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沙皮

釣魚不是簡單的事兒，雖然說不清哪裏不簡單，總之不簡單。

那天和沙皮吃飯，感覺自己像位釣叟，坐在飯桌前，除了吃飯、聊天、抽煙外，自己的小動作很少，即便在吃飯、聊天、抽煙，也會不自覺中把動作調節到最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然而之所以能意識到這一點，是因為坐在對麵的沙皮。

我與沙皮同齡，都不小了，可我還是覺得他像個孩子一樣，吃飯過程中左搖右晃，前仰後合，像隻不倒翁。

性格實在是個很奇怪的天賦，可以帶你飛，也可以帶你滅亡，可以讓你融入人群又與眾不同，也可以讓你與眾不同又格格不入。

它是上帝賜給你的第一把鑰匙，很明顯，我在用這把鑰匙開門的時候，鑰匙就斷了。

性格，如同人類的品味，是不分對錯的，卻是有優劣的，評定優劣的標準，就是俗，所以才有‘性格決定命運’這樣的話存在。

沙皮說，王哥，如果一個人同時擁有你的才華和我的性格，他會是什麼種類的存在？

我說，那還用說，肯定是搶劫犯。

他說，為什麼？

我說，我換個詞語，你就理解了。

他說，請指教。

我說，劫富濟貧，無法無天。

沙皮一拍大腿，說，對！一定是個高智商犯罪天才！

我突然問，你剛才說擁有我哪方麵天分？

沙皮眨眨眼：才華呀。

我說，就喜歡說實話的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酒著。

其實，性格是會改變的。

小學時候，我是有名的皮，比沙皮還皮，打架鬧事無所不為，還好當時腦子夠用，學習拔尖，被逼瘋的老師們多次按捺住衝動，一次次放下手中的屠刀。

獨愛數學老師，肥頭大耳，戴著眼鏡，看著很像正經人。

然而並不是。

他教學功底優秀，又幽默風趣，聲情並茂，很少見他生氣，總是笑嘻嘻的，很喜慶，很活分，著實是個逗比。

不正經的人，往往與眾不同，不喜歡大眾人群的我，對數學老師一見鐘情。

就是這樣一位風趣老師，曾用十分認真的表情，跟我說了這樣幾句話：

好好學，就你這腦子，隻要不走歪路，也是個人才。

我很開心，相信了老師的話，然後一步一步走進了死胡同，死胡同的盡頭有口枯井，在靜悄悄的等著我。

前幾天喝酒，一個妹子說，你看上去好斯文呀。

我說，斯文的男人，沒有好東西。

她說，斯文的人真沒有好東西？

我說，不，我的意思是，男人沒有什麼好東西。

對我最後這句話，她表示讚同。

幾位因感情破裂而向我哭訴的妹子，在我的耐心勸導下，終於選擇放棄男人，開始養狗。

我還勸導他們，不要買哈士奇，她們問原因，我說，你一定會在哈士奇身上，看到你前男友的影子。

男人這東西，比沒斷奶的孩子還費心，比剛斷奶的狗還鬧心。

昨天喝酒，我跟沙皮說，我想換個方式活著。

沙皮問，幾個意思？不想當男人了？

我說，嗯，男人太累，還是人渣自在。

沙皮說，男人中的人渣，確實不算男人，你計劃怎麼轉變？

我問，轉變什麼？

沙皮說，變成人渣啊。

我說，我的意思是人渣自在，並沒有說要變成人渣。

沙皮說，矛盾。

我說，好吧，做人渣會很自在，但還是想當男人。

沙皮說，懂了，那就累著吧。

我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