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丈夫婚後不久,他因車禍癱瘓,我照顧他四十餘年,可直到丈夫壽終正寢,才知道他立遺囑,把所有財產都給了他年輕時的小學妹。
我被趕出住了幾十年的房子,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到律所求助,想要以妻子的身份將財產收回,卻被告知丈夫早就解除了和我的婚姻關係。
不等我震驚,他的小學妹主動找到我,言語挑釁。
「你不知道吧,林墨哥怕我過得不好,不僅幫我找了高薪工作,還把這些年你的工資和他手裏所有的錢全都打給我了。」
「年輕的時候他不跟你要孩子,也是因為我們有一個孩子呢,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出錢把我們的孩子養大呢。」
我氣到崩潰。
可不等我動手,小學妹撕扯著我的頭發,拿指甲抓破了我的臉。
事後,她的兒子又雇一群小年輕將我套進麻袋內活活打死。
再睜眼,我看到剛癱瘓,依舊年輕的丈夫正紅著眼,神色淒慘。
「蘇琳,醫生說我的腿再也站不起來了,以後我找不到工作要怎麼辦啊?」
我默默收起準備給他的銀行卡,嗤笑一聲:「還能怎麼辦?等你餓死我給你風光大辦唄。」
1.
「你說什麼?」林墨或許沒聽清,紅著眼睛望向我。
他長相英俊,一雙深情桃花眼,上一世我就是被這雙眼睛迷惑,認為他隻愛我一人。
可現在看,這雙眼看狗都深情。
難怪我會被騙這麼久。
「林墨哥,琳琳姐工資那麼高,肯定能養你的,而且她這麼能幹,再多打兩份工就行。」
「你不用擔心這些,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愉悅,這樣才能好得快呀。」一旁年輕漂亮的少女齊珊珊耐心的安慰著他。
林墨說齊珊珊在車禍時救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上一世我的注意力全在林墨雙腿殘廢的噩耗中,根本沒發現,兩人的言談舉止熟稔的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見麵。
或許是見我沒反應,林墨偷偷朝齊珊珊看了一眼。
對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偷偷將我拉到一旁,低聲道:「琳琳姐,這話我不該說的,但我把你當姐姐,所以還是想勸你。」
「男人本就要麵子,現在又因為你變成這樣,以後出去工作都不好找,難免會覺得沒尊嚴,我建議你作為女人懂事一些,給他一些安全感,比如把存款交給他手裏,這樣對你們家庭的穩定也有好處。」
和上一世如出一轍的話。
林墨車禍那天,我剛好出差回國,因為提早完成了工作,我特意在到機場後才告訴他,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結果林墨著急忙慌趕來接我,路上出了車禍。
為此我一輩子都沉浸在愧疚之中,想方設法的彌補他。
可直到死前我才知道,當天林墨坐的是齊珊珊開的車,而且也並不是在接我的路上。
他一輩子也沒將真相告訴我。
回過神來,這次我沒有像上一世那樣,著急的給他奉上自己的工資卡,向他道歉保證自己對他和婚姻的忠心。
林墨見我仍沒動作,有些生氣:「蘇琳,我都變成這樣了,你就沒一點要安慰我的嗎?」
齊珊珊也有些心急,但還是勸他:「可能琳琳姐聽到這個噩耗,還沒緩過來吧。」
我工資比林墨高,平時對他也很大方,向來是他要錢,隻要不過分我都會給。
或許他也覺得給工資卡不是小事,也沒有起疑,歎了口氣道:「不管怎麼說,珊珊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救了我,你總該有點表示吧。」
「你應該也沒有準備禮物,就給她包個大紅包吧。」
「這怎麼行呢?」齊珊珊立刻推辭。
林墨堅持:「不,這是一定要的,給你就要收下。」
場景重現。
上一世林墨說完,我就立刻給她包了三萬塊,我覺得人命大於天,後來還零零星星給她送過高檔的化妝品和護膚品對她表示感謝。
當時她看向我的眼神微妙,那時候我還以為是她害羞,可此時我才明白,那分明是嘲弄我的愚蠢。
這次我沒動,林墨見狀一邊嫌棄我墨跡,一邊主動去摸我的手機。
他知道我的銀行卡密碼,後來也偷偷給齊珊珊轉過很多次賬,每次我問起,他都會用救命之恩來堵我的嘴。
我躲開林墨的手,走到一旁:「給錢道謝也行,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林墨顯然是沒想到向來給錢爽快的我,會突然發難。
他有些疑惑,齊珊珊也愣了一下。
我望向齊珊珊:「聽說當時車門都關死了,是你生生把車門扒開的?」
這是林墨對我的說辭,他說的很多細節都有漏洞,可上一世每當我提出問題細節,林墨都會生氣,最後大怒,罵我沒有心,他都快死了,我還要關注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後來我漸漸便不敢再問,為了不勾起他的傷心事,我甚至不敢提那場車禍。
齊珊珊眼神飄忽:「這些我私下再告訴你吧,不要當著林墨哥的麵再回憶車禍的事情了,他本來就很難過了,我怕會對他造成二次傷害。」
我笑了,問道:「到底是怕會傷害他,還是想找機會串供呢?」
齊珊珊和林墨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兩人異口同聲:「你這是什麼意思?」
著實很有默契。
也是,如非這種默契,他們又怎麼會一輩子將我耍得團團轉,讓我到最後人財兩失呢?
