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司年會上，我看著林雅。

她喝得爛醉，臉頰通紅。

一步三搖地走向陳明。

燈光下，她手裏攥著的那盒安全套格外刺眼。

"陳明，我好想你。"

她大聲宣布，把安全套塞進他西裝口袋。

"親我一下嘛，就一下。"

林雅摟住陳明的脖子，不顧周圍驚詫的目光。

同事們低聲議論起來。

視線齊刷刷地投向我這邊。

我微笑著站起來，朝他們鼓掌。

"祝你們玩得開心。"

我轉身離開會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林雅追出來拉住我。

"楊楚，你幹嘛走？"

"我喝多了而已！"

我和她對視，她的雙眼裏沒有任何愧疚。

"嗯，你繼續吧。"

我拂開她的手，真心不再在乎了。

1

手機震動。

林雅發來消息："婚房裝修好了，明天帶你看看？"

我盯著屏幕，想笑又笑不出來。

七年戀愛，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求和。

"好。"

發完這簡短回複，我繼續躺在病床上輸液。

昨晚走在雨中，今天就高燒不退，真是命苦。

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關於林雅的回憶。

婚房早在半年前就裝修好了。

但她從未帶我去過，總是借口工作忙。

"太早結婚是墳墓。"

我想起她拒絕我求婚時的話。

那天，我跪在一地玫瑰中間，手捧鑽戒。

她卻把戒指盒打翻在地。

"你不能擅自決定這麼大的事！"

"我們都還年輕，事業正起步。"

"幹嘛要把自己困在婚姻裏？"

她那天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隨後一個月，她都不接我電話。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提結婚的事。

滴答的輸液聲中，我猛然意識到自己忍受這種單向付出已經太久了。

第二天，我打車去婚房。

恍惚中有種預感，這次見麵會是個轉折點。

敲門後，我呆住了。

開門的不是林雅，而是陳明。

他隻穿著睡褲，上身赤裸，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你怎麼來了？"

他像這房子的主人一樣質問我。

這一刻，我心裏沒有憤怒，隻有莫名的平靜。

甚至一絲荒謬的好笑。

林雅聽到聲音出來了，手裏還端著早餐。

看到我，她明顯愣住了，臉色瞬間變白。

"楊楚，我可以解釋..."

"陳明昨天..."

"不必了，我先走了。"

我打斷她，轉身離開。

驚訝的是，我心裏毫無波瀾。

以前看到陳明，我至少會大發雷霆。

但現在，隻有釋然。

這棟婚房，她從未帶我來過，卻給了陳明鑰匙。

她為陳明準備早餐，卻從不為我做過一次。

走出小區，我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勉強叫了輛車去醫院。

醫生檢查後勃然大怒。

"這麼嚴重的肺炎還亂跑？"

"你是不要命了嗎？"

"家屬呢？"

"這需要住院觀察！"

醫生邊開藥邊問。

"我自己可以。"

"不行，需要家屬簽字並照顧。"

"有些藥會引起嚴重眩暈，必須有人陪護。"

無奈之下，我隻好給繼妹蘇菲打電話。

昏昏沉沉中，我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

"楊楚？"

睜開眼，看到林雅站在病床前，滿臉焦急。

護士在一旁解釋。

"醫生讓我聯係緊急聯係人。"

"您手機裏設置的是這位女士。"

林雅摸摸我的額頭，手指冰涼。

"怎麼這麼燙？"

"你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以前，她這樣關心我，我會欣喜若狂。

現在卻隻覺得諷刺。

"你忙工作吧，蘇菲馬上到。"

我冷淡地說。

林雅愣住了。

"我是你女朋友，你生病應該第一個告訴我。"

"而不是蘇菲。"

我忍不住苦笑。

"告訴你有用嗎？你確定要我提醒你上次的事嗎？"

林雅臉色一白。

上次我急性膽囊炎，疼得在家打滾。

給她打電話，她正在和陳明出差。

"什麼事？"

"我很忙。"

電話那頭，她語氣冰冷。

"我疼得厲害，你能不能......"

"生病就去醫院，打電話給我有什麼用？"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楊楚，成熟點好嗎？"

然後她掛斷了電話，繼續陪陳明考察項目。

後來是蘇菲連夜趕回國，送我去醫院。

守在手術室外六個小時，又照顧我住院三周。

林雅知道時，我已經出院了。

她沒有自責，隻是送了條領帶。

我就滿心歡喜地原諒了她。

"對不起，當時那個項目真的很重要..."

