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兒子六歲生日這天，妻子洛微依然沒有回家。

正想撥通她的電話，手機突然震動。是她發的朋友圈。

“願你以後的每一個生日，都有我陪在身邊。”

配圖裏，洛微懷裏抱著江熙，溫柔地依偎在竹馬江時星身旁。

那畫麵刺痛了我的眼。

一旁的阿曜看著我手機屏幕上的照片，強忍著淚水拽著我的衣角。

“阿曜不難過的。” 他抬起小臉，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阿曜會更乖，這樣媽媽一定會喜歡我的。”

我將他摟入懷中，喉嚨發緊。

“媽媽不是不喜歡阿曜，她隻是… 不喜歡爸爸這個贅婿。”

我轉身決定撥通那個電話。

“爸，我要離開洛家了，想回家。”

1

看著阿曜黯然的小臉，我還是撥通了洛微的電話。

“阿曜一直在等你，能回來陪陪他嗎？就十分鐘......”

電話那頭，洛微的聲音冷若冰霜。

“我已經答應了時星他們，今晚是屬於他們的。你覺得我該食言嗎？”

我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哽咽。

“他真的很想你，就回來一小會兒好嗎？”

“你煩不煩？” 洛微的語氣陡然轉冷，“一個靠入贅的廢物，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

五年了，在她眼裏，我始終是那個不配與她並肩的人。

我曾經拚命想要證明自己，想要得到她的認可。

可到頭來，都是徒勞。

正當我想說些什麼，電話那頭傳來江時星溫柔的聲音：“微微，要不你先回去看看？我不想因為我影響你們......”

“不要說這種話。” 洛微的語氣瞬間變得輕柔，“我答應陪你們到十二點，就一定會做到。”

“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才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電話那頭傳來曖昧的聲響，呼吸聲漸漸急促。

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慌亂地掛斷電話，我強撐著笑容看向阿曜：“媽媽說… 她晚點就回來。”

我轉身去熱已經涼透的飯菜。

就在這時，洛微踩著高跟鞋推門而入，手裏提著一個幾乎吃完的蛋糕盒。

阿曜欣喜地撲了過去，抱住她的腿：“媽媽，阿曜等你好久了，你終於回來陪阿曜過生日了，我就知道......”

話未說完，洛微就厭惡地推開他。

“不是你生日嗎？蛋糕給你帶回來了，趕緊吃完，別在這煩我。”

“看到你們父子倆這副德性，我就覺得惡心。”

阿曜呆立在原地，小臉煞白。

我知道，他在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因為他害怕這樣會讓洛微更討厭他。

他默默走到茶幾前，打開那個隻剩殘渣的蛋糕盒，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撚起碎屑往嘴裏送。

仿佛這樣做，就能讓媽媽多喜歡他一點。

我的心揪成一團，連忙將他抱起：“別吃了阿曜，爸爸這就去給你買新的。”

阿曜抬起頭，眼裏帶著希冀：“爸爸，如果阿曜更乖一點，媽媽是不是就會喜歡我們了？”

我強忍著淚水點頭：“會的，隻要阿曜乖，媽媽一定會喜歡阿曜的。”

吃過晚飯，我正在廚房洗碗，突然聽到外麵傳來洛微暴怒的聲音。

“誰允許你隨便翻我的東西了？”

我衝出廚房，隻見阿曜臉上多了一個刺目的巴掌印，他手裏攥著三張迪士尼的門票。

“對不起爸爸......” 阿曜撲進我懷裏，帶著哭腔說。

“阿曜又惹媽媽生氣了，我以為… 這是媽媽要帶我們去迪士尼......”

我的目光落在門票放置的桌子上，那裏放著洛微和江時星一家三口的合影。

2

我深吸一口氣，用了很久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將阿曜抱在懷裏。

“沒關係，寶貝，明天爸爸帶你去迪士尼，看你最喜歡的米奇。”

話音未落，洛微的臉上已經布滿怒意。

“蕭臨，你是不是故意惡心我？你明明知道我明天要和時星一起去迪士尼！”

在她心裏，我們父子永遠都比不上江時星父子。

可諷刺的是，阿曜分明是她的親生骨肉，而我是她合法的丈夫。

看著她滿是怒火的眼神，我不願再多說什麼，抱著阿曜回到房間休息。

深夜，洛微的手機鈴聲將我從睡夢中驚醒。

我看了眼熟睡中的洛微，皺著眉拿起她的手機。

輸入密碼解鎖的瞬間，我怔住了。她的手機屏保已經換成了和江時星一家的合影。

發信息的正是江時星。

字裏行間滿是曖昧。

“寶貝，睡了嗎？”

“記得好好休息，明天迪士尼玩完，我把小熙送去他外婆家，我們兩個去過二人世界，怎麼樣？”

