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景川結婚的第三天,他將小情人帶回了家。
他坦然自若,仿佛這再正常不過。
小情人踮著腳尖,在我麵前摟住他的脖子索吻。
顧景川寵溺地捧起她的臉,吻了下去。
我的心臟猛地抽痛,跌跌撞撞地衝進洗手間。
“這麼快就撐不住了?” 顧景川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蘇眠,你心裏清楚,追在我身邊的女人從來不少。既然你執意要嫁給我,就該做好承受這些的準備。”
“往後的餘生,我們注定要相互折磨到老。”
我扶著洗手台,看著鏡中蒼白的臉,扯出一抹苦笑:“我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耗下去了。”
顧景川慵懶地靠在真皮沙發上,向小情人伸出手。
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妻子,在他眼裏仿佛透明。
小情人順勢依偎在他懷裏,撒嬌般地抱怨:“親愛的,我剛塗的口紅,都被你親花了。”
“一會再給你買幾個口紅,我換著親。” 顧景川寵溺地撫著她的發絲。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胸口劇烈地疼痛起來。跌跌撞撞地衝進盥洗室,大口喘息。
“這點場麵就受不了?” 顧景川的聲音裏帶著嘲諷。
“蘇眠,這才剛開始。”
“你既然執意要做顧太太,就該明白,對我而言你不過是一個報恩的籌碼。我不可能為了你拒絕其他女人。”
“這一生,我們都要這樣糾纏下去。”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我靠在冰冷的瓷磚上,悄悄將心臟病的藥片吞下。
八年前,我第一次見到顧景川。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這輩子非他不嫁。
為了接近他,我一步步計劃著。
融入他的生活圈子,贏得他父母的好感。
直到那場大火,我奮不顧身衝進火場救出他的母親。
背部的燒傷換來了這場婚姻。
婚禮前夜,顧景川站在陽台上,煙霧繚繞。
“我會履行承諾娶你,但永遠不會愛你。”
去醫院那天我以為隻是燒傷而已,卻沒想到還帶走了我的健康。
心臟科的檢查報告上,赫然寫著 “需要緊急移植”。
我的生命,在一天天流逝。
“顧景川,我可能撐不了太久了。” 我輕聲說。
醫生說,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心臟,最多還有三個月。
顧景川聽到我的話,眉頭微蹙,示意陸微先離開。
等我走出盥洗室,他一步步逼近:“怎麼,現在想反悔了?”
“蘇眠,別做夢了。”
“你費盡心機嫁給我,現在又想輕易脫身?”
“除非你咽氣入土,否則這輩子,我們都要這樣互相折磨下去。”
2
我強撐著站在鏡子前補妝,試圖遮掩病態的臉色,但心臟的絞痛一次比一次劇烈。
“今晚的慈善晚宴,你必須出席。” 顧景川整理著領帶,目光都未曾分給我一個。
“我今天狀態不好......” 我低聲說。
“又來這套?” 顧景川冷笑,“裝病博同情這招對我沒用。”
“不是一直想在外人麵前扮演完美的顧太太嗎?現在怎麼退縮了?”
“你未免太敷衍了。”
我沉默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如果...... 如果我是真的病了呢?”
“如果這病會要了我的命呢?”
顧景川嗤笑一聲:“那正合我意。”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記重錘,痛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進入宴會廳,顧景川立刻甩開我的手,消失在觥籌交錯間。
“顧總怎麼能這樣對待太太呢?”
“你沒看出來嗎?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也是,要不是她自己算計著嫁進顧家,哪有今天這種地位?”
我緊咬著唇,將這些閑言碎語統統咽下。
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穿過人群,撲入顧景川的懷中。
“景川,我好想你......”
是陸微,他最寵愛的初戀情人。
這一刻,我的心被撕裂成兩半。
我明明可以理直氣壯地宣告自己的身份,可以挽著丈夫的手臂昭示主權。
可我卻做不到,因為他的心裏沒有我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好戲,等著看我這個名正言順的顧太太如何撕破臉。
但我隻是靜靜地轉過身。
陸微挽著顧景川的手,舉止親密得仿佛她才是這場宴會的女主人。
“親愛的,那位‘太太’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她故意加重了 “太太” 二字。
顧景川眉頭微皺:“注意你的言辭,她是我的妻子。”
陸微撒嬌地蹭著他的肩:“人家不過是開個玩笑嘛。”
我攥緊手包,強忍著心痛:“陸醫生年輕貌美,我自然比不上。”
陸微得意地勾起嘴角:“顧太太不會怪我吧?”
