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玄霄入我門下千年之期。
千年來,我傾囊相授,他修為精進如飛。
我至玄霄洞府,見案幾上一枚凡間玉簪。
心有所感,施展"追影術"欲尋物主。
映像中,一女子依偎玄霄懷中低語:"玄霄師兄,多謝你與墨舟師兄相助。若非你二人,我何能得那清虛峰九尾靈狐血脈?千年修行,靈脈已穩,再無半分排斥。"
這女子名喚穎姬,與我有著血海深仇。
那九尾靈狐瑤華,曾與我相伴三千載,情逾手足。
千年前她突遭橫禍,大弟子墨舟以尋凶之名遠走,從此杳無音信。
我連失摯愛靈寵與得意弟子,幾近崩潰。
正當心境不穩之際,玄霄現身相助,隨後拜我為師。
今日方知,這一切竟是他們三人精心設計的騙局,為的隻是取瑤華血脈助那魔女修行。
好,很好。爾等三人,莫非真以為"赤月仙尊"之名是浪得虛名?
1
我立於玄霄洞府,手執一枚靈簡,上麵記載著他與那穎姬的往來。
玄霄此刻正在後山秘境閉關,不知我已潛入他的居所。
靈簡中的內容令我心如刀絞:"計劃已成,清虛仙尊對我毫無懷疑。
千年來我已竊得她八成心法,再有百年,便可盡數掌握。"
穎姬的回複更是令我怒火中燒:"師兄辛苦了。
當年若非你與墨舟助我取得九尾靈狐血脈,我如何能修至今日境界?
待我功成,必有厚報。"
我冷笑一聲。
原來千年來的師徒情誼,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我繼續翻閱,發現數百封靈簡往來,記錄了他們的全部陰謀。
那本該被鎮壓在天罰殿的魔女,竟能與外界自由聯絡。
夜風穿過窗欞,吹散了幾頁靈簡。
我手一抖,打翻了桌上的靈茶。
就在此時,玄霄的氣息由遠及近。
"師尊?您怎在弟子洞府?"
他麵色微變,迅速掃視桌麵,見靈簡散落,神色更加緊張。
"弟子方才接到桐兒傳訊,說師尊尋我有急事,未曾想師尊親自前來。"
他邊說邊不動聲色地收拾桌上的靈簡。
我佯裝未察,隨手拿起一枚未被收走的靈簡,問道:"這是何物?上麵提到穎姬?她不是在天牢受罰嗎?"
玄霄麵色一僵,隨即恢複平靜,輕聲道:"回師尊,穎姬因修行有成,已獲準提前出獄。
弟子知師尊與她有舊怨,已命她遠離山門,去東海修行。"
他頓了頓,又道:"穎姬已知悔改,當年她與師尊也曾交好,或許可給她一次機會?"
我沉默片刻,緩緩點頭:"既如此,便讓她回山門吧。"
玄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顯然未料到我會如此輕易答應。
"師尊寬厚,弟子代穎姬謝過。"
我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千年隱忍,為的就是今日。
既然穎姬敢回來,我便讓她親眼見證我為她準備的大禮。
2
玄霄不知,我早已察覺穎姬從未入天牢。
萬年前,我修為大成,獨居清虛峰。
唯有靈寵瑤華相伴,一隻通靈九尾靈狐,與我心意相通。
那時我閉關千年,靈力枯竭,瑤華日夜守護,不離不棄。
穎姬便是那時現身的。
她如一縷清風般闖入我的修行之地,自稱散修,卻有著不凡的靈力。
這位魔界公主輕易便尋來仙草,為我恢複靈力,甚至為瑤華尋得靈眼仙丹。
無人理解,高傲的魔族公主為何會助一個仙界修士。
我亦不解。
千年修行,我與她唯一的聯係便是墨舟。
那時穎姬與墨舟在昆侖仙境相識,二人情投意合,被譽為天作之合。
誰知墨舟最終選擇拜我為師,成為我的首徒。
穎姬黯然許久,卻未曾對我有半分不敬。
我以為她心中必有怨恨。
不料,她卻向我伸出了援手。
憑借她的相助,我得以渡過靈力枯竭之劫,重回巔峰。
穎姬為慶賀我修為突破,特意在蓬萊仙島設下盛宴。
我本欲婉拒,她卻執意相邀,低聲道:
"宴上有不少精通靈眼之術的仙尊,瑤華近來靈眼不是愈發黯淡嗎?正好可請教一二,再者,我兄長玄霄可是費盡心力才邀得諸位前來,若能結交,對你今後修行大有裨益。"
我心動了。
瑤華靈眼已至危急,我必須盡快尋得解法。
思及此,我應允了。
宴上,我被敬酒不斷,神智漸失。
當我踉蹌出門時,已是三更天色。
刺骨寒風伴隨著一聲淒厲狐鳴讓我瞬間清醒。
待我看清時,瑤華已倒在血泊中,對麵站著麵無表情的穎姬。
事發之地雖無天眼監察,卻有一位路過的仙人以靈珠記錄了全過程。
瑤華被一道黑氣直接穿心,而那黑氣的源頭正是穎姬。
更令我心碎的是,墨舟在事後以追查真凶為名離開,實則遠走高飛,再無音訊。
接連失去摯愛靈寵和得意弟子,我大受打擊,道心幾近崩潰。
穎姬的同門師兄玄霄挺身而出,幫我梳理心境。
最終,他拜我為師,我也應允了。
玄霄以為自己隱藏得天衣無縫。
我也曾以為這是一場跨越仙魔的救贖。
原來不過是精心設計的一場騙局。
為的就是瑤華的九尾血脈。
既如此,那穎姬。
你準備好麵對我為你“精心準備”的天仙宴了嗎?
