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這些假惺惺的話就別說了,我從未怪罪你們將我淪落外麵,甚至當初回來時,我對你們充滿希望,可最後是什麼結果?
我不求你們當好父母,你們也別要求我像狗一樣貼著你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否則真正撕破臉,受傷的可不隻是我。”
“你!混賬!”
辱罵聲不絕於耳,楚垂容無心在聽。
離開時,正巧遇到匆匆趕來的梁時木,楚垂容挑眉,“這就是你幫忙的結果,你滿意嗎?”
不等梁時木開口,楚垂容已經消失門外。
梁時木指了指楚垂容消失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嘴角皆是苦澀的笑,還沒說出一句,就聽見梁流徽冷哼。
“瞧瞧,妹妹這是什麼脾氣啊,大哥哥為了她都變成這副模樣了,她竟然這般嘲諷,簡直是不把我們放心上嘛。”
梁夫人垂淚哭泣,梁老爺拍桌,“你少說幾句吧。”
梁流徽被噎的臉色通紅,再也說不出話來。
大堂破天荒的寂靜如水,而幽蓮苑,卻在楚垂容出現時瞬間熱鬧起來。
“小姐,你受傷了!”
蘭花在院子裏等了一天,看著楚垂容帶傷而歸,她第一時間拿出了藥。
可還沒碰到傷口,楚垂容就收回手。
“不用再上藥了,上麵已經處理好了。”
即便是隔著布,還是能看出指節腫脹了一大圈,蘭花心疼的紅了眼,她猛的砸下藥瓶子。
“果然如小姐所說,他們就沒有好心腸!天殺的,小姐,你才剛剛回來呀,舊傷都還沒有痊愈,就填新傷,他們還有沒有人性呢?”
“蘭花,聲音小點。”
“還小,小姐,你已經栽了跟頭了,難道還要一直栽下去嗎?”
麻木的手微微屈了下,楚垂容眉頭皺緊,
她當然不會再栽下去!
初入梁家時,為了能給所有人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她人淡如菊,乖如小狗。
可一味的順從得來的是什麼?
梁流徽的排擠,梁時木的欺負,梁老爺的無視,梁夫人的偏心......
她無時不刻不在告訴自己,隻要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就能進入對方的雙眼,可最後卻是遍體鱗傷收場。
她不是沒給過梁家機會。
哪怕是今天,在柳妃那兒他都想過,隻要梁家不讓她受罰,她都可以對以往的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事情總是事與願違。
既然,強扭的瓜不甜,她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這裏沒有她的容身之地,那她便為自己找一個容身之地!
“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傻了,蘭花,如果我說我要離開,你願意跟著我嗎?”
“當然!”蘭花眼中閃出亮光。
“你可得想好,跟著我,可沒辦法過現在的日子。”
“那又如何?梁家日子雖好,卻像金絲牢籠,困得讓人喘不過氣,奴婢心中隻在意小姐,小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心中像是穿過了暖流,楚垂容看著蘭花的眼都潤了。
她吸吸鼻子,側過頭來,“不過,離開這事兒,不能操之過急,他們費心幫你將我找回來,定不會輕易讓我離開你。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這些日子隻能讓你繼續跟我受委屈了。”
“小姐說的哪兒的話,能跟在小姐身邊,蘭花才不會委屈。”
兩人就這麼聊著,兩個時辰轉眼過去,直到楚垂容疲憊的垂眼,蘭花才安排楚垂容睡下。
迷迷糊糊中,楚垂容穿過一片大霧,霧的盡頭,她看到熟悉的背影。
“師父?”
前方之人灰袍長衣,白發蒼蒼,聞到聲音,他隻是微微側頭,摸了摸胡子。
轉而他越走越遠。
“師父,不要丟下我呀!你別丟下我。”
楚垂容用力奔跑,想要抓住前方的人,可還沒抓住對方衣袍,就感到腫脹的疼。
楚垂容看著白皙的手不斷腫脹,來不及上前,一張張熟悉而又醜惡的嘴臉便撲麵而來。
“你是梁家的人,除了梁家你還能去哪兒?。”
“不知天高地厚東西,你可知你生是梁家的人,死是梁家的鬼。”
“不是,我不是!”
魔咒般聲音震耳欲聾,楚垂容看著那不斷逼近的臉,猛的一揮。
轟!
頃刻所有人都消失不見,唯有一個孤獨的背影,抽泣著站在原地。
楚垂容步步靠近,“祖父?”
老人回頭,兩行清淚震懾人心。
“你真的決定要走,是嗎?”
“我......”
“看來你是不想要我這老爺子了,既如此,那我便死在這兒。”
老人不知何時抽出長劍,他猛的扯脖子一劃,登時鮮紅滿天。
“不要!”
楚垂容歇斯底裏的喊著,猛的直起身子。
“小姐,怎麼了,可是做噩夢呢。?”
蘭花的聲音映入耳底,楚垂容木訥抬眼,直到熟悉的陳設映入眼簾,她才發現一切是夢。
心中閃過一絲虛驚一場的慶幸,她忍不住的鬆了口氣。
“我沒事。”
後背早已經被汗淋濕,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木訥的望向窗外。
此時,天色才剛剛落幕,明燈亮起,給寂寞的夜平添了一絲色彩,可是卻填不了楚垂容心中的涼。
她快速更衣,“現在是什麼時辰?”
“剛過酉時,小姐,你怎麼醒了,可是餓了?”
楚垂容搖頭,直到衣服穿好,她才繼續開口,“祖父吃了晚飯嗎?”
“沒有,老爺子今早上出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呢。”
確實是不能回來。
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要是被祖父知道了,可就完了。
如今,她沒了師父,身邊就隻有祖父了。
可她已經決定不在梁家待了,祖父他願意嗎?
若是不願意,他會不會像夢中那樣?
楚垂容不敢想,也怕想。
腦袋昏沉時,門外響起一聲巨響。
“大公子,這是小姐閨房,你不能進來呀!”
門邊,梁時木灌著酒肆無忌憚的闖進來。
“什麼小姐不小姐的,這原本是我的房間,我想來就來,還容得了你一個奴婢說事兒。”
說著,梁時木猛的推開蘭花,大搖大擺的走向楚垂容。
滿身酒氣撲麵而來,楚垂容嫌棄的後退遠離,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領子。
“躲什麼躲?沒長嘴巴嗎,哥哥來了,還不叫聲好聽的,嗝!”
惡心的酒氣快要讓楚垂容反胃,奈何雙手還受著傷呢,楚垂容根本沒法將其推開,她隻能盡可能的往後仰。
“滾出去!別在我這兒發瘋。”
“發瘋?我看我就是瘋了,好心好意幫你報仇,惹了一身騷不說,連一句感謝都聽不到。
楚垂容,你到底要我怎樣?難道你非要我死,才能放下以前的委屈嗎?你究竟怎麼才能放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