她說著,手卻更加放肆地摟住顧景川。
有朋友看不下去,端著香檳走來:“陸微,還不快向嫂子道個歉。”
陸微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可我不能喝酒呢。”
她將酒杯遞到我麵前:“不如請顧太太代我喝了?”
我看著那杯金色的液體,一動不動。
“一杯酒而已,至於嗎?” 顧景川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刺進我的心口。
“對不起,” 我艱難開口,“我的心臟不能沾酒精。”
3
關於我不能飲酒的事,顧景川是知道的。
大學時有人送我含酒精的巧克力,他當場發作。
“她心臟不好,這種東西以後別送了。” 那時的他,語氣裏還帶著幾分在意。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看著我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
他接過陸微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別為難她。”
她,是在說陸微吧?
我苦澀地笑了,原來他的維護從來不是給我的。
心臟突然劇烈地抽搐,我死死咬住嘴唇。
“景川,你看她好像不太高興呢?” 陸微故作天真地問。
顧景川寵溺地撫摸著她的長發,“別管她。”
“今天是你的主場,何必在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這場奢華的晚宴,是顧景川為陸微二十五歲生日準備的。
陸微踮著腳尖,在他耳邊輕語:“今晚別走好不好?”
“我在房間裏準備了驚喜......”
我站在角落,等待著顧景川的回應。
即使明知道答案會讓我心碎。
顧景川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惹得陸微臉頰緋紅。
而我,這個名正言順的顧太太,卻像個可憐的偷窺者。
蘇眠啊蘇眠,你可曾後悔?
執著地嫁給一個永遠不會愛你的人。
每個深夜,我獨自蜷縮在鋼琴房,任由病痛和思念將我折磨。
“讓張叔送你回去。” 顧景川頭也不回地說,“我今晚有台手術。”
我無言地轉身,卻在玻璃的倒影中看見。
陸微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那一夜,顧景川沒有回家。
我也整夜未眠。
心臟的疼痛越發難以忍受。
我蜷縮在鋼琴前,機械地按著琴鍵,妄圖用音樂驅散痛楚。
但藥瓶已經空了。
空蕩的別墅裏,我摸黑找尋著手機。
我應該要死了吧?
顫抖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撥通了急救電話。
4
消毒水的氣味喚醒了我的意識,映入眼簾的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
顧景川站在病床前,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沒想到他會來。
“真有你的,一個普通的心律不齊,硬是被你演成了絕症。”
“要不是微微正好是心外科醫生,你是不是還要繼續欺騙我?”
我閉上酸澀的眼睛,心臟的抽痛一陣接著一陣。
“虧她及時發現你和其他醫生的勾結,不然我差點信了你需要心臟移植的鬼話。”
他冷笑一聲,“蘇眠,別再用這種拙劣的把戲博取同情了。”
護工送來的早餐被他隨手推到我麵前。
“下次別指望我會再來。”
“要不是怕你死在顧家,我根本懶得管。”
我無力地靠在枕頭上,唇色蒼白如紙。
陸微穿著白大褂走進來,手裏拿著一份檢查報告:“蘇小姐真會給人添麻煩,害得景川錯過了一台重要手術。”
“心律不齊而已,吃點藥就好,何必大驚小怪?”
“該不會... 是因為我和景川的事故意的吧?蘇小姐還是要愛惜身體啊。”
她笑意盈盈地將報告遞給顧景川。
“親愛的,你得提醒她,不要總是以病為由吸引你的注意。”
顧景川看都沒看我一眼:“以後就算你真死了,也不必通知我。”
我強忍著心口的劇痛,推開麵前的早餐。
“隨你便。”
一個電話將顧景川叫走。
陸微的笑容瞬間消失,得意地晃著手中的報告。
“我騙他說你隻是心律不齊,他居然信了。”
“看到了嗎?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
“放心,等你咽氣後,我會代替你好好照顧他,做真正的顧太太。”
我猛烈地咳嗽起來,手帕上沾滿鮮血。
陸微假裝驚訝地捂住嘴:“哎呀,別這麼快死啊,至少等我住進顧家再走。”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般剜著我的心。
我抓起床頭的輸液瓶砸向她:“給我滾!”
