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明遠結婚七年,生活一直拮據。
每晚等他睡下後,我和兒子小宇都熬夜接單賺錢,他才九歲,卻已經學會在網上接商單。
今天我們終於攢夠錢帶小宇去日思夜想的遊樂場,但剛到入口就看到了讓我窒息的一幕。
陳明遠牽著一個優雅女人的手,身邊還有個和小宇差不多大的男孩,他們正在VIP休息區笑得開懷。
"那位先生已經包下了皇家體驗區,普通遊客請明天再來。"售票員歉意地說。
小宇眨著大眼睛問我:"媽媽,那是爸爸嗎?他為什麼和別人在一起?"
我的心像被針紮了一樣。
第二天,我去谘詢了離婚問題。
晚上小宇拿著一張平板電腦的廣告,期待地看著陳明遠。
"爸爸,我期末考試進步了十名,您能幫我買個平板嗎?老師說可以下載學習軟件。"
陳明遠連眼都沒從手機上移開:"最近工資還沒發,等發了再說。"
小宇肩膀垮下來,但還是勉強笑著說:"沒關係,我可以再等等。"
我心疼得要命,握緊了拳頭。
第二天早上,我發現陳明遠讓我去買的保健品清單,意外地和同事提過的"排毒養顏丸"一模一樣。
"這是給誰買的?"我問道。
陳明遠皺眉:"給我媽唄,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可他母親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我一陣眩暈,把那張清單狠狠揉成一團扔向了他。
"你撒謊!這是給那個女人買的吧?"
陳明遠臉色鐵青:"發什麼瘋?趕緊去買!"
"我不會再給你當傻子了。"我轉身進了房間,鎖上門。
我靠在門板上,想起七年前剛結婚時的甜蜜。那時的陳明遠還會偶爾給我帶一杯奶茶,會記得我喜歡的小吃。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這麼陌生?
門外,陳明遠踢了一腳牆壁:"不買就算了,我自己去買!"隨後是摔門而出的聲音。
那天晚上他回來很晚,身上帶著酒氣和女人的香水味。我裝睡,聽見他在客廳打電話:"對不起,今天讓你久等了...下次我一定早點過去..."
我把臉埋在枕頭裏,無聲地流淚。
當晚,我坐在小宇床邊,試探性地問:"寶貝,如果媽媽和爸爸不能在一起了,你想跟誰生活?"
小宇立刻警覺起來,眼睛瞬間濕潤:"媽媽不要我了嗎?我會很乖的..."
我忙把他抱進懷裏:"傻孩子,媽媽永遠不會不要你。"
"媽媽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小宇小聲問,"我聽見爸爸摔門了。"
"沒事的,大人有時候會有點分歧。"我輕撫他的頭發,不忍心告訴他真相。
"那給爸爸再一次機會好嗎?"小宇小聲請求,"就十天,他上次答應要給我買平板的。"
我苦笑著點頭,十天而已,權當是給自己多一點準備離開的時間。
第二天,我在奶茶店兼職時,命運再次跟我開了個玩笑。
陳明遠和那個女人推門而入,女人穿著價值不菲的連衣裙,舉止間滿是優雅。
"蘇瑾,你覺得這家店怎麼樣?要不要投資一下?"陳明遠的語氣我從未聽過,溫柔得不像話。
蘇瑾撇撇嘴:"一般。對了,我昨天看中了輛車,你覺得..."
我手一抖,熱奶茶全灑在了客人身上。
"你怎麼回事!"店長衝過來吼道,"這個月獎金別想要了!"
客人也怒目圓睜:"你知道這件衣服多少錢嗎?"
陳明遠似乎聽到了動靜,抬頭向我這邊看來。我慌忙低下頭,但蘇瑾已經注意到了我。
她突然麵色蒼白,捂住肚子:"啊,好痛...可能是早上吃壞了東西..."
陳明遠立刻慌了神:"我帶你去醫院!"
