。
任務完成,回去吧。
但是也就在這時——
恰恰好就在這種時候——該說是托了我剛才抬頭的福嗎?——我發現我的正上方有什麼東西。
是金屬的反光。
但是不同於剛剛的折凳,折凳的反光是那種圓潤的,一看就知道是很生活化的家具的形狀,而此時此刻出現在我頭頂的,是那種非常銳利的,明晃晃透著寒意的……
匕首!!
在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我已經本能地開始做出反應,但是距離已經太近了。
我拚了命地挪動腳步,甚至本能地抬起折凳,想靠力量把這東西頂回去。
但從天而降的衝擊力並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化解的。
措手不及之下,我被這一擊打得徹底失去了重心,毫無懸念地朝側後方栽倒下去,虧得變成女孩子之後體重輕,好像沒摔出什麼大礙。
我不敢怠慢,盡我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從地上爬起來,死盯著這個從天而降的黑影。
這人確實拿著匕首,顯然是開過刃的。
我這是被襲擊了嗎!?
這應該就是被襲擊了吧……
“呼啊……”
雖然不知道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過情況顯然不妙。
我深深吸了口氣,開始整頓氣息。
雖說是比較不妙吧……但是還好這裏是女校,以我現在遠高於女孩子平均水平的一米七體格,再加上我身為男性的時候在這方麵的經驗,適當依靠一下手裏的折凳,問題應該不會太……等等!?
在我腦袋裏思考著對策的時候,那個蒙麵的人已經衝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抬起手,找好角度把這人持械的右手拍向外側——然後立刻一個趔趄。
不是他的趔趄,是我的。
這個力量…………是男人!?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好不容易重新站穩,再次打量了一下這個人的骨架體格。
是男性沒錯了。
我的腦海裏一下子回想起左莉在洗衣房裏說過的話。
她說,她早就聽說這個學校裏有男性入侵者了。
我,我還以為,那隻是她一時嘴碎說的氣話呢。
“呼,哈啊……”
我隻感覺自己的心跳一下子提了起來,指節緊繃,身體不由自主地朝折凳旁靠了靠。
小女孩可能打得過小男孩,但是成年女性,是絕對打不過成年男性的。
更何況這裏是魔法學院。
更何況這裏隻有我完全不會魔法。
“哈啊,哈啊……”
我感覺自己要完。
我立刻朝宿舍樓正麵衝了過去。現在隻有那裏有人流和開闊的光線。
但在那之前,這個男人先動了。
他向後退了一步,遁進後山的陰影之中。
然後,從我前方的陰影裏衝了出來!
這是什麼狗屁魔法啊!?
我這還能怎麼逃?我已經無路可逃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舉起折凳,朝著這個人的麵門掄了過去。
“嘿呀——!!”
手臂上傳來非常軟鈍的,實打實地拍到了什麼東西的手感。
“!?”
這個男人,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身手要差?
匕首倒是沒有刺到我,恰恰相反的是他被我的折凳拍翻在地。
雖說不至於拍飛多遠吧……但是這個男人確實被我擊中了,我原本可沒指望自己這一回合能全身而退的。
我甚至心底都早已計劃好了,不管被這個男人捅中多少刀,一定要全力跑到開闊地帶呼救之類的……現在看來,好像不至於危機到這種程度?
不過,還不能放鬆。
我保持著和這個倒地的男人的距離,小心地移動著,直到他從地上爬起來,依舊小心翼翼地和他對視。
男人將手裏的匕首旋轉兩圈,似乎還在尋找角度。
但是一會兒過後,他忽然挪轉視線,看向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男人馬上開始連續地後退,然後轉身,遁入後山的林中,不見了。
“……”
威脅看起來暫時解除了。
我強撐著自己繼續警戒了十幾秒,然後終於脫力地癱軟下來。
我感覺自己心頭狂跳,肺裏像是被安了個蒸汽機似的,不停地喘著粗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裏就已經夠不對勁了,這所學院中不該出現第二個男人啊?
“這真是……”
我扶著自己的腦袋,用力地搖頭。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本來隻是來這裏當宿管的,怎麼居然還莫名其妙地遭遇人身威脅了。
這件事明天一定得向上麵彙報。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鎖住窗口,將窗口和窗戶的簾子全部拉下來——還是感覺不夠安全。
話雖如此,我現在能做到的程度也隻剩這樣了。
受了那麼大的驚嚇,再加上白天還在各種方麵耗費了那麼多體力,我感覺自己現在需要休息一下。
我給自己設了個半夜十一點的鬧鐘,好讓我記得到時候起來開結界,然後蜷進被窩裏,自作主張地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