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李芸茹突然甩開周明磊的手。
她一把揪住離得最近的小尼姑的衣領,"說!他這半年到底怎麼回事?"
小尼姑手裏的念珠啪嗒掉在地上,眼睛卻不住地往周明磊那邊瞟。
我蜷在佛龕下數著珠子。
一、二、三...第四顆珠子有道裂痕。
"李施主別激動。"明心師太不動聲色地擋在小尼姑前麵,"淨塵師父每日誦經禮佛,寺裏上下都敬重得很。"她忽然從袖中掏出一本冊子,"您看,這是他上個月抄的《金剛經》。"
李芸茹接過經書翻看時,我忽然咯咯笑起來。
那些工整的字跡多漂亮啊,漂亮得不像是在禁閉室裏、就著月光用滲血的手指寫的。
"不對..."李芸茹的手指停在某頁。
那裏有塊褐色的汙漬,"這是..."
"是朱砂。"周明磊突然插話,他彎腰撿起我掉落的佛珠,"芸茹,你仔細想想,程哥以前在大學話劇社不就是演技派?"
"程遠!"李芸茹覺得周明磊的話有道理,於是她狠狠把經書砸在我身上,"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李施主明鑒。"一個胖尼姑壯著膽子開口,"淨塵師父今早聽說您要來,特意把香灰抹在頭上..."她突然從供桌下拽出個包袱,"您看,這都是他弄臟的僧袍!"
染血的繃帶從包袱裏滾出來,我條件反射地捂住手腕。
李芸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周明磊立刻扳過她的肩膀:"芸茹,他可能還在生我們的氣,都怨我,當初小遠生病就應該我自己來祈福..."
我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夠了!"李芸茹突然暴喝,眼裏最後那點疑慮也被怒火燒幹。
她抓起案上的淨水瓶朝我潑來,冷水順著潰爛的頭皮流進衣領,激得我打了個哆嗦。
"程遠,我真是看錯你了!"她胸口劇烈起伏,"裝瘋賣傻就為了讓我愧疚?"
我望著水窪裏自己扭曲的倒影,喉間湧上鐵鏽味。
原來是我把嘴唇咬破了。
"芸茹,我們走吧。"周明磊攬住她的腰,"別管他了..."
但李芸茹甩開他的手,蹲下來狠狠掐住我的下巴:"看著我!你不是要演戲嗎?繼續演啊!"
她指甲陷進我結痂的傷口裏,我疼得眼前發黑。
恍惚間,我看見她身後的觀音像突然流下了血淚。
我想指給她看,可張嘴卻嘔出一口血——
李芸茹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我竟然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