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片場上，當紅影帝和小花水乳交融假戲真做。

我在場外，委屈和震驚交織在臉上。

隱婚三年，本想來片場幫忙給顧凜一個驚喜，可沒想到卻見到這樣的一幕。

導演看到了我的表情眼睛一亮。

“很好，就是這個情緒！下一場捉奸離婚的戲你來上！”

“好！我上！”

1.

“晚...晚意？你怎麼來了？”

“哇！一秒入戲嗎？”

導演努力壓製震驚，朝我使了個眼色期待我的表現。

“顧凜？你說會和其他演員保持距離就是假戲真做？！”

眼眶漸紅，呼吸愈加沉重，而後是上下起伏的胸口。

“卡！你的演技非常...”

“給我一個解釋。”

好似沒能聽到導演提醒，我上步抓住丈夫的肩膀。

“蘇小姐？已經結束了。”

“可能是入戲太深了吧。”

誰知顧凜無視我的話，轉身向導演投出求助眼神。

“蘇...蘇小姐？您客串時間到了，況且顧凜先生和喬梅是情侶關係哦。”

“所以人家兩個假戲真做也沒關係。”

聞言我當場怔在原地，反複打量丈夫的臉等他解釋。

可他隻是皮笑肉不笑看著我：

“請問還有事嗎？”

“沒事，祝您和喬梅長長久久。”

說罷，轉身離去。

終於明白這半年來的種種違和感從何而來。

原來丈夫所謂的自己很忙不肯讓我去現場打擾他，隻是有了新歡而已。

不出意料，他沒有追出來。

豔麗的燈光下，喬梅正靠在丈夫懷裏回答問題。

時不時向他投去一個曖昧眼神。

當然，這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丈夫一邊應對記者一手攬著她的腰肢。

遠遠望去，多麼美妙的心動啊。

“請問顧先生，傳聞說您和喬梅女士在一起是真的嗎？”

顧凜笑了笑沒有回話，直接當著記者的麵和她十指相扣。

隨後將合十的手掌高高舉起，用行動回答記者的疑問。

“您這是默認嗎，但隻是牽手的話會不會有些牽強。”

“對啊對啊，情侶的話至少應該接吻才對。”

聞言喬梅瞬間臉紅，一個側身躲在丈夫身後，活像個受驚的小鹿。

顧凜看在眼裏，甜在心裏。

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枚香吻，下一刻，現場歡呼起來。

我騎著單車晃在回家的街道，夏日蟬鳴嗡嗡個不停。

就像我那宕機已久的大腦。

黃昏，殘陽如血，落在肩膀跳躍遊走。

一路無言，方才的畫麵不斷在腦海重現。

兩人曖昧到快要拉絲的眼神，那是偏愛到極致的確信。

五年戀愛加上三年婚姻，整整八年的默默支持。

在這一刻顯得太過多餘。

我艱難捋了捋眉頭，強行壓製心中那股酸澀。

不一會，顧凜結束采訪後給我打來電話。

“晚意，你可千萬別多想。”

“喬梅是新人不好入戲，我隻能假戲真做。”

“而且現在公司需要炒CP，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不敢認你。”

“恩，知道，我理解你。”

或許是沒有想象當中的爭吵，他的態度久違得軟了幾分。

“嗯...總之不要多想哦，今晚我回家陪你。”

誰知下一秒，電話裏女聲傳來。

“顧哥，跟誰打電話呢？”

“哦哦，沒什麼，親戚而已。”

“嘟嘟嘟......”

看著被掛斷的界麵，雙目空洞停留在他一分鐘前發的朋友圈。

照片裏，是丈夫和喬梅的對手戲，多半是吻戲。

配文——【因戲生情，餘生唯你。】

或許放在以前，我可能還會跑到現場和他大吵大鬧。

可現在，我承認自己有些累了。

淡淡一笑，抬眼看著鏡中疲憊的黑圓圈。

他隨口一提的紅色圍巾，我整整熬了半個月才織出來。

空蕩冷清的客廳裏，燃起明亮的火光。

是我對他最後的依戀。

2.

