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戀五年的總裁女友懷疑我的忠誠度,要求我收集一萬條陌生人的祝福,才願意和我結婚,可甩過她三次的白月光不過大冒險時問她能不能嫁給自己,她就迫不及待滿城滾屏播放他們官宣的消息。
進城見兒媳的母親氣得心肌梗塞躺進醫院,我衝進官宣現場,跪求女友把我的存款還給我當醫藥費。
她卻眉頭緊皺,說我的錢給了她就是她的,她沒義務為我的家人買單,讓我自己想辦法,還轉頭拿我的存款給白月光下單了一輛豪車。
因為沒及時繳費,母親錯過最佳治療時機,慘死醫院太平間,我含淚替母親下葬,答應國外大廠邀約,申請離職。
女友卻隻以為我在耍小脾氣,漫不經心道:
「你這把年紀離了我還能去哪,別玩欲擒故縱那套。回頭我帶你媽出去玩兩天,算是盡了我這個兒媳本分。」
可當她發現我現身機場時,為何又紅了眼,跪地求我原諒。
1
辦完簽證,我回家收拾行李,一開衣櫃門,女友馮雨桐卻從裏麵跳了出來,嚇我一跳。
「周崇,我是獵人,抓到你這個獵物咯!」
她滿麵春風,臉頰紅撲撲的,笑得開懷。
我知道這兩天她借口出差,其實是陪宋昊天出去旅遊躲我。
要是以前的我看見她回來,肯定笑臉相迎,噓寒問暖。
現在,我一把把她扯開,翻找自己的衣物。
馮雨桐傻站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
半晌,戳了一下我的胳膊:
「周崇你怎麼了,還在因為那天我不借你錢的事生氣?我是為了完成昊天大冒險的任務,畢竟朋友一場,還有十幾分鐘他就要失敗了,哪有時間給你轉錢。後來我不是心軟了讓財務給你預支工資了嗎?」
我自嘲一笑,忍住鼻尖酸澀,不停把衣服往行李箱裏裝。
那天母親剛進城,就看見自己的兒媳婦在大熒幕上牽著別的男人的手官宣,徑直倒地。
我衝進現場,跪倒在馮雨桐麵前,央求她把存款還我給我媽當醫藥費。
從包裏拿出銀行卡,用不了三秒鐘。
可她一臉漠然地踹開我,讓我自己想辦法,反手把我卡裏的錢花精光給宋昊天買了輛豪車。
後來我去財務部預支工資,財務衝我翻白眼:
「周崇,你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人家宋先生和馮總才是金童玉女。」
她故意拖延流程。
我在公司跑上跑下,整整跑了18道手續,花了三個小時才預支出200。
財務卻說這是馮總的意思,他們也沒辦法。
等趕到醫院時,母親已經不治身亡。
馮雨桐見我不說話,一把搶過我手中的衣物,砸在床上:
「不就是花了你點錢嗎?你至於那麼生氣要離家出走?」
「我就不喜歡你們農村人這點,太小氣,幾十萬塊錢交給我,就變著花想要回去,說實話,我給昊天買跑車,就是斷了你惦記我口袋裏錢的念頭!」
心臟像被用力攥了一把,我深吸一口氣。
我以為隻要精誠所至,上交自己所有工資,總有一天馮雨桐會放下疑心病。
卻沒想到,她還是覺得我拜金。
宋昊天和她分分合合三次,哪一次不是她用豪車豪宅哄回來的。
怎麼到我這裏,卻成了我小氣。
收拾好東西,我拎起行李,扯開唇角諷笑:
「以後不會了,你的錢都留給宋昊天花吧。」
馮雨桐瞪圓了眼,一把扯住我。
碰!
