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友季慕寒向我求了99次婚，他的小青梅葉素素也抑鬱發作了99次。

季慕寒第一百次求婚的時候，葉素素照常抑鬱病發。

他和往常一樣接通葉素素的電話，唇角掛著寵溺的微笑，對著我無奈開口。

“小姑娘又發病了，這次求婚就暫停吧。”

他不顧我今天是我的生日，熟門熟路的將桌上新上的菜品全部打包。

怕我我會和他鬧，季慕寒目光嫌棄的對我批評。

“我知道你心裏嫉妒素素，但誰讓她是病人呢？”

“你是軍人，理應讓著她。”

他命令我吃葉素素滿是口水的剩飯，逼我在淩晨三點爬上山給身體嬌弱的葉素素送禦寒的外套。

哪怕葉素素的朋友圈曬出兩人親密擁抱的挑釁照片，季慕寒也隻會煩躁的衝我質問。

“你非要把素素逼得抑鬱病發才開心嗎？這就是你作為軍人的品德？你簡直惡毒的令我惡心！”

他一次次質疑我的人品，貶低我的道德。

可最後一次，我卻隻是低頭看了看手裏特種部隊的特招邀請，什麼都沒說。

季慕寒不知道。

這一次，是我不要他了。

1.

鮮花被重重丟在地上，季慕寒看都沒再看我就轉身出門。

和他在一起五年，這已經是第100次求婚了。

所有人都以為這一次終於可以成真。

日子也特意選在了我的生日。

一桌朋友等了他兩小時姍姍來遲，隻是因為葉素素吵著要看電影。

門突然又被撞開，融化的奶油蛋糕轟然倒地。

他視若無睹，將我最愛吃的乳鴿全部打包。

許是大家同情我的目光讓他不安，他試著解釋。

「你知道小姑娘一直情緒不好，反正求婚而已，都這麼多次了，也不在乎這一下。」

「我先去哄她了，你招呼好朋友，晚上我看情況回來，生日禮物到時候補。」

「對了，這份糯米排骨也沒人動過吧？我要打包帶走，你們重新點。」

有朋友想替我打抱不平，我卻熱心幫他裝好，還問他要不要別的。

他手一指，索性將桌麵清空大半。

「不好意思，小姑娘有潔癖，不吃別人動過的打包。」

他看著我忙前忙後，頗感欣慰。

「難得你今天不鬧，以後也好好保持。」

放在以前，我總是要逼他回答我和葉素素誰更重要。

最後鬧得兩敗俱傷，他賭氣找葉素素過夜。

但這一次，我實在不想計較了。

他拎著兩大包離場，朋友憤怒拍板。

「我還以為他不會打包呢！」

他應酬多，聚會也多，而我經常加班到深夜。

他總說打包丟臉，也從不會現點一份。

唯獨一次拿了他朋友打包喂狗的剩飯，還怒斥我浪費糧食。

「以前啃樹皮都能活，你吃點剩菜剩飯怎麼了？裝什麼矯情？」

現如今看來，他隻是不願意為我浪費這個麵子。

我招呼朋友吃完飯，出門晴空萬裏，心裏卻冷的出奇。

打開手機，葉素素剛好發朋友圈。

「感謝哥哥拋下求婚還打包這麼多美味，可惜我肚子有限，隻能丟垃圾桶了。」

季慕寒消息正好彈出。

「打包剩的多，你明天當午餐。」

思索良久，我最終按下撥號鍵。

「首長，我還是想重新返回隊伍。」

2.

清理一些東西後，已經到了深夜。

季慕寒沒有回來，我也見怪不怪。

但他電話卻飆了進來。

「現在把家裏那套登山裝備給我送素素家來。」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絕說沒有。

因為我曾經幾次邀請他一起去登山，但他總說自己忙，年紀大，沒精力耗費在這種地方。

他「嘖」了一聲，告訴我具體位置。

「素素心情不好，登山有助於緩解，你趕緊給我送過來，我們要去看日出。」

我從衣櫃翻出兩套情侶服，心裏某處地方好像被大手狠狠揪了一把。

他是做軟件研發的，平日總是忙到見不到人影。

就連我病毒感染高燒三天不退，他都冷著臉說自己沒時間陪我去醫院。

現在他居然有時間孤男寡女夜爬。

明明，第二天他就有一場推不掉的會議。

電話一直沒掛。

葉素素嬌滴滴聲音傳來。

「哥哥，姐姐該不會吃醋了吧？不然帶她一起去吧？」

「不帶，帶這個拖油瓶幹嘛？我現在主要任務就是哄你開心。」

兩人氣息交纏，我落慌掛掉電話，把東西交給了跑腿。

平日裏我替葉素素跑腿拿文件，排隊買網紅產品，大半夜還要去接她醉酒。

季慕寒總說我當嫂子的就應該照顧她。

但我不從來沒被正式求婚過嗎？

淩晨四點，我手機彈出一張照片，季慕寒緊緊圈著葉素素。

「姐姐，哥哥怕我著涼才這樣取暖的，我給你報備一下，你別多想。」

慣用的挑釁舉動，季慕寒隻會覺得她可愛。

我回了一行字：「祝你們玩得開心」。

晚上，季慕寒帶著全身發抖的葉素素回來。

「小姑娘著涼感冒了，你替我照顧她幾天。」

3.

