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流景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你以為你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沒有這個身份,陸蓁蓁遲早會找到你,你覺得她找到你之後,會發生什麼?”
她停頓了一下,在給宋槐安思考的時間。
“她會把你帶回去,用更嚴密的手段控製你,或者會毀了你。”
“你覺得以陸家的勢力,讓你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很難嗎?”
宋槐安沉默了,詹流景說的是事實。
宋槐安不吭聲,那點安靜被酒吧的吵鬧吞了,像沒發生過。
詹流景沒動那假身份,文件就擺在桌上,像一個燙手山芋,一個香餌。
她很清楚宋槐安這種人,看著軟,卻有骨氣,有底線。
硬來沒用,得讓他自己琢磨明白裏麵的彎彎繞繞。
宋槐安確實在想。
陸蓁蓁找到他會怎樣,他清楚。
那女人的偏執和占有欲,過去的五年裏他就領教過了。
她的東西就得在手裏攥著,不準跑,他比誰都懂。
逃走,就是背叛,挑戰她的權威,她不可能放過。
詹流景給的“安東尼奧·席爾瓦”身份,是徹底切割過去,讓宋槐安這個人從世界上消失。
這法子看著最“安全”,能徹底甩掉陸蓁蓁的影子。
但這背後,是詹流景的算計,深不見底。
她憑什麼做這麼多。
就因為“喜歡”,或者“看不慣陸蓁蓁”。
這理由太輕了,撐不起這麼大的投入,擔著跟陸家碰上的風險,為一個剛認識的人搞全新身份。
投入和風險,不是一句“喜歡”就能解釋通的。
背後肯定有更深的目的。
接了這身份,以後就跟詹流景捆得更緊了。
才出陸蓁蓁的籠子,又跳進詹流景的網裏,這張網可能更隱秘,更難掙脫。
宋槐安手指無意識劃著冰涼的酒杯。
他想起景安小學的孩子,想起馬科斯豁牙的笑,想起教他們寫的漢字。
那是五年,甚至更久遠前都沒感受過的平靜,自己還有存在的價值。
他不想丟掉這些。
可不接詹流景這茬,陸蓁蓁的搜查就像懸在頭上的刀,隨時會掉下來。
到那時候,不光是他,景安小學,詹流景,都可能被陸家攪進來。
陸家的能量,他不敢小看。
詹流景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
“別想那麼複雜,宋槐安。”
“你隻要知道,這身份現在對你好,能讓你待在這兒,做你想做的事。”
“至於我,我有我的道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現在要做的,是活下去,活得像個人,不是誰的附屬品。”
這話,正好戳中宋槐安藏得最深的痛處。
他抬頭看詹流景。
光線暗,她那雙狐狸眼卻亮得嚇人,帶著直白的侵略性。
最後,宋槐安的手指,輕輕搭上那份文件。
“我需要適應,比如,學PT牙語。”
詹流景笑了,虎牙又露出來。
“當然,安東尼奧先生,語言環境挺重要。”
“明天起,學校加開PT牙語強化班,除了中文課。”
“我教你。”
從那天開始,宋槐安的生活變了點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