儲物箱被撞倒,無數寫著祝福話語的紙條紛紛揚揚落在地上,像下了一場雪。
這些,都是我求爺爺告奶奶,在街上一個人一個人攔下求著寫下的祝福語。
她說自己受夠情傷,除非我收集萬條陌生人的祝福證明真心,才願意和我領證結婚。
第一萬張祝福,是我媽在來城裏的火車上向鄰座乘客求來的,交到我手心時,還祝我和馮雨桐白頭偕老,恩愛長久。
可馮雨桐還是因為宋昊天一句話,就和他官宣。
所有底線,都是笑話。
馮雨桐撈起一張紙條,精致的眉眼一鬆,歎了口氣:
「好了周崇,別鬧脾氣了,我再給你三百,你帶你媽置辦一身好的行頭,買點好吃的,回頭我帶她去旅遊,盡一盡身為兒媳的孝心。」
要是以前我早就下了這個台階,誇她是好老婆。
可現在心中意難平,那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我將手蓋在她轉賬的頁麵上,冷漠道:
「不需要,你不是她兒媳,我們分手。」
話音被鑰匙開門聲吞噬。
「桐桐我來接你了,不是說好請大家吃飯沾沾喜氣嗎?」
宋昊天進門,詫異道:
「周助理,你怎麼會在桐桐家?」
馮雨桐咳嗽一聲,和我拉遠距離:
「周崇母親需要用錢,問我能不能預支工資而已。」
和她地下戀情五年,她和我處處避嫌,甚至朋友圈都不能發。
我以為她是覺得辦公室戀情不好。
原來瞞住所有人,隻是為了瞞住一人。
宋昊天一臉正氣,厲聲斥責我:
「周助理你別太過分了,上次你大鬧官宣現場我還沒說你,你有手有腳,不能因為桐桐善良就把她當冤大頭要錢啊!」
馮雨桐皺眉,剛要開口。
我扯開唇角。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現在就走。」
說完,我拎起自己的行李,和馮雨桐擦肩下樓。
她邁出一步想追,看了眼宋昊天,又平淡道:
「路上小心。」
出樓道時,馮雨桐給我發了條消息:
「周崇你放心,這是我最後一次幫昊天應付,過兩天抽出時間我就陪阿姨出去玩,咱們商量一下婚事,盡快完婚。」
我嘲諷一笑,隻是打開了和國外大廠HR的聊天框:
「威廉,簽證辦下來了,明天下午的飛機,不見不散。」
2
我打車去公司取檔案,人事卻一臉不耐煩:
「馮總一直卡著離職申請,你下周一再來問吧。」
給馮雨桐打電話,卻隻有忙音。
每次她陪著宋昊天時,都是如此。
早知道剛才就不急著走,讓她先通過離職申請再說。
無奈,我皺眉離開公司。
身後猛地爆發出一陣嘲笑聲:
「當初人家宋先生和馮總官宣,他在那裏又唱又跳,還下跪和馮總要錢,丟大人了!」
「你沒見看見剛才沒打通馮總電話時他臉色多難看,要我我也拉黑這種狗皮膏藥!」
這些奚落的話,我早就習慣了。
手機上響起提示音,卻是宋昊天發來炫耀信息。
照片裏,祝福紙條塞滿裝著泔水的汙臭垃圾桶。
「我一句話,桐桐就把這一萬句祝福扔了,聽說你收集了一年,很辛苦,真慘。」
「談了五年又如何,我一回來,你照樣被掃地出門。她現在正在陪我吃飯呢,給我剝蝦,滿手都是醬汁,你沒見過吧,要是好奇的話就來餐廳包廂,讓你看個夠。」
我捏著手機的手收緊。
自從他回國後,這樣的消息我見多了,有潔癖又高傲的馮雨桐會為他洗衣做飯,洗腳疊被。
以往我最怕宋昊天給我發消息,又自虐般看著馮雨桐對他的特殊。
甚至催眠自己這都是P圖,讓他不要挑撥離間,以為沒看見真相,還能自欺欺人。
這一次,我趕了過去。
不為吃醋,隻為了讓馮雨桐簽字讓我離職,和她再無瓜葛。
半小時後,我到了餐廳,卻聽見馮雨桐正在樓梯口和人爭吵。
我下意識躲在轉角。
「馮雨桐你神經病啊,宋昊天甩你三次,一次比一次過分,甚至騙你去懸崖差點弄斷你一條腿,你居然和他官宣?周崇跟你五年,你從來沒給他名分,你別忘了他之前為了救你不要命!」
是馮雨桐閨蜜的聲音。
我摸上額角凹凸不平的傷口。
