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報恩的銀狼（五）

奧茲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扛著跑。

被來曆不明的狼人族少女——蕾歐奈帶到了一間開在小巷深處的店鋪，確認了沒有人跟上來後，將店門關上。

並不用擔心會有顧客看到他們，因為根本沒有客人，開在這種偏僻的地界，冷清程度堪比壽材鋪，店員也隻有蕾歐奈一人。

這是一間香腸店，在頭頂的橫梁上掛著數不清的香腸和熏肉，隻不過它們都呈現出一種和平日所見不太相同的顏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的氣味。

蕾歐奈將三人放在了地上之後，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疲憊地倒在了奧茲身上。

當然不是小鳥依人那樣的躺在懷裏，狼人族屬於亞人，男性的身高普遍都有兩米左右，就算是少女也比大多數人類更加高大，這一壓，後果可想而知。

當奧茲從暈眩中蘇醒，蕾歐奈胸前柔軟的兩團糊住了整張臉，壓得他連氣都喘不過來，更不要說享受少女的美妙體香了。

“喂……振作一點，蕾歐奈小姐?”

少女沒有回應，不過從傲人的胸脯還伴隨著呼吸上下起伏這一點來看，她還活著，但表情很痛苦，恐怕傷得不輕。

好不容易才從這豐腴的牢獄之中脫身，將蕾歐奈拖到了內室的一張床上，檢查起她的傷勢來。

雖然同時扛著三人逃跑的時候還是生龍活虎，但其實已經掛了彩，雪白的圍裙被切開很多纖細的裂口，肩膀、胸口、手臂、大腿上都被殷紅所浸染。

之前將自己從近距離的武器破壞中拉出來的時候，被分飛散的鋒利碎片波及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是鐮刀碎刃留在身體裏了嗎?

這樣想著，奧茲向著蕾歐奈伸出了手，不過很快就收了回來，搖了搖頭，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你在想什麼啊，奧茲……”

但是把目光再次投向了蕾歐奈那因傷口的痛楚而泛紅的臉頰，有些蒼白的嘴唇隨著一呼一吸上下顫抖，頓時犯了難。

“奧茲大人……”

“嗚……怎……怎麼了?”

蕾歐奈突然發出聲音把奧茲嚇了一跳，他連忙掩飾住悲鳴回應道。

“可以拜托奧茲大人給咱療傷嗎……真是抱歉，由於咱的沒用給您添麻煩了……”

“怎麼能這麼說，要不是蕾歐奈小姐的話我現在估計都曝屍當街了，唔……我現在要怎麼做?先說一聲，我的天職可沒不是醫藥係的。”

“沒關係……碎片……在傷口裏，隻要把它們取出來就行了。”

奧茲深吸了一口氣。

隔著衣服有些不方便，要把受傷的肌膚露出來才行。

鬆了鬆蕾歐奈皮束腰的係帶，將其完全解下，露出了裏麵純黑色的裙子。

因為貼近肌膚的關係，指尖能感覺到這層薄布之下的溫暖，。

繼續脫下去的話就是……

喉嚨裏幹咽了一下，不知不覺就解開了胸口第一顆紐扣，在解第二顆的時候手明顯在顫抖，因為有些心不在焉的關係，忙活了半天才搞定，將胸口的衣服直接攤開到露出雪白的肩膀。

一股淡淡的汗味裹攜著幽幽的體香飄進了鼻子裏，讓人隻覺一陣暈眩，在靠近一對鎖骨的地方已經蓄集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胸脯流入了深邃的溝壑。

蕾歐奈裏麵穿著白色的裹胸布，是很傳統的穿法了，在這麼年輕的女孩子身上很是罕見，不過胸前頂著那種尺寸的兩團的話，恐怕很難穿上一般女孩子的內衣吧。

尋找傷口的時候奧茲嚇了一跳，在左胸口上方滲出血的地方，一條紅色的切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己愈合著，有幾處比較淺的甚至都已經看不出痕跡，不過插著碎刃的地方就因為有障礙物而無法自愈。

用熱毛巾擦幹淨傷口周圍的血漬、消毒藥水浸泡過鑷子並在傷口附近塗上少量麻醉劑之後，就開始了拔除作業。

“我要放進去了哦。”