他攙扶著蘇瑾離開,路過我身邊時,蘇瑾回頭給了我一個勝利的微笑。
我站在那裏,像個笑話。
店長把我拉到後廚:"那不是你老公嗎?怎麼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我勉強擠出笑容:"不是,你認錯了。"
"別裝了,"店長嗤笑一聲,"全店都知道你老公從來不來接你下班,月底總是拖欠房租。"
回家路上,我經過一家電器店,櫥窗裏正展示著小宇想要的那款平板。我站在那裏看了很久,計算著如果多接幾單,或許下個月就能給他買一個二手的。
2
下班回家時,衣服上還帶著奶茶的味道。小宇立刻跑過來,擔憂地問:"媽媽,你怎麼了?"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工作時不小心灑了點飲料。"
"我看到爸爸在電器店挑平板了,"我試圖讓氣氛輕鬆一點,"他可能要給你驚喜。"
小宇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來:"媽媽,你的獎金被扣了嗎?"
我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
"我聽見你和阿姨打電話了。"小宇從書包裏掏出一個小信封,"這是我幫你整理資料攢的錢,給你。"
我鼻子一酸,這孩子才九歲啊。
"媽媽不需要,這是你的零花錢。"
"我們一起用。"小宇堅持道。
我蹲下來,把他抱在懷裏。這麼小就懂事,是福氣還是不幸?
"媽媽,你為什麼哭了?"小宇用小手擦我的眼淚,"是不是爸爸又惹你生氣了?"
我搖搖頭:"不是,媽媽隻是...很愛你。"
小宇笑了:"我也好愛媽媽。比爸爸還愛!"
我心裏一痛,一個孩子不應該區分對父母的愛。但小宇的世界裏,父愛太過稀缺。
晚上九點,陳明遠回來了,果然空手而歸。
"爸爸,平板呢?"小宇期待地問。
陳明遠愣了一下:"哦,那款已經賣完了,過幾天再去看看。"
小宇點點頭,失望地回了房間。
我盯著陳明遠:"我今天看見你了,在奶茶店。"
他手裏的筷子頓了一下:"哦?你在那裏上班?"
"別裝了,"我冷笑道,"那個女人是誰?蘇瑾?"
陳明遠放下筷子:"一個客戶。"
"客戶需要你買保健品?需要你陪她去醫院?"我聲音發抖,"需要你給她兒子買平板電腦?"
陳明遠臉色變了:"你跟蹤我?"
"我不需要跟蹤,"我苦笑道,"這個世界太小了。你對外麵的女人和孩子大方得很,對自己的妻子兒子卻一毛不拔。"
"我,"陳明遠壓低聲音,"不要自己想太多,蘇瑾隻是..."
"隻是什麼?"我打斷他,"隻是你的初戀情人?隻是你放不下的白月光?"
陳明遠沉默了。
我去洗澡時,手機突然響了,是微信好友申請。我點開一看,是蘇瑾。
接受後她什麼也沒說,但我順手點開了她的朋友圈,最新一條刺痛了我的眼睛:
"兒子最愛的生日禮物,學習娛樂兩不誤❤️"配圖是最新款的平板電腦,正是小宇一直想要的那款。
我的手不自覺地抖起來,看了看我們家簡陋的浴室——掉漆的牆壁,黃跡斑斑的鏡子,省水的淋浴頭。七年了,他從未提過換新的事。
我曾經以為他是個節約的人,原來他隻是對我們節約。
浴室門被敲響:"雨晴,你好了嗎?我有話跟你說。"
"沒什麼好說的,"我冷冷地回答,"等著收離婚協議吧。"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別衝動,孩子還小..."
"是啊,孩子還小,"我諷刺道,"小到連個平板電腦都沒有,卻知道要把零花錢給媽媽貼補家用!"
晚餐時,陳明遠破天荒地給小宇夾了塊紅燒肉。
"爸爸給我夾菜了!"小宇欣喜若狂,像得到了什麼珍寶。
我心疼得無法呼吸。一個被忽視的孩子,僅僅因為父親夾了塊肉就那麼高興。
"爸爸,"小宇趁熱打鐵,"下周五學校有科學小實驗比賽,您能來看嗎?"
陳明遠眼皮都沒抬:"嗯,到時候看看。"
那語氣,我太熟悉了,意味著他根本不會去。
但小宇顯然沒有聽出來,他興奮地轉向我:"媽媽,我要做一個超級火山!噴發的那種!"
"真棒!"我盡量表現得開心,"需要媽媽幫忙嗎?"
"不用,"小宇驕傲地說,"我已經查了資料,我想讓爸爸看看我有多厲害!"