一年前,我和馮雨桐出差時遭遇車禍,為了護住她,我被擋風玻璃紮成刺蝟。
身上植入十幾塊鋼板,左邊眉骨更有一道傷痕破相,使我原本溫和的眉眼變得凶狠。
同事背地裏起外號叫我刀疤臉,對我敬而遠之,還造謠我是被追債的仇家打的。
馮雨桐卻為了避嫌從未澄清。
下一秒,馮雨桐的回答讓我如遭雷擊;
「就是因為他出了車禍,眼睛上有傷痕,不像昊天了。」
閨蜜氣憤;
「原來你還把他當替身,難怪他向你求婚,你卻要他完成不可能的任務。一萬個祝福,就算一天求三十個人都要一年,你要是不想和他結婚沒必要耍他,宋昊天那種爛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
「夠了!」馮雨桐厲聲斥責。
「不許你這麼汙蔑昊天,他說自己已經洗心革麵,我現在不過是為了彌補當初遺憾,再給我兩天時間,我會和他斷了的。」
閨蜜啞然:
「你就不怕周崇真的心死?」
馮雨桐遊刃有餘:
「周崇工作我找的,房子住我的,除了我一無所有,我會對他負責。我們出來太久了,昊天會著急,快回去吧。」
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
我矗立良久,脫力蹲在地上,抱住自己。
當初母親生病,我把她接到城裏治療,因為家裏沒錢絕望時,是馮雨桐主動和我搭話,邀請我去她公司上班。
她溫柔慈悲,宛如神女,讓我陷了進去。
現在回想,那時我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而她的眼神中,滿是失而複得的喜悅。
每次提起前男友,馮雨桐總是咬牙切齒,又愛又恨。
然後埋在我心口,感歎還好有我在。
宋昊天回國後,她幾次故意和他偶遇,針鋒相對,不過借著吵架的名義,撒著思念的嬌。
難怪車禍後,馮雨桐卻突然對我冷淡。
我還傻傻以為是因為宋昊天回來了,她在搖擺。
原來正主回來了,我這個替身無用,才提出收集一萬張祝福婉拒。
半晌,我深吸一口氣,推開包廂門。
屋內,眾人已經上頭,鼓掌起哄:
「破鏡重圓,虐戀情深,磕死我了,桐桐,你必須和昊天親一下!」
馮雨桐大大方方在宋昊天唇上印上一吻。
長睫輕顫,耳廓通紅,掩飾自己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發現周遭起哄聲消失,她迷茫睜眼。
看見了宋昊天身後,一臉漠然的我。
她猛地起身,臉色煞白:
「周崇,我都可以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欲蓋彌彰,讓我覺得荒唐地可笑。
「馮雨桐,我們分手吧。」
3
下一秒,我拿出離職申請;
「順便,麻煩你簽字讓我離職。」
馮雨桐不知所措,在場眾人神情異彩紛呈,有人猶豫著想勸我。
卻沒想到。
嘩——
宋昊天將桌麵酒水果盤一掃而光,像是受了奇恥大辱;
「你們居然是情侶?」
「馮雨桐,我說過,我要的愛情是你眼裏隻有我一個人,你要有男朋友就直說,沒必要這麼報複我!」
他憤然離席。
馮雨桐回神,卻失態地扇了我一耳光:
「誰讓你鬧到昊天麵前?為什麼要曝光我們的關係,他心思敏感受不了打擊,你不知道嗎?」
我被打歪腦袋,滿眼冷漠。
她眼中灼灼火光忽然被澆滅了,閃過一絲心疼。
打我的手顫抖地厲害,偏過頭去,厲聲道:
「你不就是想逼婚,可惜你的算盤打空了,我倒要看看,沒了我給你的工作,你還怎麼找昊天麻煩!」
她扯過離職申請,簽字。
下一秒,喊著「昊天」狂奔追逐。
我摩挲著被抓皺的紙張,在眾人錯愕眼神中釋然離開。
現在,隻剩下一件事。
母親去世後,我決心帶她離開,所以隻辦了個簡易葬禮,立了衣冠塚。
明天,我要去醫院拿走寄存的母親骨灰和遺物。
隔天一早,我卡著點去醫院,拿完就去機場。