最後還附帶著一張情侶酒店的照片。

我默默地鎖上屏幕，淚水卻不受控製地滑落。

這五年的婚姻裏，她連最基本的夫妻稱呼都不願意我叫。

她說，叫她老婆讓她覺得惡心。

可現在，她卻讓江時星肆無忌憚地叫著 “寶貝”。

或許，讓她作嘔的從來都不是稱呼，而是我這個人。

從江時星發來的信息來看，

他們之間顯然已經突破了那條底線，否則他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發這種照片。

我的心像是被人用鈍刀一下下地割著。

想起這些年來，我拚命想要得到她認可的種種努力，此刻看來是那麼可笑。

不知什麼時候，阿曜醒了，他用小手輕輕擦拭著我臉上的淚水。

“爸爸，你別哭了好不好？你要是哭，阿曜也會哭的。”

我強忍住淚水，看著阿曜問道：“阿曜，要和爸爸一起離開這裏嗎？”

既然洛微已經有了新歡，我們在這個家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與其讓阿曜繼續在這裏受苦，不如帶他重新開始。

阿曜點了點頭：“媽媽不喜歡阿曜，阿曜也不要她了。”

“阿曜永遠跟著爸爸。”

我疼惜地揉了揉他的小臉：“睡吧，等明天醒來，爸爸就帶你去新的地方生活。”

天亮時，屋子裏已經沒有了洛微的身影。

我知道，她一定是去陪江時星父子去迪士尼了。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她的去向也與我無關了。

強忍著心口的劇痛，我輕輕喚醒阿曜。

“寶貝，該走了。”

阿曜揉著惺忪的睡眼，怯怯地看著我。

“爸爸，我們真的要離開媽媽嗎？”

他的語氣裏帶著不舍。

畢竟這些年來，他從未感受過一絲母愛的溫暖。

我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不是我們要離開媽媽，是媽媽已經離開我們了。”

阿曜紅著眼眶，淚水在眼裏打轉，卻還是懂事地點了點頭。

我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牽著阿曜的手準備離開這個充滿痛苦記憶的地方。

剛走到門口，洛微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蕭臨，時星要來我們家住幾天，你把家裏收拾幹淨點。”

3

聽著她刺骨的話語，我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字。

電話那頭，洛微的聲音愈發冰冷。

“蕭臨，我跟你說話，你是聾了嗎？”

“你不過是我洛家養的一條狗，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別忘了，你這種孤兒，要是被趕出洛家，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我，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直到入贅洛家才算有了安身之所。

也正因如此，他們一家人都把自己當成了高高在上的施舍者，認為給了我現在的一切。

在他們眼裏，我就該像條狗一樣任他們擺布，滿足他們可悲的優越感。

我不想再聽她說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

帶著阿曜走到小區門口，正巧碰上從外地開會回來的洛微父母，他們身後跟著幾個魁梧的保鏢。

嶽母宋笑園看到我們父子，臉上立刻浮現出厭惡的神情。

“你這廢物不在家好好伺候微微，又想帶著孩子去哪裏發瘋？”

我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

“洛微出去了，我帶阿曜出去散心。”

宋笑園聽完，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我看你是想去找洛微和江時星吧？”

“我警告你蕭臨，最好給我老實點，別自找麻煩，不然我讓人打斷你的腿！”

我震驚地看著他們。

原來洛微和江時星的事，他們早就知情。

我搖搖頭，不想再多說什麼。

我的沉默卻讓宋笑園更加誤解了我的意圖。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陰冷：

“像微微這麼優秀的女人，身邊有幾個男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不是你這種廢物能管的。”

“你吃我們洛家的，用我們洛家的，就該學會聽話。今天我就讓你好好明白怎麼做一條聽話的狗！”

話音未落，宋笑園身後的保鏢已經向我們衝來。

我立即將阿曜護在身下，用身體替他擋住所有的拳腳。

“奶奶，我是阿曜啊！你為什麼要讓他們打阿曜和爸爸？”

“求求你們別打了好不好？爸爸都要被你們打吐血了！”

阿曜一邊哭喊一邊向宋笑園求情。

宋笑園聽到這話，不但沒有心軟，反而更加暴怒。

“臭小子，你剛才叫我什麼？”

阿曜慌忙改口：“宋太，對… 對不起！”

雖然年紀小，但他也懂得，此時若是惹怒了宋笑園，我會被打得更慘。

宋笑園從來就看不起阿曜，覺得洛微和我這種廢物生的孩子，叫她一聲奶奶都是對她的侮辱。

所以從小到大，她都要求阿曜叫她宋太。

她以為這樣就能和我這個廢物撇清關係。

宋笑園輕蔑地看著我們：“微微隻有江時星那樣優秀的男人才配得上！”

“微微已經跟我說了，你要是敢去找她，我就讓人打斷你們父子的腿，讓你們這輩子都躺在床上！”

說完，宋笑園朝我臉上啐了一口，帶著保鏢揚長而去。我強忍著渾身的劇痛，顫抖著撥通了一個電話。

“爸，我要離開洛家了，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