當晚顧凜確實兌現了承諾，隻是這次他帶著女主角一同回了家。

從臥室裏走出，打眼便看到喝多了的喬梅躺在沙發上。

顧凜滿眼心疼，輕輕擦去她額頭的汗。

“哎，小梅都怪我，就不應該開殺青宴會的。”

“沒關係顧哥，為了你，什麼都值得。”

我輕咳兩聲，緩緩靠近。

見我到來，他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不過那變化隻存在表情上，動作依舊。

“晚意，小梅今晚和我應酬喝多了。”

“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就把她帶了過來。”

說話期間，顧凜甚至全程都沒正眼看我。

“恩，沒事，我不介意。”

或許是今天我反常的態度引起他的注意，顧凜一把拉住我的手朝臥室走去。

“晚意，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說罷，準備將臉埋在我的脖頸間輕嗅。

隻是這次，我推開了他。

“算了吧，我累了。”

燭光搖曳在他的臉上，眸中閃過一絲驚愕與不舍。

“嗯...總之你千萬別多想，喬梅隻是我的同事。”

“我們兩個正值事業上升期，有些事情都是難免的。”

“沒多想，讓她住沙發不太好。”

“不如，去你房間吧。”

終於，顧凜抓到了反擊機會，剛才委屈的表情一掃不見。

“蘇晚意你說什麼呢？？你是我老婆！”

“之前小梅給我說的我還不敢相信，說什麼小地方出來的人心臟。”

“嗬，現在我信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砰——”

狠狠拍上房門，顧凜冷著臉踏了出去。

說實話，若不是喬梅在淩晨時給我發來的語音條。

我還真信了他剛才大義凜然的神情，殊不知他才是玩燈下黑的高手。

語音裏，二人的聲音甜到發膩。

顧凜居然專門跑到房間給她講睡前故事。

【蘇姐，我怕黑，顧哥說要陪我到天亮哦~】

看著她的留言，再結合晚上顧凜想要對我親熱的舉動。

頓時，一陣反胃感襲來。

我一把推開房門，匆匆朝衛生間跑去。

聽到我的動靜，顧凜趕忙跑來身後幫我拍背。

“晚意，你這是怎麼了，我帶你去醫院好嗎？。”

說話間，竟真的看出他眼中閃過的強烈慌張。

或許...不是裝的吧。

不過也不重要了。

“你，剛才在幹嘛？”

答非所問，我平靜對上他的眼睛。

“在睡覺，聽到你難受我馬上跑過來了。”

“嗯，我沒事，你先睡吧。”

也許是觀察到我在注意他脖頸上的紅印，顧凜縮了縮脖子。

“嗯...不行，我陪你吧。”

“不用。”

也許在他眼裏，對我的陪伴隻是彌補愧疚感的手段。

當晚我睡得很沉，仿佛心中枷鎖全部崩斷。

幾乎是這半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3.

次日晨，叫醒我的不是鬧鐘，而是顧喬二人的敲門聲音。

“晚...晚意？”

我微微蹙眉，起身開門。

“晚意，你快看新聞。”

隨即我打開手機，上麵第一條赫然就是昨天我去找顧凜的現場。

大概是那天的導演發出去的。

我聳了聳肩，看向他：

“怎麼了？”

“你...你看留言，咱們的夫妻關係被曝光了。”

確實，兩條視頻直接融合到了一起。

第一段是顧凜對我的冷漠態度，第二段則是他們麵對記者的官宣。

【渣男！沒想到這麼多年追了個這玩意兒！”】

【那女的也不是啥好東西，明明知道人家有家室還要炒CP。】

【嗬嗬，是三不是山，千萬別念錯了。】

百無聊賴翻看評論，竟掀不起一絲漣漪。

“那...那個，晚意，要不咱倆假離婚吧。”

