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令意談了八年戀愛。
她卻說我像條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狗。
轉眼就因為和別的男人過夜上了熱搜。
我心灰意冷。
徹底分手。
她卻拿來一張孕檢單。
“賀清楓,我懷了你的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睨了她一眼,
“哦~我的孩子?那趕緊打了吧。”
.
頒獎典禮後台。
我扶著一身重工華服的秦令意去候場。
這條全身鑲鑽的高定禮裙,是我特意和造型團隊溝通從法國調來的。
因為這是秦令意最喜歡的款式。
也是因為,我想讓她成為全場最耀眼奪目的女人。
“令意......”
我剛開口,一抬頭看見了對麵的合作演員。
是名導的獨生子許昭然。
秦令意也看見了。
當下觸電般甩開了我扶著的手。
沒有一點兒猶疑。
我隻好將爛熟於心的祝福語悻悻吞咽進肚裏。
眼睜睜看著秦令意走向領獎舞台。
途中被禮服絆倒,倒進身側許昭然的懷裏。
被對方摟在懷裏。
台下一片湊熱鬧的喝彩聲。
我站在背光的陰影裏,手上還殘留著秦令意的溫度。
像一隻小醜。
我和秦令意談了八年戀愛。
從入行,出道,到獲得影後獎項。
她一直把我當作她的影子。
陰暗的,
見不得光的,
永遠不會離她而去的,
影子。
“感謝製片人,感謝導演,感謝《有風吹過》的全體工作人員,還有我的助理,最後,感謝觀眾朋友的喜愛和支持......讓我能拿到人生中第一個金晶獎。”
掌聲雷動。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個最佳女主角。
獲獎致謝卻裏沒有我。
她從不在公開場合主動提起我。
哪怕,
演員提到經紀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她說,避嫌。
秦令意其實隻對我避嫌。
我坐在車裏連著抽了兩根煙。
心中的火氣卻難以抑製。
這部獲獎影片——《有風吹過》有一段十三分鐘的床戲。
尺度露骨。
她和許昭然在戲裏,比和我在床上還主動。
看到樣片的我怒火中燒,
談完商務就訂了最早的航班趕去劇組。
“賀清楓,你說過全力支持我的事業的,床戲也是為了更好的藝術體現呀!你現在怎麼管這麼寬?”
“就算不改戲份,也可以用替身,你這麼做......把我當什麼?”
我壓低憤怒的聲音,化妝間老舊的門把手被我握的吱嘎作響。
秦令意見我生氣,軟下聲來,
“阿楓~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不會那樣做了,這次也是導演強加的......”
趁化妝間無人,她一邊說著一邊貼上來,緊緊地摟著我。
“不要生氣啦,等忙完這部戲,我就陪你出國度個假,好不好?最愛你啦~”
聲音甜軟,字裏行間和她伸進我襯衫的手一樣,像浸了蜜。
但我知道,
她在騙我。
導演根本沒有要求加那段戲。
是她主動提出的!
果然,
頒獎典禮結束後,她稱剛殺青的電視劇要補拍一段夜戲。
不回家了。
多麼拙劣的謊言。
她連騙我都懶得想個像樣的理由了。
我坐在臨江的大平層裏,
看著窗外是萬家燈火,心口一陣陣地鈍痛。
第二天一早被工作室的電話驚醒。
#新晉影後和星二代實錘別墅過夜#
高居熱搜榜一的詞條像一把刀子,
直插在我疲憊不堪的心上。
工作手機很快被打爆了,這次熱搜的體量超過了公關組的處理能力。
群裏亂作一團。
我盯著生活手機的屏幕,一個來電提醒也沒有。
說是生活手機,其實通訊錄裏隻有秦令意一個人。
無論何時,隻要她打給我,我都會接。
永遠隨叫隨到。
但她沒有。
詭異的寂靜下,我拿起生活手機翻看之前和她的聊天記錄。
最近一條是一個多月以前的。
“阿楓,晚安,一直想你。”
眼睛被簡短的文字刺的酸痛。
她總是這樣,會甜言蜜語,會道歉服軟,但從來不改。
就像鈍刀子上抹了麻藥。
鬼使神差的,我撥打了她的號碼。
“喂——”
是許昭然接的電話。
通話聲戛然而止,應該是被秦令意掛斷了。
我再打過去就是無法接通。
開車去找秦令意的的路上,
回想起曾幾何時,
我和她也有開心快樂的時候。
第一次見秦令意是在便利店外的長凳上。
她連著兩天中午去便利店買紫菜包飯,看我躺在長凳上一動沒動。
過去一探才知道我發了高燒。
紫菜包飯沒吃上,還倒搭八十塊錢給我打了點滴。
那年她 19歲,跑群演,起早貪黑一天才賺 100 塊錢。
我醒後過意不去,把身上唯一值錢的萬國表送她了。
痊愈後,我在影視城附近的網吧找了份工作,整天無所事事,自甘墮落。
秦令意就常來找我。
是我昏暗日子裏唯一的光。
“喏~新出爐的烤紅薯,你嘗嘗。”
她從褪色的舊羽絨服懷裏掏出冒著熱氣烤紅薯,笑吟吟的遞給我。
我抬手為她仔細摘去頭發上還沒融化的雪花。
她的臉紅撲撲的,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傻看什麼,不吃要涼了。”
“看你長得帥呀!”
