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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京城貴人圈子裏無人不知。

我的妻子長寧公主最是討厭林家大公子林逸。

她對他嗤之以鼻、多次公開場合諷刺挖苦他。

“一首破詩也值得滿城傳唱,真是可笑。”

“那些因為他的才華戀慕他的閨中少女們,若是知道林大公子本人長這幅蛤蟆樣,不知還會不會嚷嚷著要嫁他。”

她對林逸的討厭毫不掩飾。

可後來,她卻為了林逸忤逆聖上,在宮門前連跪三天為他求情。

等在宮門口的第三天,我終於見到了奄奄一息的長寧。

她被宮人用轎輦抬著,麵色蒼白、雙眼緊閉。

在昏黑淒寒的冬日下午,她鼻端有一絲清淺的白霧。

我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絲,小心翼翼從轎輦上抱她到懷裏。

“景淵,你來接我了嗎?”

她原本無力垂在身側的雙手突然緊緊抱住我,整個人也深深埋進我的懷裏,肩頭輕輕顫動起來。

“我好想你啊,景淵,我好怕自己會見不到你。”

我心頭一顫,是難以自製的心疼。

隻是還不等我說什麼,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虛弱清朗的男聲,“公主......”

本該被關在大獄中的林逸就這麼被放了出來。

因為我的妻子,替他求情。

長寧大抵是看到他了,因為伏在我肩上的身子瞬間僵硬。

她像是生了怒,攥著我衣服的手緊了緊,卻未曾理會林逸,隻是蹭著我的下巴撒嬌,“景淵,快些帶我回家好不好?”

我抬腳便走,身後傳來亦步亦趨的腳步聲。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林逸在跟著我們。

“公主大恩,林逸無以為報。”

長寧:“等會回府了你陪我歇息一會好嗎,我膝蓋好疼,景淵,你幫我揉揉好嗎?”

“公主,長寧......”身後傳來踉蹌摔倒的聲音。

我步子邁的更大,卻突然聽到長寧的大喊,“你停下!”

我步子一頓,抱著她緩緩轉過身。

下一秒,便聽到她啞著嗓子衝林逸怒吼。

“你是不是有毛病,關幾天大牢腦子關壞了?我不過是敬佩林尚書為人,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幫幫你,你能不能滾遠一點不要煩我。”

長寧話音落下,林逸瞬間紅了眼眶。

他隱忍克製的看著她,跪地一拜。

雖身上臟汙狼狽,可這一拜竟不墮才子風骨。

林逸的嗓音破碎暗啞,似還帶著些屈辱哽咽,“陛下有令,林逸今日起,便是公主府的奴才了,但聽公主發落。”

長寧大吼,“那你趕緊去死啊。”

林逸眼神一痛,單薄的身形看起來搖搖欲墜。

我抱著長寧離開,身後沒了亦步亦趨的腳步聲。

幾息後,長寧卻帶著濃的化不開的厭惡怒吼,“廢物,還不快跟上。”

腳步聲便又響了起來。

我捏緊拳頭,低頭對上了長寧含著淚的嫵媚鳳眼。

“景淵,你會不會怪我?”

我說不出話來。

如她所說,此舉是為了一位敬佩的長輩和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我即便胸中酸澀,又能說些什麼呢?

見我不發一言,長寧眼裏閃過慌亂。

“景淵,你肯定信我的對吧,我也是沒辦法,從小長大的人,我沒辦法看著他去死,而且林尚書勾結外敵的事情尚還未有定論,說不定是冤枉的,我不能讓皇兄擔上陷害忠良的罵名啊。”

我說,“我曉得,你放心,在我懷裏休息會吧。”

聽到我這麼說,長寧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又恢複了先前的姿勢。

她伏在我肩上,所以我不知道她的目光是垂著的,還是在看身後狼狽跟著我們的林逸。

我壓下翻湧的情緒。

她誰都考慮到了,想了那麼多借口堵我的話。

所以她怎麼會想不到,她此舉,讓我淪為了滿京城的笑柄。

她又怎麼偏偏忘了,她除了是林逸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是陛下的親妹,還是我的發妻?

更何況,她和林逸,算得上是朋友嗎?

2、

整個上京誰人不知,林逸是長寧最討厭的人。

素有才名的林逸所做的詩,被長寧當著諸多貴女的麵說是一坨狗屎。

身材瘦弱的林逸不善騎射,長寧諷刺他廢物一個。

林逸長相寡淡,年方二十有二尚未說親。

曾有一次傳出尚書府要同世家崔家的小女結親。

長寧咬牙切齒,說林逸高攀崔家小姐,長得醜想得倒美。

後來得知崔家小姐因為林逸長相不夠俊朗而拒絕了這門親事。

長寧開心的撫掌大笑。

我們婚禮上林逸喝的大醉,還寫了一首相思詩,長寧將那首詩批的體無完膚。

她還多次當麵諷刺針對林逸。

她討厭林逸,無人不知。

可是好像有林逸的地方,長寧總是會出現。

林逸做的新詩,也總是第一時間傳到長寧手裏。

這次林尚書一家被牽扯進勾結外敵、動搖國本的案子裏。

滿朝文武無一求情,長寧卻義無反顧衝了上去。

3、

尚書府出事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長寧正在和我學習舞劍。

她衝我撒嬌說自己手腕沒力氣拿不起來那麼重的劍。

我眼裏都是她嬌俏的影子,正伸手準備幫她,傳話的宮女急慌慌闖了進來。

長寧性格性情嬌憨,那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失態。

她丟下劍,不管不顧的衝出府,臉上驚慌緊張的樣子是我從未見過的。

我不得不承認,她那個樣子讓我覺得很陌生。

等我趕到宮裏的時候,天上下起了大雪,紛紛揚揚。

她跪在萬壽宮門外,不顧自己的身體,求皇上放林逸一馬。

林家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一個不慎,隻怕連她自己都要搭進去。

我想強勢將她帶走,換來的是她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你能不能少管我的事,滾啊!”

