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我將學校的書本收拾好，之後回了家。

當我翻過十裏山路回到村中的磚瓦房時，媽媽瞥了一眼我重重的書包不屑地說：“都不念書了，帶這麼多沒用的東西回來有什麼用。”

我默默地走進屋，慣常地將背包放到屋裏之後，挽起袖子生火做飯。而弟弟在屋裏屋外到處跑，不時口中還發出“噠噠噠”打槍似的吵鬧聲音，伴隨著桌椅翻到的“叮咣”聲。

而遠處的媽媽隻是笑著說：“哎呦我的小祖宗，小心著點，別磕了碰了。”

我將飯菜做好，爸爸媽媽拉著弟弟如往常一樣其樂融融地圍上了飯桌，好像今天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我忽然有點吃不下去，隻說了一句“我還不餓，你們先吃。”便下了桌。

在身後，爸爸小聲嘀咕，“沒良心的東西，甩臉子給誰看。”

我抿緊嘴角，當做什麼都沒聽見，回到我不到十平米的小屋。一進門，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弟弟不知什麼時候翻出了我書包裏的書，之後撕的粉碎。

我後背靠著門板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樣一點點滑到了地上，之後緩緩捂住了臉。

回憶與現實交疊、衝撞，我抱著那一箱沉甸甸的書，愛不釋手。

這是我自來到這個被外界稱作豪門的家時，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到喜悅。

或許，我又可以念書了。

江父把我安排在本市最好的私立學校，和江毓一個班級。

那天江家的司機將我和江毓一同送到校門口，我站在那個巨大的美輪美奐的石雕大門前，驚訝的移不開眼。

這所學校比縣裏最豪華的酒店還要宏偉得多，透過門往裏看，能看到高聳的城堡一般的教學樓，和一眼仿佛望不到頭的開闊的綠茵草地。

這裏的一切，遠不是山裏那爛尾樓改建的兩層教室可比的。

我在這裏仰著臉駐足，後知後覺江毓和司機都在一旁看著我，旁邊還有熙攘的人群和不停鳴笛的豪車，我低下頭，小步快速往前走，臉一下子熱了。

江毓從身後追了上來。

我以為她要說一些奚落的話，或是對我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羞辱一番。

然而她隻是並肩走在我的身側，語氣平淡地說：“很漂亮是吧，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和你一樣。”

我跟隨江毓走近教室，原本鬧哄哄的空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有人熱絡地上前來跟江毓打招呼，但看到身後的我時，抬了一半的手忽然停住了。

我低下頭，沒有去看他尷尬的臉。

此時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們的目光不住地在我和江毓之間往返，每個人臉上都神色各異。

我不安地攥緊衣角。

那一刻，我感覺江毓就像在高貴冷傲的白天鵝，而我是跟在她身後卑微的醜小鴨。雖然穿著江家準備的價格不菲的新衣服，卻也剝離不開仿佛滲進骨子縫裏的泥土氣。

在眾人各色的目光下，江毓淡淡開口，“這是江玲，我們班新轉來的同學，也是我的妹妹。”

一瞬間，我聽到了有人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同學們驚疑不定地交換著眼神，那打量的目光仿佛要在我的臉上戳出個洞。

迎著各色的目光，我抱著書桌來到教室角落的空座，很快便有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響起。

“這個好像就是江家的那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是，前兩天我聽我爸講，說是江家從哪個山溝溝裏帶回來一個孩子，應該就是她吧。”

“真的假的？這人別是冒名頂替吧。同是江家的女兒，你看看江毓，再看看她，也差太多了吧。”

“是啊，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我看江傑也是昏了頭了，什麼人都往家裏領，以後要飯的都能說自己是江家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