我咽下心裏的恨意,淡聲笑道:「你一個大男人都推不開的車門,齊珊珊一個女生怎麼扒開的,我看她這身板不像是力氣很大的樣子?」
「而且,真要強力扒開門,手上應該會受很多傷吧,我看你手上的傷,不像是扒車門留下的,倒像是自己割的。」
「另外,事故已經發生兩天了,你為什麼當時沒來,卻到現在才來?我聽說你前兩天也遇到車禍了?怎麼會這麼巧?」
「......」
「夠了!」
話還沒問完,林墨怒聲打斷了我。
到底還是年輕,此時齊珊珊已經心虛了,她委屈道:「林墨哥,我沒想到琳琳姐會這麼懷疑我,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我先走了。」
林墨拉住她的手腕不肯讓她走,隨後眼神憤怒的望向我:「蘇琳,你什麼意思?有你這樣像審賊一樣的問人嗎?」
「我命令你,現在,立刻轉賬,再向珊珊道歉!」
看得出來,他真的是火大了。
我輕嗤一笑,委屈的問:「有什麼好道歉的呢,很正常的詢問而已,她沒撒謊怎麼會急成這樣?」
「而且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又不是我的,要轉賬也應該是你自己轉。」
但我清楚,這些年他的錢都已經瞞著我陸續轉給了齊珊珊,現在根本拿不出錢的。
果然,林墨惱羞成怒,抓起床頭邊的手機,重重的摔向我,我閃的及時,差點被砸到。
他卻像是沒看到,指著我怒罵:「我腿剛受傷你就這麼對我是吧?!那我們還過什麼?等我出院,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
「離婚?」我用疑問的語氣重複這兩個字。
林墨卻以為我是怕了,眼神倏地閃過得意。
可下一秒,我淡聲反問他。
「我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嗎?」
2.
上一世林墨離開後,我鬱鬱寡歡,身體病的很嚴重。
被趕出家後,我強撐著身體想以林墨妻子的身份要求分得財產時,對方告訴我在車禍前幾天就已經離婚了。
顯然被我戳中,林墨的臉色白了一瞬。
但他篤定我現在拿不出證據,還在狡辯:「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蘇琳,你是不是看我的腿受傷,所以想要拋棄我了?」
「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呢,難道你忘了當初我的付出嗎?我們結婚六年了,這些年我是怎麼對你的,難道你一點也不清楚嗎?」
林墨哽咽著,聲淚俱下。
我們是相親認識,觀點相合才在一起的,說不上有多愛,但時間久了總會有感情。
這些年他確實承擔起了家庭的責任,每天接我上下班,我受到委屈,他也會耐心的勸我,替我出氣,紀念日禮物縱然不是我想要的,但也從不缺席。
可到後來我才知道齊珊珊的存在,接送我之後,他會借著要加油的借口去找齊珊珊,送給我的東西,他會虛報價格,然後拿著我的回禮紅包再給齊珊珊買一個更好的。
我對錢並不看重,再加上他也總說:「過日子嘛,兩口子的錢本就是左手倒右手。」
但我卻怎麼也沒想到,是從我的左手,倒到她小學妹的右手。
想到這裏,我隻覺得好笑。
齊珊珊在一旁替林墨打圓場:「琳琳姐,別因為我鬧成這樣呀,我知道你可能想到以後要花很多錢,所以有點心疼錢,沒事,我救人也不是為了錢嘛,其實我也不缺錢的......」
她佯裝大方說道。
我清楚她是在激我,並沒上當,而是朝林墨道:「你看吧,人家自己都說了,不需要錢,你還堅持給什麼?是覺得錢燙手嗎?」
林墨氣的臉青。
齊珊珊也悻悻的瞪了我一眼。
這時醫生恰好進來,催促去續交住院的費用。
其實林墨已經到了出院的標準,可他遲遲不想出院,上一世又讓我續了兩個月的住院費。
甲級醫院,單獨病房,僅住院費便一周七千。
他說是想要更好的治療環境,我也支持,強撐著賺錢給他最好的環境,但到後來我才知道,他住院隻是因為醫院在齊珊珊學校附近,是為了方便見齊珊珊。
聽到住院費,兩人相視了一眼,林墨吐了口氣,無奈道:「蘇琳,我不知道你怎麼變得這麼摳,但治療的事情總不能拖了,你把住院費打到我的卡上吧,我自己交。」
要錢還這麼理直氣壯?
