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親前,未婚夫送了我一個貌美的丫鬟。
三個月後的定親宴上,丫鬟哭著求未婚夫帶她離開,口吐鮮血的模樣,令未婚夫大驚失色。
他抱起小丫鬟,愧疚的看向我。
“錦顏,軟軟比不上你堅強,今天定親宴不能繼續了,我必須帶她走。”
我沉默的看著他。
未婚夫失憶過,他不記得自己其實不是相府有權有勢的小公子,而是種了噬心蠱的奴隸。
我讓他好,他才能好,他敢為了別人背主,噬心蠱會讓他生不如死。
1
我看著未婚夫決絕的目光,輕聲開口。
“許慕言,今日是我們的定親宴,親朋好友都在,你現在離開等同於棄婚,為了一個丫鬟放棄我,你確定嗎?”
許慕言抿了抿嘴,臉上滿是糾結。
被他護在懷中的許軟軟察覺不對,伸手輕輕扯了扯許慕言。
“哥哥,我害怕,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哥哥?真是親昵的稱呼。
我望著他的臉,開口,“你喜歡上她了?”
許慕言身子一僵,隨即眉頭微蹙。
“錦顏,你別妒忌心這麼強,隻是因為她年紀小怕生,我才讓她喊我哥哥的,你能懂的吧?”
我搖了搖頭。
我不懂,我是世家教養出來的名門之後,不會這麼嗲聲嗲氣的喊小廝哥哥,也不會允許小廝這麼嗲聲嗲氣的喊我妹妹。
何況今日是我的定親宴,京城的達官顯貴都到場,就連皇帝都派了親信過來恭賀。
原本,我應該在今晚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成為幸福的女人。
可許軟軟在敬茶的時候摔碎了杯子,茶水潑了我一身,瓷片還劃傷了我的手。
我並未多言,她卻先躲到了許慕言的身後,哭著求他帶她離開。
許慕言穿著喜服,竟還真的要帶她走。
如此赤果果的打我的臉,叫所有人看我的笑話。
我不用回頭,都知道爹娘得多生氣。
就算這樣,我還是想給他機會。
“許慕言,今日好多人都在,你若在這時候走了,明日會傳出什麼閑言碎語你可想而知。”
“你不能為我考慮一下,真的忍心讓我成為笑話一場?”
許慕言抿著嘴,剛要說話,許軟軟又哽咽著,“哥哥,我心口好痛......”
“乖,再忍一下,我很快就帶你回家。”許慕言揉了揉她的頭,對上我的目光後,有心虛,但更多的是竭力維護。
“孟錦顏,我跟你解釋過了,軟軟不小心傷了你,她害怕,我要帶她回家,你既然要跟我成婚,能不能乖順點,推遲定親又能如何?”
“我現在就要走,你不準再攔我!”