葉素素一向輕車熟路，卻差點被客廳雜物絆摔。

「方清希！你把家裏搞這麼亂幹什麼？故意想害素素摔跤嗎？」

季慕寒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她，我被狠狠甩到茶幾角，疼得血色全無。

但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葉素素靠在他懷裏，紅著眼睛呢喃。

「姐姐肯定是在怪我打擾你們的求婚。」

「季慕寒，我有件重要事要單獨和你說。」

不等季慕寒開口，我徑直打斷，他下意識鬆開懷中美人。

葉素素直哼唧：「哥哥，我好餓了。」

季慕寒立馬柔聲安慰她。

「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做飯。」

他一轉身，就忘了我剛才那句話。

葉素素調皮的衝我扮了一個鬼臉，「哥哥長，哥哥短」的跟在身後叫喚。

我無奈搖頭，看樣子，也沒有要說的必要了。

等我把臥室收拾好，兩人正在餐桌前你儂我儂。

季慕寒細心吹著湯匙喂向葉素素，滿眼柔情。

葉素素嬌羞躲避：「哎呀，人家現在不想喝湯啦。」

「乖啊，感冒了就是要多喝熱湯才好的快。」

季慕寒扣著她後腦勺，宛如對稀世珍寶。

三菜一湯飄蕩著誘人香氣。

他曾經總說自己是工科男，壓根沒碰過廚房。

所以哪怕他在家休息，我都得加班回來之後自己做飯。

有一次我跑了好幾個地方出差實在太累了，撒嬌讓他煮點火鍋。

他卻不耐煩對我吼道。

「做飯不就是女人的活嗎？這麼大年紀了還學小姑娘撒嬌，要不要點臉啊？」

說到底，隻是我不夠格罷了。

我壓下心中胡思亂想，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季慕寒卻突然開口：「你要不要一起來吃點？」

我搖了搖頭，畢竟葉素素有潔癖，從不吃別人碰過的東西。

上回季慕寒衝泡紅糖水，我剛好生理期就喝了。

結果剩下的半壺被丟進垃圾桶，他痛罵。

「你有病吧？自己不會煮嗎？非要喝小姑娘的，就是想害她抑鬱症加重！」

為此我們冷戰了一個月，他給葉素素求婚五次。

我可折騰不起了。

他卻突然叫住我，目光晦澀。

「一起坐過來吃吧，剛好跟你商量點事。小姑娘房租到期了，會在我這住一段時間，你最好能回避。」

4.

葉素素笑容甜甜：「姐姐，你知道我有抑鬱症，也不喜歡和別人分享哥哥，如果共處一個屋簷，我會覺得惡心。」

季慕寒神情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輕輕攏過她嘴角頭發。

我心裏像突然被紮了一根刺，連眼睛都生疼。

他突如其來的示好，都夾雜著利益交換。

就像之前一份早餐就換來了對葉素素99次求婚條件。

我實在是倦了，冷著聲音告訴他們明天就搬走。

季慕寒有一絲意外，不確定又追加一句。

「可能會要住兩個月，你自己想辦法再找套房子。」

再過兩天我就要回部隊報告了，別說兩個月，一輩子都可以。

我主動搬去了客廳沙發。

季慕寒本來想說我跟他睡一間臥室，但看到葉素素通紅的臉，還是

迷糊之中，我突然被人暴力拽醒。

「不就是讓你把臥室騰給小姑娘嗎？你怎麼這惡毒！她本來就感冒了！」

季慕寒聲音憤怒不已。

因為我臥室窗戶壞了關不上，半夜冷風吹的葉素素發抖。

但他忘了，早在一個月前我冷感冒就跟他提過這件事。

他說我皮糙肉厚抗凍，加床被子就行了。

我忙著去外地找素材寫新聞，也一直拖著沒管。

但很明顯，他不想聽我的解釋。

葉素素在他懷裏縮成一團，他抓起車鑰匙就跑醫院。

外麵傾盆大雨，我也在某個雨夜拜托他送我去醫院過，他卻說我矯情。

我苦笑著搖搖頭，反鎖門安心睡了一覺。

葉素素再次發了一條朋友圈。

「哥哥又向我求婚了，就算要打針，也心裏暖暖的。」

手腕上是季家祖傳的翡翠手鐲，專門給認定的媳婦。

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地攤貨，毫不猶豫丟進垃圾桶。

他說等功成名就那一天，一定堂堂正正把這塊鐲子當眾送給我。

可最後，還是到了別人手上。

5.