我被氣笑了,朝醫生道:「我記得他已經達到了住院標準,把這個病房退掉吧,今天辦理出院。」
林墨眼睛瞪大:「蘇琳,你是想害死我嗎?回家萬一我的腿嚴重了怎麼辦?」
不等我說話,醫生率先道:「不會的,危險時期已經過了,你現在回家和繼續住在醫院是一樣的。」
林墨臉色青了。
齊珊珊大概還想說什麼,我率先朝林墨道:「我已經沒錢讓你住院了,如果你要堅持,要麼自己出錢,要麼找她先借也行。」
我指了指齊珊珊:「她剛才不還說自己有錢嗎?」
兩人的臉色像吃了屎一樣的難看,但我沒再理會他們,轉身便出了門。
我沒時間跟他們鬧,現在我急需要拿到林墨出車禍與我無關的證據,以及兩人早就在一起的證據,才能在有天鬧上法庭時守住自己全部的財產。
累死累活這麼多年,以前就算了。
現在即便是讓林墨拿走一分,我都會覺得惡心。
離開醫院後,我立刻打電話給律師,讓他調查林墨出事時的事故車。
上一世我其實發覺到些不對勁的蛛絲馬跡,但因為要照顧林墨,過了很久才讓人去調查,但那時車內現場已經被破壞,行車記錄儀也丟了。
遇到車禍,這種情況很正常。
再後來,因為忙著賺錢給林墨湊醫藥費,每天打三份工,我根本沒心思再想這些。
這次齊珊珊還沒出院,應該來不及銷毀證據。
果然沒多久,律師便回了電話,車禍第一現場沒被破壞,他已經收集了指紋,又拿到一些頭發和血液。
最後他給我發了記錄儀的視頻。
事故發生時,林墨坐在副駕,有些著急的向齊珊珊分享喜悅:「我已經和蘇琳離婚了,晚會兒我們去領證?」
齊珊珊愣了一下,旋即幹笑道:「不著急吧,還是等你把財產都轉到自己名下吧,不然萬一被你老婆發現,恐怕事情不好辦。」
林墨盯著她:「可你每次都這麼說,我送給你車,還把蘇琳交給我的存款都給你投資被你賠得血本無歸,每次你都說要結婚感謝我,你該不會......在騙我,不想和我結婚吧?」
「怎麼會呢?」齊珊珊說著,便像是證明般朝著林墨親了過去。
一個動作,林墨的疑惑就被打消了。
他叮囑齊珊珊看路,對方卻不依不饒的迎上去。
兩人正嬉笑打鬧的時候,車偏航撞到了路邊的大樹。
我也在此時明白過來,為什麼林墨和我離婚那麼早,卻遲遲沒有和齊珊珊結婚。
齊珊珊顯然在騙他,可他不知道。
又或者他知道,卻甘之如飴。
律師又道:「DNA檢測需要時間,大概要三天後才能出來。」
我點了點頭,剛要掛斷又想起另一件事:「再幫我找一個孩子。」
算時間,他們的孩子這時候已經出生,差不多三四歲了,這兩年每到周末,林墨都會找各種借口推著輪椅獨自出門,大概就是去看孩子的。
我又將林墨常去的地點告訴他,隨後又去醫院檢查了下身體,將自己名下所有資產做了凍結。
這一世一切都剛剛開始,我的身體沒有因為連軸轉的三份工作造成的心衰,也沒有被轉移走太多資產。
當晚我第一次「不負責任」的自己回了家,或許是發覺不對勁,林墨主動給我打了通電話,看到來電,我直接掛斷。
結果沒多久,我便看到他在朋友圈發的動態。
是一連串發牢騷的委屈話,最後說他為了我付出那麼多,可現在他為了我受傷,我卻要拋棄他不管。
為了博取同情,他還發了醫生的診斷結果,以及自己坐在輪椅上淒慘憔悴的照片。
但他沒注意到,在輪椅的金屬光滑扶手上,反射出了齊珊珊的影子。
或許是為了刺激,在其中一張照片的影子上,仔細看能發現齊珊珊是在親他的。
一邊找我要錢罵著我,一邊卻把愛和錢給其他女人。
林墨把所有人都玩得團團轉。
評論區都是看戲的,沒有一個人發現圖片的貓膩。
大家紛紛安慰他,用最臟的話罵我是渣女。
我假裝沒看到,把林墨拉黑。
接下來的兩天一切如常,但林墨像是瘋了一般每天罵我一遍,還把我刪他的截圖放出來,指責我在心虛,不明所以的朋友紛紛幫他說話,勸我回頭。
我沒解釋,一直等到第三天檢測結果出來。
讓我驚喜的是,他們的孩子,律師也在這天幫我找到了。
3.
