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帶著真少爺接手公司的時候,我正從30層頂樓一躍而下。
鮮血飛濺,人群四散逃竄,爸媽也被這一幕驚得失聲尖叫起來。
但認出死亡的人是我後,他們臉上的驚慌收起,隻剩下無盡的嫌惡。
“當初抱錯孩子,讓齊恒白白享受20年的榮華富貴,他不感恩也就算了,還在齊皓被認回家後百般刁難,如今竟然在公司跳樓,真是養了一個白眼狼!”
圍觀的眾人紛紛罵我沒有良心,臨死也不讓齊家安寧。
可到最後,誰也沒有想到。
最厭惡我的爸爸,卻抱著我的骨灰罐聲淚俱下地求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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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突然顫抖著手指著公司樓上的大屏,驚呼道:
“你們看,那好像是齊恒的死亡回憶錄!”
爸爸聽到這句話,蹙眉抬頭看向正在播放的大屏。
臉上是遮不住的厭惡。
“齊恒死了還要作妖?”
圍觀眾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當初真少爺被認回,齊家父母也沒虧待齊恒這個假少爺,對他和從前一樣。”
“可沒想到這人是個妒忌心強的,齊皓從小流落在外患有心臟病,本來就受不了刺激,齊恒還天天找他的事,也不怪齊家父母越來越討厭他。”
“齊恒兩個月前不是還揚言,要和齊家父母斷絕關係嗎,協議書都簽了,怎麼這才兩個月沒見跳樓了?”
眾人還想再說什麼,卻漸漸被大屏上開始播放的錄像吸引了視線,都下意識噤住了聲。
畫麵中,我一身單薄的襯衣,臉上是一貫譏諷的笑。
“爸媽,驚不驚喜?今天是齊皓接手公司的日子吧,這麼大喜的日子,怎麼著也得見見紅啊。”
“早就跟你說了齊皓就是個喪門星,剛一回來就搞得公司快要破產,帶著一身病氣把整個家裏搞得烏煙瘴氣,也就你們拿這喪門星當個寶。”
我臉色蒼白,時不時咳嗽幾聲,說出的話卻句句紮在爸媽心上。
視頻裏的我盯著鏡頭,倏爾一笑。
當初和爸媽簽署親子關係斷絕協議的那天,公司被對家惡意舉報,麵臨破產風險。
即便爸爸平時表現得再強大,在那一天也徹底彎了腰。
“要我說讓喪門星跟著我一起跳樓死了算了,反正找不到合適的心臟供體,早晚都是死,不如早死早解脫,省的拖累別人。”
畫麵中,我笑得惡劣,譏諷地眼神毫不掩飾,大笑幾聲後,視頻戛然而止。
圍觀的眾人頓時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齊恒瘋了吧?雖然早就聽說他被齊家寵得無法無天,驕蠻無比,但也不用氣性這麼大吧,直接以死明誌了?”
“真是個白眼狼,齊家好歹養了他二十多年,他一個鳩占鵲巢的假貨憑什麼這麼囂張?死的好!
“聽說和齊皓匹配的心臟已經找到了,齊恒前腳剛死,估計也沒想到齊皓這麼快就能得救!”
此刻人群中央的齊皓站在爸爸身邊,此刻臉色被嚇得發白,捂著心口大喘著粗氣。
媽媽見狀神色一緊,趕忙帶著齊皓回到了車裏。
隨後朝著醫院的方向揚長而去。
吃瓜群眾憤憤開口。
“要我說這齊恒就是故意的!明知道齊皓有心臟病不能受刺激,他還非得在這個時候跳樓,這得給人留下多重的心理陰影啊,他怎麼這麼可恨!”
“這些年來齊家將齊恒寵到了天上,他不知感恩也就算了,怎麼臨死也要留下這麼大一個爛攤子,齊氏現在本就困難,他還非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挑事,死了也好!”
所有人都在為齊家打抱不平。
紛紛指責我是個喪盡天良的白眼狼。
爸爸則孤零零站在人群中央,滿臉嫌惡地看著早已漆黑的大屏。
“當初我真是眼瞎,怎麼就沒看出這喪盡天良的東西不是我親生兒子!”
爸爸的話還沒說完,話音突然哽住,視線定格在大屏上。
第二段錄像開始播放。
我滿是惡毒的聲音傳進了圍觀眾人的耳中。
“這喪門星有什麼好活的?不如早死早超生,反正你們這二十年都錯過了,就當沒有他這個兒子唄,有我還不夠嗎?反正隻要我活著一天,齊皓就不能做換心手術!”