我看著他冰冷的眼神,無法將此刻的他,與以前事事順著我、費心心思哄我開心的許慕言聯係到一起。
我讓開了路。
許慕言當下抱著許軟軟,飛一般的走出郡主府。
我站在原地,聽著周圍人小聲的嘲笑,垂下眼眸。
娘親走上前來,語氣裏滿是心疼。
“顏顏,現在知道娘當初為何說你與他是孽緣了吧。”
“事已至此,你也該死心了。”
我與許慕言三年情誼,比不過相處三個月的小丫鬟。
他為了哭唧唧的小丫頭,讓我獨自麵對狼藉和嘲諷,我苦笑,卻心寒至極。
“娘,你放心,我會如約嫁給許暄的,明日我就去珍緣閣,讓他們重新布置喜帖和婚宴。”
郡主定親當日,未婚夫抱著丫鬟跑了,謠言越傳越烈,全是笑話我不如一個丫鬟的。
爹娘心疼我,先讓人送我回房。
我踏入房門,看見了桌上放著的紅玉珍珠頭麵,是我前幾日同許慕言出遊時念叨過的那副。
當時我覺得家中首飾頭麵太多,沒買,隻是多看了兩眼,沒想到許慕言卻記在心裏,還是買來送我了。
如果不是今日他當眾讓我難堪,我還真會因為他對我的用心而感動。
就如當初,許慕言用真心打動我,讓我幫他擺脫奴隸之身一樣。
我與許慕言的初見算不得體麵。
我與閨中好友一同閑逛時,在路邊瞧見了牙人買賣奴隸,隻一眼就被許慕言的長相吸引。
他劍眉星目,五官看上去卻柔和,而臉上的傷疤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脆弱。
我從牙人那買下了他,把他帶回家精心養著。
在我的照顧下,他也逐漸放下了警惕,對我傾心。
身為奴隸,名字要由主人來取,在我詢問他時,他毫不猶豫的開口報出了自己中意的名字——慕言。
慕言,慕顏,這大膽且真摯的感情,讓我心頭一顫。
我走到窗邊,拂過飄散的簾子,望著窗台擺放的花束,有些恍惚。
這簾子和插花的花瓶,都是許慕言為我親手做的。
他說想要照顧我的一切,而我也在他的堅持下漸漸對他上了心,喜歡上了他。
我們的感情越來越好,許慕言不知從哪得知了噬心蠱的存在,聽說這蠱可以讓背叛感情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求著我種下。
我是不願意的。
因為我覺得感情這事不能強求。
可許慕言非要給自己種蠱,趁著我睡著了,求到我爹娘那,還是種下了蠱,求來了與我長相廝守的機會。
我無奈,也隻能接受。
但是我身為郡主,身份尊貴,世俗不容許我與奴隸相愛,我們的情誼隻能在郡主府中,見不著光。
後來,許慕言為了救我受了重傷,等醒來時失去了記憶,忘記了自己奴隸的身份。
而爹娘心疼我,也擔心我喜歡上奴隸的事情,被他人知道後取笑,便替我遮掩了此事。
所以伺候,郡主府少了個奴隸慕言,丞相家多了一個從小在外養病歸來的小公子許慕言。
那時,娘親卻突然要跟我打賭。
“顏顏,世上得了權勢就變壞的人不在少數,許慕言成了丞相小公子,身份尊貴後,你敢打賭,他真的會像以往一樣愛你嗎?”
那時的我不信,笑著道,“娘親,慕言不是這樣的人,他說過要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我曾經是那麼信任許慕言的愛,可惜的是,我賭輸了。
我從回憶中緩過神來,擺手招來丫鬟。
“把許慕言送的東西,都撤下去吧。”
“再去躺相府,告訴許喧,我與許慕言從此以後再無瓜葛,丞相府可以撤掉許慕言的身份了。”
許慕言,既然你要背叛我,那後果,可就要自行承擔了。
我倒要看看,沒了我給他的權勢和地位,他跟他心愛的許軟軟,還會像現在這樣好嗎?
2
我要與許暄定親,定親的所有首飾和嫁衣,自然都得更換。
翌日我便去了珍緣閣,重新定製了喜帖。
我吩咐完,正在閣內挑選適合的婚服,卻迎麵與許軟軟撞上。
許軟軟一身粉色錦衣,眉眼含笑,瞧見我的那一刹那,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姐姐,你看我頭上的簪子,這可是如意大師親手製成的,好看吧。”
如意大師的製品百金難求,許慕言也真是舍得,看來是真的愛上許軟軟了。
我淡淡點頭,“知道,這檔的簪子我向來都是賞給丫鬟的,不過確實好看。”
許軟軟嘴角瞬間撇了下去,湊到我的身前,甜美的聲音中帶著挑釁。
“郡主,我知道你現在的樣子都是裝的,看見慕言哥哥對我這麼好,其實你心裏很傷心吧。”
我依舊淡淡望著她。
沒得到想要的反應,許軟軟眼中劃過一絲不滿。
“不過傷心也沒用,慕言哥哥就是喜歡我,就算我故意摔破茶杯劃傷你,就算我搗亂毀掉你們的定親宴,他也會護著我。郡主,你真可憐。”
哦,原來她是故意毀掉我的定親宴的。
我向來不是任人欺負的軟包子,一個巴掌衝她的臉就甩了上去。
許軟軟嬌嫩的臉頓時出現了一個紅印。
她似乎被我的突然發難驚到了,難以置信的捂著臉。
“你怎麼敢!”