林雅想解釋。

"過去的事就算了。"

我打斷她。

這一刻，我真的不想再聽她的借口。

蘇菲推門進來，看了林雅一眼，徑直走向我。

"哥，你怎麼又進醫院了？"

"嚇死我了！"

"小感冒而已，別擔心。"

我安慰她。

林雅主動對蘇菲說。

"你哥沒事，我會照顧好他的。"

"不用了。"

我立刻說。

"蘇菲在就好，你回去忙工作吧。"

"楊楚？"

林雅不解地看著我。

蘇菲察覺到氣氛不對，識趣地說。

"哥，我先去買點粥。"

她離開後，林雅坐下來，欲言又止。

"楊楚，你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嗎？"

"沒有，不生氣。"

我平靜地說。

這是實話。

我確實不生氣了，因為我的心已經麻木。

七年感情，我付出了全部，換來的卻是一次次背叛。

蘇菲帶著粥回來，我讓林雅離開。

她不情願地走了，臨出門時狠狠地瞪了蘇菲一眼。

2

"哥，林雅生氣了。"

蘇菲遞給我一勺粥。

"哦。"

我嘗了嘗，皺眉道。

"怎麼是鹹的？"

"我喜歡甜粥。"

"發燒不能吃甜的，你病好了再吃。"

蘇菲溫柔地解釋。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似乎期待我為林雅的離開而難過。

但令她意外的是，我一點也不在意。

以前，林雅對我冷戰，我會坐立不安。

每天盯著手機，寫長篇道歉信息。

翻遍她朋友圈尋找蛛絲馬跡。

現在想想，那樣的我真是可笑又可悲。

出院後，林雅繼續冷戰，但我不再主動求和。

我開始有了自己的生活。

不再提前兩小時起床買林雅愛吃的早餐。

不再推掉所有應酬等她回家吃飯。

也有時間投入到創業項目中。

"楊楚，你終於有空跟我們喝酒了！"

"我還以為你要死在女人裙下呢！"

發小拍著我的肩膀大笑。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

"以後約我隨時有空。"

"這才像話！"

發小遞給我一支煙。

"男人不能總圍著女人轉，得有自己的事業。"

"之前說的咖啡連鎖項目，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覺得可行，詳細談談吧。"

高端咖啡市場潛力巨大，發小的眼光一向毒辣。

我們聊得投機，初步擬定了合作計劃。

告別時已經是深夜，我叫了網約車。

等車時，一輛熟悉的白色寶馬停在我麵前。

林雅搖下車窗，副駕駛上是陳明。

他懶洋洋地靠著座椅。

"楊楚，你怎麼在這兒？"

林雅語氣異常溫柔，這很少見。

我的目光落在陳明身上。

他抬了抬眼皮，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們公司在合作一個項目。"

林雅解釋。

"陳明喝多了，我送他回家。"

"你別多想。"

"對啊，瑤瑤不放心我，親自送我回去。"

陳明刻意用親密的語氣補充道。

"嗯，知道了。"

我平靜地看著前方，等待我的車到來。

這一次，我是真的不在意了。

3

林雅見我沒有像以往那樣大吵大鬧，明顯感到意外。

"你也要回家嗎？"

"上車吧，送完陳明我們一起回去。"

她試探性地問。

"不用了，我叫了車，取消訂單師傅會不高興。"

我禮貌地拒絕。

車子到了，我道別離開。

上車前，聽到陳明對林雅說：

"一個大男人又不會丟。"

"先送我回去吧，我真的好累。"

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我隨手刷了刷朋友圈。

陳明更新了狀態：一張溫馨的室內照。

桌上是熱牛奶和醒酒藥。

配文"不管多晚，有你就是溫暖的家。"

我沒有憤怒，也沒有打電話質問林雅。

而是打開電腦，專注於咖啡連鎖的商業計劃。

夜裏十二點，合上電腦準備睡覺時，林雅回來了。

她端著一杯熱牛奶走到床邊。

"喝點牛奶再睡，你喝酒了吧？"

她的語氣難得的溫柔。

"喝了一點。"

我迷迷糊糊地回答。

"把牛奶喝了，不然明天會頭疼。"