“啪!”
視頻中的我被媽媽打得偏過頭去。
臉頰立刻紅腫一片,原本蒼白的麵色此刻倒是添了些血色。
當初齊皓剛被接回齊家,爸媽知道他患上了心臟病,準備掏空家底為他做換心手術。
我知道後,百般阻攔。
“媽,我可是你疼了二十年的孩子,你把錢都給他做手術,那我以後的生活質量怎麼保證?!”
我聲嘶力竭地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推散在地。
我看向爸爸,可爸爸隻是將齊皓護在身後,低聲安慰著他。
連一個正眼都沒分給我。
那天,我離家出走,還和爸媽簽了親子關係斷絕協議。
沒人注意到,視頻裏我決絕的背影帶著顫抖。
身形也比之前瘦削的多。
鏡頭一轉,我來到了爸爸主持的新聞發布會。
記者舉著話筒犀利地問著爸爸各種刁鑽問題。
我將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站在角落默默看著爸爸。
公司那時瀕臨破產。
爸爸在外一貫注意形象,可此刻卻不複之前的光鮮。
許是心有所感。
爸爸居然在一眾記者中看向了我的方向。
我急忙低下頭,將自己徹底隱在人群。
心臟也跳得厲害。
可提著的心還沒放下,我的手腕就被一個溫熱的大手握住。
“不是說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嗎?怎麼又跑來找我?”
爸爸緊蹙著眉。
臉上的疲憊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少了些許。
可看看清我的樣子後,突然有些怔愣。
畢竟我此時的狀態實在算不上好。
頭發已經稀稀拉拉掉了許多。
要不是有寬大的帽子遮擋,估計要被人看到我半禿的發旋了。
我急忙拉了拉帽簷,一把拍開爸爸的手。
聲音不自覺提高幾分。
“來管你要錢啊!你這破公司馬上就倒閉了,我不得趁此機會好好宰你一筆?”
我故作惡劣地笑了起來。
視線越過爸爸看向身後緊追而來的齊皓。
“早就跟你說了這人是個喪門星,不該把他接回來,現在這麼快就應驗了。”
聞言,爸爸臉上最後一絲期盼也消失殆盡,隻剩下無盡的厭惡和失望。
“這麼多年我真是白疼你了,果然沒有血緣的東西怎麼養都是個白眼狼,你跟我的兒子齊皓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爸爸這話無異於將我放在砧板上淩遲。
我心中慘然,可麵上卻不表現一分。
齊皓一路跑過來牽住爸爸的手。
“爸爸,你怎麼什麼都沒說就衝下來了?那群記者現在正挑你的錯處呢......”
爸爸聽後深呼一口氣,和我拉開了距離。
看向我的眼神冷得像冰碴。
“這二十年我就當養了一條狗,齊恒,你這樣喪盡天良,早晚會有惡報!”
話落轉身就走,沒再看我一眼。
齊皓挽著爸爸的胳膊伴在他身側,一如從前我陪著爸爸那樣。
我苦笑一聲。
垂著眸,眼前視線漸漸模糊。
望著爸爸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
“爸爸,我已經遭到報應了。”
第二段錄像到此截止。
人群早在錄像播放的時候就安靜了下來。
此刻看完爆發出了更大的討伐聲。
“這齊恒怎麼這麼惡毒啊,就為了自己過得好處處阻攔齊皓做手術不說,還在他爸最脆弱的時候看他笑話?養條狗二十多年還有感情呢,這齊恒怎麼跟沒有心一樣絕情!”
“你們誰注意到齊恒狀態有點不太好?好像著幾段視頻裏齊恒臉色一次比一次白,那眼眶虛的就差凹進皮膚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下一秒就要猝死了。”
“沒準是專門化的病態妝要博同情呢,他之前又不是沒幹過這件事,為了和齊皓爭爸媽的愛,一次比一次裝虛弱,其實根本無人在意。”
眾人譏諷笑著,看著我墜樓的屍體。
眼中沒有分毫憐憫。
就連爸爸都是神色淡淡,看到曾經我們相處的畫麵,也隻剩下厭惡。
他現在一定恨死我了吧。
我苦澀扯了扯唇,視線飄向我摔得看不出人形的屍體。
現場已經被警察控製住。
法醫凝重地上前檢查,視線在觸及我的屍體時,陡然驚呼一聲。
“死者沒有心臟?!”
話音落下的同時,大屏開始播放第三段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