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沐曦早就想要洗澡了，天氣炎熱異常，還要抱著孩子，一身的汗水。

她沒法像村裏男人那樣，直接跳到村頭的水塘裏洗澡，隻能每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擦一擦。

沒想到那個男人如此熱心，洗澡水都幫她燒好了！

難道是今晚他想要......

何沐曦盯著李傑看了好一會，發現沒什麼異常之後，這才帶著女兒走進了廚房。

還不等李傑再說些什麼，廚房的門就被和何沐曦啪嗒一聲給關上了。

李傑沒有回屋休息，而是坐在廚房門口，聽著裏麵傳來隱隱的水流聲守候摯愛的妻女。

還是得快點賺錢才行，現在的家庭條件太差了。

一家三口，也就他身上的衣服勉強說的過去，媳婦和女兒身上的衣服都是一個補丁疊著一個補丁。

“咚！”

就在李傑暢想未來的時候，廚房內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

“怎麼了媳婦？”

李傑臉色大變，連忙向廚房的方向衝了過去，一把推開了破舊的木門。

“啊！你別過來！”

發現房門被推開的何沐曦，連忙將穿好衣服的女兒抱在身前，不想在李傑麵前展露她身上的傷痕。

房間內的燈光很是昏暗，不過李傑也看清楚了媳婦雪白的肌膚上，有一些縱橫交錯的傷痕！

這些傷痕，都是他以前喝醉酒之後動手打的！

何沐曦如同驚弓之鳥般，躲在廚房的角落裏瑟瑟發抖，她知道李傑最討厭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些傷痕。

“你出去啊！出去！”

可能是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了預期，何沐曦發出了有些哽咽的聲音，眼淚已經從眼角悄悄流了出來。

女兒李曉雪也有些害怕，轉過身去抱住了母親。

看著眼前慌亂的妻女，李傑就感覺心中好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

李傑想要上前抱住兩人，告訴她們自己已經改變了，但他知道類似的承諾以前也做過，後麵依舊是屢教不改。

他無奈歎了一口氣，悄悄向後退了幾步，用平生最溫柔的語氣說道。

“別緊張媳婦，我就是聽到有聲音才進來的，還以為你摔倒了呢，我這就出去......”

李傑離開之後，過了許久，何沐曦才抱著女兒快速向屋內走去，看也沒看坐在廚房門口的男人。

忙完一切之後李傑也出了一身汗，他就沒那麼多講究了，直接在院子裏，用冷水衝了個澡。

被冰涼的井水兜頭澆下之後，感覺清醒了不少，洗完後直接就向屋內摸了過去。

感覺到了床上的何沐曦有些緊張，明天還要早起，李傑就熄了心中的那點小心思，閉上眼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心中裝著事情，天還沒亮李傑就從床上悄悄爬了起來。

這個年代做生意，都會被歸為投機倒把那一類人，李傑也知道自己一定要小心才行。

讓他覺得意外的是，在準備出發的時候，老娘張春蘭讓他將李磊帶上。

李傑想了想，弟弟已經十六歲了，把他帶上也好，還能給自己搭把手。

兄弟倆一人一個大背簍，裏麵裝著黃鱔和魚幹，向著二十裏外的光明公社趕去。

為了防止黃鱔死掉，李傑沿途還要不停浸水，就這樣走走停停，五個小時之後這才趕到地方。

李傑根據記憶中的印象，帶著弟弟李磊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兄弟兩人將臉蒙上之後，交了兩毛錢，這才進入其中。

當真是起個了大早，趕了個晚集，李傑也沒在意那麼多，直接擺起了攤。

李磊時不時瞟向路過的行人，眼神之中透著焦急。

他雙手不停擺弄著衣角，嘴裏小聲嘟囔著。

“大哥，我們這麼幹等著，也不是辦法呀，黃鱔可活不了多久......”

可話到嘴邊，他又不知如何解決，隻能幹著急地在原地踱步。

李傑一臉沉悶坐在那裏，眉頭緊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他身旁的魚幹和黃鱔散發出淡淡的腥味，可他卻似乎渾然不覺，隻是靜靜等待顧客主動來問價，顯得十分被動。

這時，剛好一個大媽挎著籃子走了過來，停在了兄弟倆的攤位前。

李傑也知道機不可失，於是便露出一個自認為比較和善的笑容，對著眼前的中年婦女說道。

“大姐，這黃鱔營養豐富，吃了後還能增強視力變得更聰明！”

“黃鱔有蛋白質、脂肪、鈣、磷、多種營養成分......”......”

見李傑如此熱情，還一口一個大姐的叫著，讓她不買都不好意思了。

“這黃鱔多少錢一斤？”

“四毛一斤，便宜實惠好吃不貴！”

對於黃鱔和魚幹的價格，李傑早就有了研究。

豬肉是七毛多一斤，黃鱔賣四毛，魚幹賣五毛，而且都不要票，算是一個不小的優勢。

李傑態度熱情，說話也好聽，不過中年婦女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直接開始砍價。

“四毛錢太貴，兩毛錢還差不多。”

聽到對方的砍價後，李傑覺得有些無奈。

不過這也很正常，哪怕在幾十年後明碼標價的菜市場這些阿姨都會砍價，更何況是現在。

“大姐你看，這些黃鱔又大又粗，可都是新鮮的，大姐既然開口了，小弟不能不給麵子，一口價三毛一斤！”

中年婦女有些猶豫還想再講講價，不過李傑已經非常熱情的，讓她去挑選背簍裏麵的黃鱔。

後麵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去考慮了，中年婦女挑了幾條黃鱔後，直接由李磊拿出秤砣稱重。

李磊手中拿著的秤砣，是一個鐵鑄的圓疙瘩，直徑大概有四五厘米。

整個秤砣表麵呈深灰色，因歲月的侵蝕與頻繁使用已有些斑駁，隱隱泛著鏽跡。

秤砣的一側鑄著幾個凸起的數字，表明它的重量規格，印著“五斤”字樣，雖有些模糊，但仍能勉強辨認。

秤砣上方有個小小的鐵環，被磨得鋥亮，一條粗糙的麻繩從中穿過。

麻繩與秤砣接觸的部分，被勒出了深深的痕跡。

李磊穩穩地提起秤杆，秤砣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微微晃動，讓一旁的李傑也感覺到了這個年代的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