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短暫相握的手分開,詹流景大馬金刀坐在座位上,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著。
在宋槐安觀察詹流景時,詹流景也在觀察他。
宋槐安並不知道,詹流景見過他,不止一次。
江市不大,江市的上層圈子很小。
詹流景和陸蓁蓁並不熟。
但是詹流景的小姑詹希音和陸蓁蓁大伯家的堂哥,空軍少校陸丹臣相熟。
陸蓁蓁身邊一個未婚夫備選,一個男朋友的風流韻事,詹流景早有耳聞。
詹流景第一次見宋槐安,是三年前。
陸丹臣在一場墜機事故中僥幸生還,大難不死,陸家為他大辦了一場生日宴壓驚。
宴會結束後的停車場,宋槐安來接喝醉了的陸蓁蓁。
他橫抱著陸蓁蓁經過她的車,像是捧著一件稀世珍寶。
詹流景透過車窗,看著宋槐安用下巴輕輕地在陸蓁蓁頭頂蹭了蹭,隨後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吻。
第二次見,是在兩年前詹希音和陸丹臣的婚禮上。
陸蓁蓁帶著另一個小男孩出席婚禮。
詹流景為了躲避應酬,藏到了花園的假山後麵。
恰好看了一場“正妻教訓小三”的好戲。
可惜那“正妻”一頓羞辱,對麵的“小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等“正妻”自覺無趣走了,那“小三”竟然悠哉悠哉地躺草地上睡著了。
詹流景當時遠遠看著,隻覺得陽光下那人白得晃眼,跟一大塊羊脂玉似的,沒敢靠近。
如今湊近看宋槐安,越發覺得這人身上沒什麼活人味。
怪就怪宋槐安長得太好看了,鼻梁筆直,眼窩深邃,一雙桃花眼,睫毛撲閃撲閃的。
笑起來電死人,不笑的時候,像個精致的人偶。
最過分的是那兩瓣嘴唇,形狀完美,帶著微微水光,簡直引人犯罪。
“你這麼著急,是有人在後麵追嗎?”
是,不過是追你的,不是追我的。
詹流景在心裏想了一下陸蓁蓁氣急敗壞的模樣,笑得露出虎牙。
“是啊,嚇死我了。”
“對了,東非的誌願者滿了,組織上調配我們去南美裏約,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就在宋槐安和詹流景就援建學校項目相談甚歡的時候,陸蓁蓁要氣炸了。
西橋機場的監控翻爛了也沒找到宋槐安的蹤跡。
機場、火車站、客車站、高速公路,也沒有。
甚至最後,陸蓁蓁咬著牙給自己的堂哥堂姐們打電話求助,動用了一些官方的渠道排查全市監控,仍舊一無所獲。
第二天一早,飛行許可一到手,陸蓁蓁立即帶著人乘坐私人飛機飛向了內羅畢。
陸家跟沒頭蒼蠅一樣在內羅畢找了七天,就差掘地三尺了,但仍舊找不到。
陸蓁蓁又飛回了國,徹查宋槐安所有的人際關係。
就連幼兒園的同學,小時候的鄰居都被查了個底朝天。
相近的大學同學更是說過話的都找來盤問一遍。
但任憑陸蓁蓁手段通天,仍舊找不到宋槐安一絲一毫的蹤跡。
十天後,陸氏私人醫院。
陸丹臣將形銷骨立的陸蓁蓁摁在床上注射了鎮定劑。
看著昏迷過去的陸蓁蓁,陸丹臣歎了一口氣。
“唉,真是個小瘋子。”
電話響起,陸丹臣接通電話。
“喂,老婆,我晚上回去吃飯,小瑜睡了,不知道是隨了誰,跟小姑、小姑父都不像。”
“好好好,掛吧,老婆愛你。”
電話那邊的詹希音,掛斷電話後,又撥通了一個國際號碼。
“小景,那丫頭都快瘋了,你這樣瞞著宋槐安暗度陳倉,你不怕將來她恨你嗎?”
“算了算了,我管不了你,愛咋咋地,沒一個省心的。”
電話掛斷,詹希音柔美的臉蛋上滿是憂愁。
詹流景跟陸蓁蓁搶男人,陸家把江市翻了個底朝天都找不到人,機場監控扒爛了都沒蹤跡,都是詹流景的手筆。
陸蓁蓁托陸丹臣幫忙查,詹希音又私下動用詹家和陸丹臣的人遮掩。
詹流景可算把燈下黑玩明白了。
陸蓁蓁茶飯不思,日夜不休地找人,人都要熬成.人幹了。
今天陸丹臣就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將人綁去了醫院,打了鎮定劑後輸營養液。
詹希音看著陸蓁蓁的慘樣,夾在兩家中間,感覺自己幫誰都不是,不幫也不是,愁的頭發都掉了一大把。
“唉,想太多無用,已經幫了小景,隻能送佛送到西了。我還是給小瑜熬點補湯送去醫院吧。”
與此同時,地球另一邊的羅西尼亞,一所嶄新的小學裏,下課鈴聲響起。
“叮鈴鈴。”
上百個孩子們排著隊,跟著老師去食堂門口搬運食物。
接下來,他們將分工合作,將這些食材變成美味的飯菜。
這裏是裏約最大的貧民窟,藥物泛濫,幫派肆虐。
這些孩子大半是孤兒,其他的父母也都沒有能力撫養。
洗衣做飯,拾荒打鬥,甚至是射擊,都是他們活到今天的必修課。
景安小學開學才兩周,小朋友們文化課還沒學會多少,但是排成流水線做飯卻已經爐火純青。
對他們來說,學會做美味的飯菜,以及提供免費的飯菜,都是神明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