她堅持道。

我睜開眼，看著她手中的牛奶，感到一絲諷刺。

以前，我從不敢喝酒，因為林雅討厭酒味。

每次我應酬喝酒回來，她都會發火。

說我身上臭氣熏天，轉身去客房睡覺。

可每次陳明喝得爛醉，她卻體貼地照顧。

我和她爭吵過，她解釋說陳明是為了工作應酬不得已才喝酒。

她不知道，因為她的厭惡，我在重要商務宴會上不敢喝酒。

得罪了客戶，丟掉幾個大單子。

而今天，林雅居然親自給我端牛奶，沒有嫌棄我身上的酒味。

我應該感動才對。

但我心底異常平靜，沒有任何波動。

"謝謝。"

我接過牛奶，一飲而盡。

林雅接過空杯放在床頭，然後出人意料地鑽進被窩。

手伸進我的睡衣裏。

"楊楚..."

她壓低聲音，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暗示。

她主動吻上來。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親密了。

她總是說累，沒興趣，拒絕我的觸碰。

我躲開她的吻，拿開她的手。

"林雅，我今天很累，不想要。"

她愣住了，臉上滿是羞憤。

最後，她默默起身回了客房。

我知道她生氣了，大概又會冷戰很久。

不過這次，我徹底釋然了。

4

周末，林雅破天荒地沒有出門，而是留在家裏。

以往這個時間，她要麼出去聚會，要麼加班，從不在家陪我。

"楊楚，過來吃早餐。"

她在餐廳喊我。

走過去，我看到一桌海鮮：蒜蓉龍蝦、清蒸鱸魚、蔥燒帶子...

香氣撲鼻，擺盤精致。

"快吃，我特意為你準備的。"

林雅笑著說，眼神中帶著討好。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不吃了，你吃吧。"

林雅連忙抓住我的手腕。

"我特意起早做的，嘗一口好不好？"

"林雅，我對海鮮過敏。"

我平靜地提醒她。

她的手瞬間鬆開，臉色煞白。

我對海鮮過敏這件事，林雅本該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有一次，陳明故意在我的麵條裏加了蟹黃。

聲稱要看看我過敏什麼反應。

那次，我全身起疹，呼吸困難，差點沒命。

住院三天後出來，我氣憤地要找陳明算賬。

林雅卻擋在我麵前。

"楊楚，陳明隻是跟你開個玩笑。"

"他不知道會這麼嚴重。"

"你怎麼能動手打人？"

"太沒素質了。"

"林雅，搞清楚，他是開玩笑還是想要我的命！"

我質問她。

陳明裝出委屈的樣子拉住林雅。

"瑤瑤，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楊楚，我向你道歉，原諒我好嗎？"

林雅選擇相信陳明，對我冷冷地說。

"聽到了嗎？"

"隻是個玩笑，陳明已經道歉了。"

"你別再計較了。"

我被陳明害得差點沒命，林雅卻讓我不要計較。

當時我氣得不理她好幾天。

後來是蘇菲知道後，找人教訓了陳明一頓。

林雅為此更生氣，指責我和蘇菲欺負人。

我怕她離開，主動去哄她，她才勉強原諒我。

經曆那麼大的事，林雅居然還能忘記我的過敏史。

卻記得給我準備陳明最愛的海鮮。

"對不起，我忘記了。"

林雅滿臉愧疚。

"沒關係，習慣了。"

我苦笑。

確實，我習慣了她記得陳明的一切喜好，卻忘記我的一切。

習慣了為她付出全部，卻得不到基本的關心。

正當尷尬蔓延時，門鈴響了。

林雅去開門，陳明帶著一群人闖了進來。

"瑤瑤，我們帶了好多吃的，還有你愛吃的水果！"

陳明自顧自地走向廚房，對我家的布局熟悉得像個主人。

他看到餐桌上的海鮮，眼睛一亮。

"哇，龍蝦、鱸魚、帶子，都是我愛吃的！"

"瑤瑤，你是特意為我準備的嗎？"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他拿起一塊龍蝦肉塞進嘴裏，滿臉享受。

其中一個女生打趣道。

"陳明，林雅對你真好。"

"你還沒來就先準備好早餐了。"

"那是！"

"我和瑤瑤的感情，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嗎？"

陳明得意地笑著。

"連我也比不上嗎？"

我忍不住問道。

"當然比不上！"

陳明一把摟住林雅的腰，挑釁地看著我。

"對吧，瑤瑤？"

以前，他稍微這樣挑釁，我就會和他大打出手。

今天，我卻異常冷靜。

"感情那麼好，那以後就一起過吧。"

我看了看他們，轉身拿起公文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