我準備出門時，還和首長那邊通著話。

「是的，我確定明天就可以到。」

季慕寒破天荒回來了。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行李箱，左眼皮莫名開始跳動。

他有些不悅的問我。

「出差嗎？最近也沒聽你說過，要去哪？需不需要我送你？剛好我明天調休。」

我有些恍惚，這不像他的風格。

「你家小姑娘還在醫院吧？我不需要你的分心。」

他有些心虛，破天荒的和我解釋。

「她晚上情況真的很糟，所以我沒辦法，隻能哄她開心。」

「你放心吧，到時候結婚我會把手鐲要回來給你的。」

他應該是發現我把葉素素給刪了。

但我不想在走之前鬧矛盾，直接點頭應好。

他有些詫異於我的態度，突然掏出一個禮品袋，裝著我喜歡已久的背包。

「補給你的生日禮物。」

在一起的五年，也就第一次生日收到過禮物。

我很驚訝他今天的反常。

他摸了摸表，躊躇道。

「小姑娘因為經常請假被公司開了，在醫院鬧死鬧活，剛才哄睡下。」

她一個月能請半個月的假，公司到現在才開除她，已經算夠給麵子了。

「但她明明就是身體不好，公司明顯故意針對！你不是記者嗎？給我寫一篇報道去揭露這破公司的黑暗！」

他義憤填膺的樣子，仿佛真是受害者。

我靜靜的看著他，心如死水。

即便是一份生日禮物，也早就夾雜了等價籌碼。

即便他早就知道這樣做違背我的底線道德，也會對我職業生涯造成重創。

但他既然開口了，我也認真答應下來。

反正我都已經遞交了辭職報告。

這份報告也不可能發出去。

6.

他眼裏閃爍出驚喜的光芒。

「真的嗎？你真同意了？其實我也就隨口抱怨一下......」

因為好幾次我們都因為這種事鬧得不歡而散。

他深知我的為人，不可能會徇私枉法。

但我笑著回答他：「畢竟素素是和你一起長大的親人，我也希望她的病能快點好。」

他狠狠點了點頭，對我充滿感激。

「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

「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上，下個月我我升職那天正式給你求婚。」

下個月，我大概都已經不能接觸手機了。

我諱莫一笑，他更加得寸進尺。

「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不？素素一直想當記者，反正她現在也沒工作了，你想辦法把她安排進你們部門。」

葉素素無論是專業還是性格都不適合，我也沒這麼大能耐把她弄進去。

但反正我都要走了，全部來者不拒。

季慕寒高興的合不攏嘴，又一再叮囑我。

「她受不了委屈，到時候出什麼事你替她扛著。」

「對了你也不要讓她太辛苦，先給她寫幾篇好的報道，讓你領導和同事都喜歡她。」

他目光中全是對葉素素未來美好的憧憬。

哪怕這康莊大道都是靠犧牲我得來。

見我神色如常，他激動的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飛吻。

「希希，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太感謝你了！明天我一定會送你！」

他說完，馬不停蹄去分享好消息了。

我嫌棄的擦了擦他留下的口水。

曾經希望的愛意，在這一刻全部讓我惡心。

他通過軟件看到了我酒店，第二天還真等在了樓下。

打開車門，滿車鮮花。

「Surprise！」

他大叫一聲，路人也被吸引過來。

隨即，他掏出一枚鑽戒跪地。

「我決定還是在你出差前先求婚。」

「方清希，你願意嫁給......」

最後一個字沒說出口，手機鈴聲打斷了一切。

那個號碼隻是看了一眼，他就毫不猶豫接起。

葉素素在醫院又鬧自殺了。

「哥哥，我好難受，你為什麼不陪在我身邊？你是不是很喜歡姐姐？那我去死，我再也不打擾你們了。」

季慕寒急得大吼，說自己馬上就到。

可他上車前看了一眼我，又猶豫了。

「我先把流程走完吧，反正醫院有醫生。」

我輕笑催促他：「人命關天，還是趕緊去吧，我也趕時間。」

他長舒一口氣。

「你真的懂事了好多，等你回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他一腳油門踩下，隻留下唏噓蒙圈的觀眾。

我笑著攔下一輛出租車，反正早就習慣了這種沒有結果的求婚。

下飛機後，手機上有好幾個季慕寒的未接電話。

我一概選擇無視，將手機關機交由來接我的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