“我倒沒什麼，隻是小梅才二十幾歲，這麼小就已經被網暴扣上第三者的帽子。”

我沒有說話，抬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明天我開個記者發布會，就說咱們去年就離婚了，隻是因為雙方太忙沒提前通知大家。”

“下午直接民政局辦個離婚證，再發到社交平台上麵。”

說話期間，顧凜時不時偷偷看我一眼。

可以猜到，他也知道自己說這種話很過分。

不同的是，這次我竟沒有反駁。

見我沉默，身旁的喬梅趕忙補充。

“蘇姐你千萬別誤會，等我們炒完CP這波熱度過後，顧哥就立馬跟你複婚。”

說完，還用手肘碰了下顧凜的胳膊。

“哦...對！最多兩個月。”

“等事情過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好嗎，你不是一直想要相機嗎？”

沒有回話，起身打開窗戶任由晨風吹進。

就好像這件事情在我眼裏根本無傷大雅。

“晚...晚意？你同不同意？”

“你在說什麼啊，你是我丈夫當然同意啊。”

“你的一切選擇我都應該全力支持，這不是你一直給我強調的嗎？”

顧凜和喬梅都愣了一下，顯然想不到我會立馬答應。

“我可以離婚，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幾乎是沒有停頓，顧凜立馬抓住我的手，聲音顫抖。

“好...好，不管什麼我都答應。”

我在紙上匆匆寫下幾字，遞到他手裏。

“不用著急，等離婚後你再打開看看。”

他激動攥住紙條，眼眶漸紅，仿佛生怕丟失一件寶貝似的。

“晚意，嫁給我你受委屈了...”

4.

我確實是受夠了，不過再不必忍受了。

一周時間很快過去，顧凜當天給我打了電話。

“晚意來吧，記者都在等著呢。”

車子緩緩駛入現場，所有相機一股腦對準我的臉。

頓時馬路被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環顧四周，助理上步示意我跟他進入會場，我輕輕點頭。

“麻煩借過。”顧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轉頭望去，四目相對，他單冷冷掃過我的視線便落回喬梅身上。

眼神立馬恢複溫度，二人動作親密、舉止優雅。

仿佛忽略掉全世界，此刻隻有眼前佳人。

想必...這一刻他挺開心的吧。

“你好，請問蘇小姐您和顧先生真的離婚了嗎？”

一名記者開口向我提問，隨即吸引了顧凜的視線。

他看起來有些擔憂，我麵向他自嘲式輕笑：

“當然，一年前我們就離婚了。”

聞言記者恍然大悟的樣子。

“那麼您那天是真的陪他演戲對嗎？”

“是的。”

“最...最後一個問題，您對顧凜先生的感情呢？”

眼看記者快要被人潮推走，我索性一把抓過他的話筒。

輕咳兩聲調整表情，冷冷開口：

“不愛了。”

丟下這句話，我朝身後顧凜使了個眼色直接離去。

而他正一臉笑意接受采訪：

“喬梅真的不是第三者，大家不要誤會。”

“我和蘇晚意很早就離婚了，隻是沒時間公布。”

“......”

我坐在民政局門口的公園長椅上，從晨曦等到黃昏。

顧凜姍姍來遲，我遞給他另一本離婚證。

“最多再有半年，剛好是初春。”

“到時候我給你辦個盛大的婚禮，好不好晚意。”

這是半年來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溫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舍。

“好了，說說吧，你的願望。”

我蹙眉：

“你忘了？”

“哦哦...！我現在就看。”

說罷，他掏出上衣口袋的紙條。

【我的條件是：永不複婚。】

下一秒，他勾起的嘴角僵在空中，有些不可置信看向我的眼睛。

“哇，演技真棒！”

“蘇晚意，你什麼意思？”

“別停，繼續演下去。”

“對對，就是這個表情。”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