“嗯……啊～嗯～”

麻醉的效果並不明顯，下手太重還是會痛，所以奧茲盡量減輕力道，但是少女好像特別怕癢，時不時發出輕昵的嬌喘，對於一個健全男性的忍耐力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一口氣處理完胸口和手臂的傷，奧茲的手伸向了蕾歐奈裙子底下——兩條豐滿的大腿。

在貓先生濕乎乎的舌頭的舔舐下，艾琳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因為之前是頭著地，直到現在還是暈的，照理來說，這個時候該睜開眼睛確認周遭的情況，但是艾琳並沒有這樣做。

奧茲還算有活力的聲音傳入耳朵之後，她就安下心來，之後就隻要靜靜地等著奧茲過來，像漁夫之子與沉眠的人魚的故事中寫的那樣將自己吻……叫醒。

盡管身邊好像還躺著希婭，不過她很確定奧茲一定會優先叫醒身為青梅竹馬的自己，這是身為青梅竹馬的自信。

可是，這樣的一幕並沒有上演，耳邊又傳來了其他的聲音。

女人的聲音……

“嗯～奧茲大人……”

“阿茲?咿——你在做什麼！？下流！”

“誒?”

和艾琳四目相對的時候奧茲正在撩起蕾歐奈的裙子，但是她顯然並沒有注意到奧茲手上的血漬。

要在這種情況下解除誤會果然還是算了吧……

啪!

為蕾歐奈處理好了傷口，沒過多久她就恢複到了無傷狀態，此時希婭也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蕾歐奈在廚房裏忙活了一陣，端出來幾個香腸三明治。

“什麼情況……誒?發生了那種事嗎？本小姐真是倒黴啊。”

被告知了事情的經過，希婭一邊抱怨著，一邊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噗————”

希婭吐出一堆白沫，當場就再次昏倒。

“喂，伊麗莎白!!”

蕾歐奈驚慌失措地想要去拿水杯，結果因為身高太高撞倒櫃子，下麵又被自己的腳絆倒，一杯水直接灑在了女仆裝上，整個人都濕透了。

半邊臉紅腫的奧茲看著眼前的三明治，回想起之前看到的詭異顏色的香腸，頓時露出了後怕的表情，

這個家夥怎麼回事啊喂……

花了好長時間一切才恢複如初，希婭以一副剛在三途河畔散過步的表情醒了過來，看到一臉內疚的蕾歐奈，頓時在角落裏嚇作一團。

“咱的名字是蕾歐奈•阿爾弗雷德，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蕾歐奈在眾人麵前進行了正式的自我介紹。

“奧茲……大人?”

希婭和艾琳顯然對蕾歐奈的這番話抱有很大的疑問，不，說是異議更為貼切。

“那個……蕾歐奈小姐……”

“叫咱蕾歐奈就好。”

“蕾歐奈，雖然不知道是怎樣的巧合，不過你一定是弄錯了，我壓根就不認識你……”

“不，咱很確定！”

蕾歐奈打斷了奧茲的推斷，以一副過度認真而顯得有些蠢萌的表情說道。

“咱要找的人就是您，這一點絕對不會有錯的，咱是受某位恩人之托來保護奧茲大人的。”

“某位恩人?”

奧茲更加糊塗了。

“嗯……其實咱已經忘記那是誰了，連長相、聲音都不記得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大約十年前……”

據蕾歐奈所說，在十年前她不小心離開村子太遠，差點被壞人殺死，幸好一個人類救了她，狼人是知恩圖報的種族，在蕾歐奈的要求下，那個人提出“十年後找到名為奧茲的少年並暗中保護他”的要求作為回報。

然而，在這之後那個人的存在好像從世界上抹去了一樣，蕾歐奈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十八歲成人禮的當天夜裏，少女迫不及待地離開家鄉，到處尋找那個少年，好履行這多年前的承諾，也希望能借此找回失去的記憶。

但是，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隻知道名字的人又談何容易?