路過一間科室時,卻聽見醫生叫出了馮雨桐的名字。
「你們這些年輕人為愛瘋魔,現在眼睛發炎潰爛流血水,很有可能永遠失明的,不能再這樣了!」
我不自覺放緩腳步。
就聽見宋昊天撒嬌道:
「桐桐,我昨天隻是賭氣說除非你滿眼都是我才原諒你,你怎麼真的把我的名字紋滿了整個眼球啊!」
馮雨桐語氣深情:
「為了你,這不算什麼。」
偏頭,我看見了馮雨桐的眼睛。
眼皮腫脹,根根血絲爆開,朦朧著血水,依稀看見眼白漆黑,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宋昊天的名字。
可之前我隻是買了一對情侶對戒,她罵的我狗血淋頭,說我故意宣誓主權要綁死她,束縛她的自由。
原來愛情麵前,誰都一樣卑微。
我繼續走向太平間,宋昊天早發現我,故意找茬:
「周崇,桐桐說了,你隻是她死纏爛打的追求者,現在又想幹嘛?」
馮雨桐卻一點不生氣。
她匆匆戴上墨鏡,整理了一下發絲,唇角上揚:
「周崇,我知道你是故意來找我。隻要你發誓,以後不做僭越的事,我還是能答應讓你回公司的,聽說你母親最近來我們市。我可以大發慈悲帶她去旅遊。」
我滿眼諷刺。
什麼事情不僭越?
繼續當她的地下情人,含笑祝福她和宋昊天,等到她玩夠了收心回來,感激地娶她嗎?
到現在她還不知道,母親早就死了,遺言是讓我找個愛我的人。
護士卻等不及,衝出來找我,把母親骨灰和遺物交給我;
「周崇,我還要接待其他家屬,你簽字就能把你母親的骨灰拿回去了!」
4
馮雨桐得意的表情凝固;
「什麼骨灰?」
醫護人員納罕地看她一眼:
「周崇母親前兩天因為沒錢繳納醫藥費去世了。」
馮雨桐啞然,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怎麼可能,周崇,我給你的錢你沒給你媽用嗎!」
我低頭在骨灰認領書上簽字。
宋昊天擰眉,忽然開口道:
「桐桐,我忽然覺得心臟好像有點難受,你能不能請醫生幫我看看?我和周崇都是男人,沒準我能好好安慰他。」
馮雨桐躊躇,最終喊我:
「周崇,你站在這裏別動,等我把醫生喊來,再好好和你談談!」
她一走,宋昊天滿眼惡意,揚手打翻我母親的骨灰。
小聲嘲諷:
「周崇,你還真是陰魂不散,是我故意讓財務不給你撥款的,你媽死了都是因為你沒有自知之明。而且桐桐還說了,要把你空出來的職位讓給我,你要是識相,就給我滾遠點!」
我瞳孔一縮。
原來我媽的死是他一手造就!
心中憤懣,我毫不猶豫扇他一巴掌。
他卻直接應聲倒地,縮在牆角一臉痛苦,疊聲求饒:
「周崇你別殺我,你媽媽死了我也很難過!」
路人不明所以,都以為是我在泄憤。
他們都看過馮雨桐和宋昊天的官宣視頻,此時義憤填膺:
「自己親媽死了,居然欺負別的病人泄憤,保安呢,還不快把這人趕出醫院!」
「知不知道這是馮氏女總裁的老公,馮氏家財萬貫,你算是踢到鐵板咯,現在磕頭道歉還來得及!」
我一臉麻木,蹲下身撿起裝著母親骨灰的碎陶罐。
手指被陶片的鋒利邊緣割出斑斑血跡,我卻像是感覺不到痛。
眾人聲討我時,馮雨桐終於帶著醫生趕來。
他們邀功似的搶話:
「馮總,你老公被人欺負了,還不快點給他撐腰?」
宋昊天更是一臉得意,虛弱喊道:
「桐桐我沒事,我好心幫周崇拿他媽媽的骨灰,不小心打碎了,他不是故意推我,扇我巴掌的,我還好,應該沒骨折。」
馮雨桐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麵前。
我頭也不抬,將母親的骨灰攏在一起。
左右不過被她說兩句而已。
卻沒想到,下一秒她徑直蹲在我麵前,小心翼翼捧著我的手問:
「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