不等我去找林墨,第三天林墨或許是沒錢住院,又或許是發現情況不對,一大早便回了家。
他身後還帶著怒氣衝衝的公公婆婆,以及我爸媽。
不同於公公婆婆的頤指氣使,我爸媽跟在他們身後有些心虛。
「親家母,你們自己評評理!她這麼對我兒子,合適嗎?」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瞞著我兒子,自己去辦了離婚,單方麵的甩了我兒子!」
剛一見麵,婆婆罵得唾沫興子橫飛。
我反應過來,被氣笑了。
林墨真是好一出顛倒黑白。
但是民政局的記錄不對外開放,他們根本不知道真相。
我爸媽低聲道:「孩子的婚姻我們不好插手,不過事已如此,我們可以賠償。」
「賠償?」婆婆聽到賠償更來勁了:「你們再賠償,難道能賠償我兒子這雙腿嗎?」
我打斷他:「你兒子的腿受傷跟我沒關係,他是跟別的女人親熱才殘廢的。」
「你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婆婆作勢要打我。
我爸媽連忙拉了我一把,勸我別跟他們吵架。
婆婆的性格火辣,這些年沒少給我和爸媽氣受,尤其在得知林墨的腿因我受傷後,三天兩頭的找我媽要賠償和營養費。
這件事爸媽擔心我生氣沒敢告訴我,還是我後來才意外知道的。
眼看婆婆又要發火,我拿出記錄儀和檢測結果遞給他們。
看完視頻,婆婆方才趾高氣昂的臉色瞬間變得心虛。
可她還是強詞奪理道:「這些不能說明什麼,我怎麼知道這些是不是你偽造的?」
「可以查。」我望向一旁臉色驚愕蒼白的林墨:「也可以打官司。」
「算了,家醜不外揚。」許久沒出聲的公公道:「這件事兩個孩子都有錯,但一聲不吭就離婚,還是不對的,我們還是聊一下賠償問題吧。」
我爸媽剛要說話,我攔住了他們:「我們一分錢都不會賠的。」
「你什麼意思?我兒子養你這麼多年,你就這麼對他?」婆婆嚷嚷。
我嗤笑:「你兒子養我?我有工作,家裏開銷都是我出的,他的錢都給了那個女人,他哪兒來的錢養我?」
婆婆麵紅耳赤。
說不過我,她站起身就去開門:「我不跟你這小丫頭片子說了,你讓鄰居們評評理。」
她高八度的嗓門早就吸引了不少鄰居守在門口,見開門,都有些尷尬。
但婆婆不覺得,她添油加醋的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證據也被她輕飄飄兩句話帶過。
鄰居們邊聽邊和稀泥的朝我勸道:「確實沒那麼嚴重,隻是一件小事而已,林墨心裏肯定還是有你的。」
「是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讓人家淨身出戶確實有些過分。」
「......」
看我被指指點點,我媽心裏不是滋味,她快步上前拉著婆婆的手:「親家,這事我們還是私下說吧。」
「現在又要私下聊,剛才幹什麼去了。」婆婆猛地推了我媽一下。
我媽不防備,被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我匆忙扶著她。
剛要惱火,這時人群裏一個胖胖的男孩一把推開圍觀的人,快步跑過來。
他抱住坐在輪椅上的林墨的腿,大聲喊道:「爸爸,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我要罰你給我買變形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