她看我的眼神那樣陌生,讓我想起來我最後一次領兵打仗受了重傷,醒來後看到長寧含著淚蹲坐在床邊。

“景淵,不打仗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臟是為你而跳動的,你我一體,同心聯結,你若是有了什麼事,我的心臟,隻怕也不會再跳了。”

可現在她讓我少管她的事。

4、

長寧睡著了。

我看著她的睡顏。

成親兩載,過往種種讓我心口酸澀難言。

林逸暫時成了公主府的一個奴才,長寧讓管家把最臟最累的活分給他。

我和她從不主動提起林逸,好似那個插曲不存在,我們之間仍舊是舉案齊眉的公主和駙馬。

可心裏都清楚,林逸無處不在。

長寧對他不假辭色。

一次在外院撞到,長寧狠狠發了一通脾氣。

“為什麼讓他在這裏,外院人來人往,是他配來的地方嗎?給我把他遠遠打發到最偏遠的院落裏去,再敢礙我的眼,你們就都滾出府。”

她對著林逸時,似乎格外愛生氣。

很快,林逸便被放到了後院浣洗下人衣物的處所。

可他們好似還是能偶遇。

冬至那日下了大雪。

長寧說要去園子裏踏雪尋梅。

我與人談事情,結束後才發現她去了許久。

外頭雪越發大了。

我拿起她落在書房的鬥篷,順著長廊去尋她,卻沒能在園子裏看到她的身影。

轉過回廊一角,便是浣衣處。

林逸在雪中,正在用那雙長滿凍瘡的手挑水。

長寧躲在離我不遠處的一根柱子後麵。

不知看了多久。

我親眼看著林逸滑了一跤,長寧頓時忘了所有,不管不顧地衝了過去。

她用自己貼身的手帕,幫林逸裹住了手上滲血的瘡疤。

我握緊了手裏的鬥篷,踏進漫天飛雪,轉身離開。

5、

傍晚時分,吳王郡主來探望長寧。

她們是多年的閨中密友,我來送小廚房熬的薑湯,走到門口,卻聽到吳王郡主義憤填膺的聲音。

“長寧!林逸戀慕你這麼多年,你可不能辜負他。”

“堂堂尚書府的天之驕子,一朝家族傾倒變成了你府中人,他什麼都沒有了,長寧,你得對他好些。”

過了許久,久到我以為長寧不會回應,才聽到她說,“我知道了。”

吳王郡主打開房門,視線和站在門口的我對上。

我麵無表情。

她則諷刺厭惡的看著我。

路過我身邊時,她壓低聲音,“你這個偷走了別人幸福的小偷。”

我目光平靜的看著她,“能被偷走的,又算得上什麼幸福呢?”

吳王郡主一愣,麵上浮現一抹惱怒。

我懶得同她多說,端著薑湯進了臥房。

長寧坐在窗邊發呆。

我進去了她也沒有意識到。

直到我把薑湯放在她麵前,長寧才猛地回神,眼神錯亂。

我假裝沒看到她裙擺上的汙跡,心頭的酸澀卻不停的蔓延生長。

在她心目中,我們這兩年,究竟算得上什麼?

6、

我想起我和長寧的初見。

那年我十八歲,已經在邊疆呆了三年。

因打了勝仗,父親說要帶我回京讓陛下論功行賞。

也是想趁機給我說一門好親事。

我是在好友幫我舉辦的慶功宴上見到長寧的。

盛夏七月,養在深閨的長寧公主看我的第一眼便直了眼。

後來她偷偷趁著無人時湊近我說,“你是我見過最為俊朗的男子。”

那一年她剛剛及笄。

聖上為她挑選駙馬的消息鋪天蓋地。

可她好似隻對我青眼有加啊。

哦對了,還有一個她厭惡的林逸。

待在京中那半年,我時常同長寧偶遇。

我們漸漸熟悉,她毫不掩飾對我的傾慕。

我漸漸對她上了心。

可我心係邊疆,並不想尚公主。

後來,我不顧長寧的挽留回了邊境。

三年後,我和父親拚死換來邊境未來幾年的安穩。

代價是父親戰死沙場,我重傷回京。

沒想到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會是長寧。

這三年我對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料想她已經惱了我,再不願理我了。

誰知她淚眼盈盈,對我深情如往,情意竟未減分毫。

她說:“我一直在等你啊陸景淵,即便你拋下我一千次一萬次,我也會一直等你。”

我怎能不動容。

後來陛下有意賜婚,我的心動和歡喜讓我再說不出抗拒。

隻是可惜,蘭因絮果。

這次換她拋下了我。

7、

夜裏我和長寧躺在床上,我伸手去握她的手,長寧輕輕掙脫開來。

“景淵,我今天有些累了。”

我在沉沉夜色中諷刺地勾了勾唇角。

某些撕扯心痛的牽連第一次有了決斷。

我們各自懷揣著不為人知的心思,沉沉睡了過去。

隻是睡到半夜,外麵突然火光衝天。

下人們奔走大喊——下人房走水了。

長寧猛地坐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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