主治醫生連續打來十幾個電話。
“蘇小姐,你的心臟功能急劇惡化,必須立即住院治療。”
我望著鏡中骨瘦如柴的自己:“如果接受治療,還能活多久?”
電話那端沉默良久,我自嘲地笑了:“看來,真的回天乏術了。”
5
推開別墅大門,鋼琴聲和歡聲笑語傳入耳中。
“景川,我給你彈了這首曲子,快來聽聽。”
陸微坐在我的鋼琴前,顧景川站在她身後,十指在琴鍵上輕輕覆蓋著她的手。
他們旁若無人地交換著親吻,琴聲戛然而止。
這一幕像一把利刃,生生剜進我的心口。
陸微依然倚在鋼琴上,笑盈盈地說:“抱歉啊蘇眠,我在教景川彈琴呢。”
赤裸裸的挑釁。
她絲毫沒有要離開鋼琴凳的意思,那架鋼琴,是我的全部寄托。
“陸醫生,這畢竟是我的琴房,也是我的丈夫。” 我輕聲說。
陸微的笑容僵在臉上。
顧景川卻摟住她的肩,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不過是一節琴課,蘇眠,你太敏感了。”
“既然選擇嫁給我,就該學會包容。”
他們繼續著親密的互動,仿佛我是個透明人。
我看著鏡子裏憔悴的自己,這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鋼琴教師嗎?
深吸一口氣,我強迫自己冷靜:“陸醫生,作為醫生,如果被人知道你和已婚男人的關係......”
“對不起,是我太過分了。” 陸微眼中泛起淚光。
顧景川心疼地替她擦去眼淚:“微微你先出去等我。”
那樣溫柔的神情,是我從未得到過的。
麵對我時的顧景川,永遠冷漠刻薄。
“蘇眠,如果你接受不了,當初就不該費盡心機嫁給我。”
“你很清楚,我不會愛你,安分做好顧太太就夠了。”
我癱坐在沙發上,他的聲音漸漸遠去。
顧景川,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從八年前愛上你的第一天起,到現在,我已經精疲力盡。
我顫抖著從包裏拿出離婚協議,簽下自己的名字時,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脫。
生命所剩無幾,我不想在絕望中走完最後的路。
讓自己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這一夜,我睡得異常安穩。
離婚協議靜靜躺在床頭,落滿灰塵。
顧景川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
已經一周沒有回家。
但我的時間不多了。
打了無數通電話,他終於接聽。
“我說了很忙,在手術。”
我坐在那家咖啡廳,望著窗外擁吻的情侶。
“最後吃一頓飯,好嗎?”
“就當...... 可憐可憐我。”
電話那端沉默片刻:“地址發我。”
我選擇了八年前初遇的小餐館。
那時我還是個窮學生。
為了聽一場音樂會,省下的飯錢不夠付賬。
顧景川恰好坐在隔壁,隨手遞來一張鈔票。
“不用找了。”
如今我點了一桌他愛吃的菜。
想著總算能還清那天的恩情。
“顧景川,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人世了呢?”
“求之不得,我會立刻找個聽話的女人代替你。”
6
他漫不經心的態度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割著我的心。
蘇眠,你怎麼還是這樣天真。
明明知道得不到他的心,卻還在癡癡地期待。
“顧景川,我曾經以為你隻是不懂愛。” 我苦澀地開口。
“以為隻要我足夠溫柔,就能融化你的冰冷。”
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在咖啡杯沿留下淺淺的痕跡。
“後來才明白,你的溫柔從來都不屬於我。”
顧景川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仿佛有什麼即將失去。
“有話直說,我下午還有台手術。”
我輕輕搖頭,將一個精致的音樂盒推到他麵前。
還有那份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
“我們… 結束吧。”
“這段時間,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