大約在一個月前，仍不放棄的蕾歐奈來到了商都，看到了這裏繁榮的商業以及店鋪門前熙熙攘攘的客人，她就想到了開一家香腸店，借此機會打聽消息。

幸運的是，她在幾天前打探到了這樣一個少年，追尋他來到了一家拍賣行，打暈了想要阻攔少年和另一位不知名少女的門衛，再之後發生的事，就如奧茲剛剛經曆的那樣，他在大街上被刺客盯上，蕾歐奈毫不猶豫地現身保護了他。

“原來那個時候沒有人追上來多虧了你呀。”

希婭的話證實了狼人少女的話大概都是真的，不過這些自證中還有一些謎團。

“不過，明明對被救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唯獨忘記救命恩人是誰，這太奇怪了吧？就算那時候蕾歐奈小姐是小孩子也……”

艾琳提出了眾人都很在意的問題。

“而且，他為什麼會知道笨蛋仆人呢?”

“十年前的時候阿茲應該隻有七歲吧?我覺得，這個人既然知道阿茲，或許也知道阿茲的身世。”

“我的……身世?”

奧茲陷入了沉思當中。

“既然已經在奧茲大人麵前出現，那咱就沒法繼續暗中保護您了，所以……”

少女的語氣好像有些惋惜似的，看來她終於準備放棄了，想到以後自己不會被繼續尾隨，鬆了一口氣。

“所以?”

“所以，為了能夠更加正大光明地保護奧茲大人，請讓咱住在奧茲大人的家裏吧!”

看著少女認真的眼神，奧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少女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說。

“其實咱好像不是做生意的料呢，開店到現在已經快把錢賠光了……那個，咱不會白住的，咱可以做奧茲大人的女仆，打掃房間、洗衣服、做飯……”

“做飯就算了吧。”

“做飯是不可以的。”

“做飯否決。”

三人表達了一致的意見。

“那麼，如果奧茲大人需要的話，暖床咱也……”

“暖……暖……暖……啊咿!”

艾琳和希婭同時在奧茲的後腰上掐了一把，治好了他的口吃。

“總而言之，就是飯桌上多一個人的餐具的意思吧？”

“阿茲，你真的打算讓她也住進來嗎?明明已經有一個吃白飯的了……”

“你說誰是吃白飯的啊！”

希婭抗議道。

“咱……”

蕾歐奈突然提高了嗓音，空氣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咱會用這條命來保護奧茲大人，絕對不會讓奧茲大人受到傷害，咱……會成為奧茲大人的盾!”

……

因之前的戰鬥而化為狼藉的街道還在冒著縷縷黑煙，妮可一個人站在廢墟上，雙眼惡狠狠地盯著變成碎片而正在緩慢消失的複製品，嘴角因過度用力地咬牙而滲出鮮血。

身後倒插在碎石中的木棍上有一隻灰白色的貓頭鷹，詭異的是頭頂還戴著黃金打造的王冠。

“那就是神的實力……”

耳邊傳來了聖殿騎士盔甲碰撞的聲音，是時候該撤退了。

“您在這裏啊，使徒大人。”

從陰影裏走出了一個用鬥篷的帽子遮住整張臉男人，那隻貓頭鷹十分乖巧地飛到了他的肩上，圓瞪的小眼睛閃過一道紅色的光芒。

“什麼人?”

男人再次開口，聲音卻變成了另一個人。

“是能給予你幫助的人。”

話音剛落，突然向妮可伸出了一隻骨瘦如柴的手。

妮可早有警惕，一鐮刀斬下了那人的左臂，然而對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就像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身體似的，用另一隻手抓住了妮可的肩膀。

突然有水滴到了妮可的臉上。

在如此進的距離妮可才看清楚對方的正臉，之前的水，是這個男人的眼淚，男人因剛才的一道痛的涕淚橫流，從嘴裏噴出一口鮮血，牙床和牙縫之間都是這殷紅的漿液。

好惡心……

他張大了嘴，似在喊叫著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像極了被線操控的人偶。

“你究竟是……”

那人的手中散發出紫色的煙霧，妮可一驚，連忙放下鐮刀，拔出匕首砍下了這人的頭顱。

血濺射了她一臉，同時，意識開始渙散……

可惡……

貓頭鷹歪著腦袋，兩隻小眼睛左右打轉。

下一秒，地刑星妮可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