少年人情竇初開,好比隆冬的烈酒。
她和我講自己的演藝夢,說總有一天要成為大明星。
沒兩年,我為了保護她而和當地的地痞大打出手。
警察聯係到了我的姑姑。
姑姑和我說,她姐姐去世了還有她,不會讓我成為沒家的孩子。
一邊哭一邊勸我不要再跑了。
我看著那張很像我媽媽的臉,答應了。
秦令意得知我要走,頂著雨跑來找我。
拉著我的手不說話。
眼淚卻珠子似的往下掉。
我舍不得,帶著她一起回的姑姑家。
姑姑將商學院畢業的我安排到公司裏,開拓新的業務線。
我攢了兩年錢,成立了一家娛樂公司。
也可以說是蘇令意的個人工作室。
因為這家娛樂公司本來就是我為了實現她的夢想創立的。
隻簽了她一位藝人。
漸漸地,她開始接一些有戲份的角色。
也有一些網劇本子遞過來。
由幾分鐘的炮灰,到在幾十集的劇裏獨挑大梁。
我和她花了六年。
那時隻要她說喜歡的劇本,我都為她去談去爭取。
全國跑帶著她去試戲。
那時,她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
但時間是個殘忍的東西。
人都是會變的。
我隔著車窗看外邊漫天的晚霞,
白日將墜。
我這場自以為全情投入的戀愛,如今也隻剩我唱獨角戲。
是該落幕了。
2.
“不用公關,我們公開吧。”
離休息室越近,許昭然說話的聲音就越清晰。
“反正你現在想走演技派路線,有了作品什麼都好說,我爸答應了,下一部電影讓你演女主,劇本可是汪然寫的,肯定能拿獎!”
我頓住腳步,聽見了秦令意的聲音。
“真的呀?昭然你最好了~不過公開的事再等等,你爸這次在評審席,媒體該炒我這個影後是內定的了。”
“本來不就是內定的嗎......再說了,現在這個熱搜就好看嗎?別說是因為賀清楓那隻舔狗!”
“怎麼會是因為他呢?你哪點不比賀清楓強,幹嘛和他比呀......都說他是隻舔狗啦還這麼生氣,吃醋了?”
我站在休息室外,拳頭硬的指節發白。
“江哥!來找秦影後?”
路過的工作人員和我打招呼。
休息室內重歸於寂。
我推開門,進去看見他倆在人模人樣的對劇本。
“賀清楓,你來幹什麼?”
許昭然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不來怎麼能看到這出戲?”
我冷著臉諷刺。
“你!”許昭然麵色漲紅,轉移話題,“黑熱搜掛一天了,團隊都是吃幹飯的?眼睜睜讓令意名譽受損。”
“我說一句來看戲你急什麼?難道你們不是在對戲?還有那個熱搜怎麼回事,你心裏沒點 b 數?!”
“賀清楓你什麼意思!”秦令意終於開口,語氣越發委屈,“是說被狗仔拍到惡意抹黑,成了我和昭然的錯了是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對家盯我盯得緊。”
“你過來就為了說風涼話?”許昭然將秦令意護在懷裏,“你保護不好,就別耽誤她!”
“我耽誤她?”我怒火攻心,“秦令意,你忘了是誰砸錢帶你進圈子,是誰陪你一步步走了這麼遠!”
可終究在她的心裏我什麼也不是。
我的情緒失控隻換來她的冷漠質問。
“賀清楓,你砸錢?你的那點兒錢夠幹什麼?都接手你姑姑的公司了,還連 S+的女主都定不下來!”秦令意言語譏諷。
許昭然火上澆油,“賀清楓你說話要講良心,你能成為影後的經紀人,難道不是令意的功勞嗎?”
嗬。
我的八年都不如去撿垃圾,守衛地球環境。
如果說每次失望都是一粒塵埃,
它們不停落在我心中僅剩的美好回憶上,
越來越多。
直到永遠打掃不幹淨。
“我們結束了。”我萬分失望。
秦令意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賀清楓,你說清楚!”
她從許昭然的懷裏掙脫出來,緊緊拽住了我的手腕。
“秦令意,我會把工作室解散,以後見麵就當陌生人,徹底結束吧。”
“少來這一套要挾我,賀清楓,這麼多年你就像一條狗一樣守在我身邊!離開我?你做得到嗎?說出口要是做不到,你就不是個男人!”
她歇斯底裏到破音,全然不顧可能被整個劇組聽到。
也是,
都要去公開了。
我甩開她的手。
“上過那麼多次床,我是不是男人,你難道不知道嗎?”
將她逼進角落,將她的手腕攥緊扣在牆上。
她瑟縮著,眼神閃躲。
“別......你鬆開!”
我狠狠盯著她,
想看清她為什麼變得這麼虛偽、勢利。
她小鹿般的杏眼中水汽迷蒙。
就像當初好不容易得到的角色被臨時換掉,
蜷在我懷裏哭泣的時候。
她看起來如此柔弱,實際卻無比絕情。
“賀清楓你住手!”許昭然扯著嗓子大喊,想將全劇組的人引來圍觀。
聲音喊得多大,離得就有多遠。
鬆開禁錮著秦令意的手,冷笑著走近他,“你不是說要保護她嗎?”
“我......我自然會保護好令意,你要是不想身敗名裂,以後就離她遠點!”
許昭然不自覺又撤了兩步。
她為了往上爬攀附這麼個孬種!
我的眼神在他倆之間打了個來回,“那我就祝你倆......天長地久。”
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門口,沒忍住,回頭給了許昭然一個右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