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天

程詩音一身血跡地趕到會所包房門口，聽到周清河的兄弟們正在裏麵紛紛起哄。

“親一個，親一個，大冒險嘛！願賭服輸！”

今晚的主角白晴晴正縮在周清河的身後，像隻受了驚嚇的小鴿子，臉頰紅撲撲的似要滴出血。

“別鬧。”

周清河皺著眉，一心護短：“小姑娘臉皮薄，一個個的，都給我適可而止。”

有人喝得高了，難免口沒遮攔：“難得周少這麼認真啊，那詩音姐算什麼啦？她可是在你身邊跟了七八年，真就一點名份不給了？”

見周清河臉色微異，旁邊有人連連遞眼色：“瞎說什麼大實話呢？程詩音那是上趕子自願的，周少又沒說過喜歡她。是她自己越界了，周少這也是想殺殺她的性子。”

周清河的緩緩放下酒杯，目光清冷隨性一瞥。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距離十二點還有不到一刻鐘了。

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她連秘書的本份都沒做好，還指望什麼名份？”

打開微信，他對著程詩音的聊天框按進去一串語音——

「你還有多久。不是跟你說了十二點前必須趕回來麼？晴晴的生日都要過了。」

一聲清脆的提示音從門外傳來，程詩音幾乎是一秒後直接推開門進來的。

她滿眼濕潤，氣喘籲籲，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衣領和胸前更是布滿血跡。

“周總，我......不好意思，我路上出車禍了。”

一時間全場默然，白晴晴隨即嚇得尖叫一聲，再次縮到周清河身邊。

麵對程詩音遞上來的那隻沾滿鮮血的首飾禮品袋，也遲遲不敢去接。

周清河眉頭一緊：“出車禍了你不趕緊去醫院？跑這來想嚇死幾個？老三，你們趕緊帶她去醫院看一下。”

聞聲幾個兄弟順勢起身，迎著程詩音走上來：“詩音姐，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

程詩音強撐笑意，伸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土：“我沒事，一點皮外傷而已。那個，你們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是不是，我能一起麼？”

程詩音如此不尋常的反應，讓在場所有人都不免麵麵相覷。

他們都知道程詩音是周清河的女人，在他身邊以秘書身份陪了七八年。隻是前個禮拜，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跟周清河提出想結婚，否則就考慮辭職分手。

周清河一氣之下，直接招了個年輕貌美的女大學生白晴晴到秘書部。不但特意高調給人家過生日，還要求程詩音當晚橫跨大半個城市，去那家奢侈品高訂的店鋪取回他親自給白晴晴選的手鐲。

這不明擺著就是給程詩音下馬威，讓她學學乖的麼？

以程詩音那高傲的性子，這種場合她本該做完事掉頭就走的，怎麼可能會故意留下要求一起玩？

可沒有人知道的是，程詩音留下來，是為了這個難得的“遊戲”機會——

她想讓周清河說一句我愛你。

哪怕是遊戲，哪怕不是真心話。

見眾人皆不表態，程詩音尷尬地啞笑了兩聲，頓了頓說：“我是覺得難得白小姐生日，我——”

“難得？”

周清河冷笑一聲，故意把手搭上白晴晴的腰身：“她每年都過生日，我每年都會陪她過，有什麼難得？”

程詩音心口一窒，一小時前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再次洶湧而上。

她下意識抓住胸口，秉著呼吸張開唇：“周清河，你愛我麼？”

一時間，全場嘩然。

在白晴晴的生日宴會上，她作為周清河身邊一向最以識大體不亂來而著稱的，最長情的情人伴侶，竟然會問出如此不顧場合的話！

啪的一聲，周清河直接一杯紅酒丟過去。

“程詩音你要是腦子撞壞了，就去醫院看看腦子，別在這無理取鬧！能待就待，不能待滾！”

鋒利的玻璃碎了一地，劃過她小腿和腳踝的時候，見痛也見血。但對程詩音來說，這些根本都是毛毛雨。

因為就在一小時前，她為了趕在午夜十二點前把周清河訂的禮物送過來，超速撞上了綠化帶——

碎成蛛網的擋風玻璃四散襲來，其中一片就這樣不偏不倚地插進了她的心臟。

疼痛和死亡幾乎是同時到達，又同時湮滅的。

幸而死神憐憫，封印她的致命傷，許她七日還陽的機會。

“周清河，我在你身邊七年零六個月，想要你說一句愛。不為過吧？”

程詩音單手按在胸前那一大片尚未幹涸的血跡上。

她需要周清河的一句“我愛你”，這是她與死神最後的賭注。

他說了，她才能活。

他不說，她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