3
我每日在清虛峰打坐,故意露出心魔纏身的跡象。
玄霄為此推掉了所有邀約,整日守在我身邊。
我的狀態卻越來越差,靈力時強時弱。
"玄霄,為師想在七日後舉辦大典,重新立你為首席弟子。當年因瑤華之事太過倉促......"話未說完,我便一陣氣血翻湧。
玄霄連忙扶住我,渡來一縷靈力:"師尊別擔心,等您好些,弟子必讓三界都來觀禮。"
我虛弱一笑:"是為師太過執著了。瑤華的死,或許真如穎姬所說是意外。等她回來,我該與她好好說說。"
玄霄眼神閃躲。
他與穎姬早有私情,自然不願她在大典前現身。
這千年來,他總說我心魔未除,將我困在這一方洞天。
修真界中,認得赤月仙尊真容的人寥寥無幾。
他小心地替我理了理衣袖:"此事不急。"
我黯然垂眸:"是穎姬還在怨我嗎?因為我把她關進天牢,所以不願見我?"
我暗中在話裏加了蠱惑之力。
玄霄果然中計,急忙說道:"是她罪有應得,師尊別自責。弟子永遠站在您這邊,若她再敢胡來,定讓她付出代價。"
我輕輕擺手,讓他去處理門中事務。
等他走後,我取出留影珠,將方才對話封在其中,暗中送去給穎姬。
我太了解她了。
就算與墨舟相愛,她也要獨占玄霄的忠心。
她可以容忍玄霄拜我為師,卻絕不允許他對我動真情。
她曾用魔族血誓要挾玄霄,讓他在不越界的前提下為她效力。
為了安撫我,玄霄開始帶我四處遊曆。
還在眾仙麵前表現得師徒情深。
一時間,赤月仙尊與首徒的傳聞傳遍三界。
這些消息,都被我暗中送到了穎姬手中。
我知道。
隻要靜靜等著,她一定會自投羅網。
果然,第二天傍晚,穎姬就來了清虛峰。
她還是那副高貴的樣子,哪像個坐過牢的,一身魔氣毫不掩飾。
我站在雲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穎姬笑得嫵媚:"赤月仙尊,好久不見。"
見我不說話,她輕歎一聲:"玄霄不是說您已經原諒我了嗎?看來,您心裏還是恨著我呢。"
她笑得張狂,眼中滿是挑釁。
走到我麵前,壓低聲音說:"多虧了瑤華的九尾血脈,這千年我過得可真是舒坦。要不是她成全,我哪有今天的修為?"
4
我死死壓製住怒火,掌心被指甲刺出血痕。
她在試探我的底線。
千年來我一直示弱,每當有人提起瑤華,我便會心魔爆發。
縱使千年未見,她依然清楚如何激怒我。
但她不知。
我正等著她這般肆無忌憚。
我立刻做出心神失守的樣子,口中念念有詞,踉蹌著向她走去。
不等我靠近,穎姬就向後跌去,從雲階上墜落。
"穎妹!"
玄霄的驚呼從身後傳來,他衝向前時狠狠撞開我。
又是一聲巨響。
玄霄回頭見我被撞得吐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他腳步一頓,似要來扶我。
穎姬見狀立即哭喊出聲。
"師兄...我隻想向仙尊請罪,我真的知錯了,可是..."
她梨花帶雨地說著,每一滴淚都落在玄霄心上。
玄霄頓時亂了方寸,手忙腳亂地扶起她。
"師尊您太過分了!千年前的事早已過去,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若穎姬有半分閃失,我絕不輕饒!"
說完他抱起穎姬,頭也不回地離去。
穎姬靠在玄霄背上,向我投來得意的笑。
她眸光流轉,如初見時般明豔。
無聲地對我說:
愚蠢。
待他們身影消失,我才緩緩起身。
看著地上的一片血跡,我輕笑出聲。
很快,早已埋伏的天機閣弟子們衝了進來,見我渾身是血地倒在雲階上,頓時一片嘩然。
我閉目不語,任他們將這一幕記錄下來。
桐兒送來的血靈珠果然好用。
穎姬,這第一份大禮,你可要好好品味。
再度睜眼時,已是次日。
玄霄憔悴地守在床前,手還搭在我脈門上,即便睡著了也不曾鬆開。
我輕輕抽回手腕。
玄霄猛然驚醒,神色慌張。
"師尊醒了?可還覺得心脈不適?您體內靈力暴走,為何不早說?"
麵對他連番追問,我直視著他的雙眼,用沙啞的聲音問:
"為何穎姬說,她境界飛升是因為融了瑤華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