陳明遠終於抬了抬眼皮,嘴角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或許這次他真的會去?我心存一絲僥幸。但理智告訴我,不要再抱希望了。
3
接下來幾天,小宇全身心投入到他的火山模型製作中。他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材料,每晚都忙到很晚。
"媽媽,你覺得這個火山像嗎?我要讓它噴發得又高又漂亮!"小宇興奮地說。
我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裏又酸又暖。他花了三天時間打磨火山形狀,又研究了小蘇打和醋的比例,確保噴發效果最佳。
有一天晚上,陳明遠回來得早,看到滿桌子的小蘇打和染料。
"這是什麼?"他皺眉問。
"小宇的科學實驗,"我說,"他很認真地在準備。"
陳明遠點點頭,竟然蹲下來看了看小宇的作品:"形狀不錯,但火山口太小了,噴發效果會受限。"
小宇驚訝地抬頭,眼睛亮亮的:"爸爸,您懂這個?"
"小時候我也做過,"陳明遠難得地和兒子交流,"把火山口再擴大一點,效果會更好。"
那一刻,我看到小宇臉上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笑容。
"爸爸,您一定會來看我比賽的,對嗎?"小宇追問。
陳明遠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猶豫,但還是點頭:"會的。"
聽到這個承諾,小宇更加賣力地完善他的作品。他甚至在火山底座貼上了我們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是三年前的照片,陳明遠站在中間,左右各摟著我和小宇。那時他的笑容還是真誠的。
周四晚上,他終於完成了作品,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明天爸爸會來嗎?"他小聲問我。
"會的。"我撒了個謊,心裏卻早有預感。
"我好緊張,"小宇說,"如果實驗失敗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摸摸他的頭,"就算失敗了,媽媽也為你驕傲。"
小宇沒說話,但我知道他想的不是我,而是陳明遠。他渴望得到父親的認可,哪怕隻是一個微笑,一句"做得好"。
比賽當天,我坐在家長席上,身邊空蕩蕩的。小宇不停地望向門口,臉上的期待一點點消褪。
我給陳明遠打了一遍又一遍電話,全是無人接聽。
"媽媽,我先上台了。"小宇勇敢地笑了笑,捧著他的火山模型走上台。
他的解說很精彩,但當老師問"你的父母想說什麼"時,小宇隻能尷尬地指向我:"我媽媽在那裏,我爸爸...可能在路上。"
幾個調皮的男孩笑了起來:"他爸爸肯定又忘了,上次足球賽也是這樣!"
小宇的臉漲得通紅,但他忍住了眼淚,完成了實驗。火山噴發得很成功,全場掌聲雷動。小宇環顧四周,似乎還在期待陳明遠奇跡般地出現。
我匆忙趕往陳明遠的公司,前台攔住了我。
"對不起,您不能上去。"
"我是陳明遠的妻子,我有急事找他!"
前台上下打量我:"抱歉,您的穿著不合適見總經理,而且他現在不在公司。"
"那他去哪了?"我堅持問。
前台不耐煩地說:"他參加小睿少爺的足球比賽去了,在市體育場。"
小睿?那不是蘇瑾兒子的名字嗎?
我打車趕到那裏,遠遠地就看見陳明遠站在場邊,為一群穿著統一新隊服的孩子加油。
蘇瑾就在他身邊,她的兒子小睿正在場上帶球奔跑。
"加油,小睿!爸爸相信你!"陳明遠高聲呼喊。
爸爸?我渾身發冷,轉身離開。
回到學校時,比賽已經結束。小宇捧著一個小獎狀站在角落裏,周圍的孩子都被父母簇擁著拍照。
"媽媽!"他看見我,終於笑了,"我得了鼓勵獎!"
"真棒!"我蹲下抱住他,"爸爸他..."
"沒關係,"小宇打斷我,"我早就知道他不會來。"
他轉身去拿他的火山模型,我發現他已經把原本貼在模型上的全家照撕去了一角——陳明遠的部分。
回家路上,小宇一直很安靜。
"媽媽,"他突然問,"爸爸是不是不愛我們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是你的錯,"我最終說,"大人的世界很複雜..."
"我明白了,"小宇點點頭,"他有了新的家人,對嗎?就像王昊的爸爸一樣,有了新媽媽就不要舊媽媽了。"
我的心碎了。九歲的孩子,不該懂這些。
當天晚上,我為小宇辦理了轉學手續,同時起草了離婚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