我不屑勾唇,還未開口,便被一道充滿怒氣的聲音打斷。
“孟錦顏!你為何要欺負軟軟!”
許慕言大步走到我麵前,把許軟軟護在身後,眼裏滿是憤怒,對著我就是一頓指責。
“孟錦顏,我真沒想到你那麼惡毒,昨天欺負軟軟還不夠,今日又來欺負她!”
“我都說了軟軟性子溫順,你怎麼還是不依不饒,看看軟軟的臉,都被你打成什麼樣了!”
他皺眉望我,又瞥見了我身後的婚服,楞了一瞬。
“我說過會娶你的,你也沒必要步步緊逼好嗎?”
他話裏話外全是對許軟軟的擔心與維護。
我感到心口有些悶痛。
畢竟我們相愛五年,我一直以為我們會白頭偕老,可沒想到他先變了心。
不過,君若無情我便休。
“許慕言,你不要自做多情,我昨日就說過,若你走了,我就當是棄婚,不會再嫁你。”
許慕言的臉色微冷,“錦顏,你不嫁我還能嫁給誰?”
“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我已經解釋過了,昨晚軟軟身體不舒服,她都吐血了,我帶她走有錯嗎?”
他伸手捂住了胸口,“你的話太傷我的心了,我的心好痛。”
他的動作不是假的,痛苦也不是假的。
因為之前他種下了噬心蠱,如今背主,遭到反噬了。
我笑了,笑容發苦,卻也更加明白了,他就是背叛我了,否則他不會痛苦。
“許慕言,辜負真心的人會遭報應的,你知道嗎?”
“真沒想到你的報應這麼快就來了,可惜,你還沒發現。”
許慕言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孟錦顏,你又在胡言亂語什麼?”
“哎呀,郡主怎麼可能舍得慕言哥哥被懲罰呢,肯定是在說氣話,哥哥你別生氣啦。”
這時,一邊沉默許久的許軟軟眼底劃過一絲怨毒,隨即有些吃味的扯了扯許慕言的衣袖,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哥哥,我也想要買些漂亮衣服。”
許慕言果然被許軟軟吸引過去,語氣溫柔,“你看上了什麼衣服,直接讓店家拿上就好了,別擔心,我替你付。”
我看著他們的互動,想起今早許暄給我送來的,丞相府已經與許慕言斷絕關係的書信,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許慕言離開的早,估計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丞相府小公子,還恢複了奴隸的身份吧。
我真想看看,他得知真相時會是什麼表情。
許軟軟開心的點了點頭,伸手指著我先前看中的那件婚服。
“我想要這件,這件婚服好看,好想以後能穿著這件婚服嫁人呀,光是想想,心情都好了呢!”
我冷笑,“你要搶我看中的東西?我出價三萬兩銀子,這件婚服,我要了。”
“我出五萬兩,”許慕言望著我,眉頭微蹙,“錦顏,你又不差這件婚服,就讓給軟軟吧,她真的很喜歡。”
我沒回答,隻是繼續報價,“八萬。”
“十萬!”
許慕言語氣慍怒,“錦顏,你要是看不慣我對軟軟好,想發脾氣就衝我來,別欺負軟軟了,不就是件婚服,你就這麼嫉妒她,非要爭?”
我垂眸,掩飾住眼底的冷漠。
沒了丞相府,許慕言已經算是個窮光蛋了,就算他之前有存些錢,也拿不出十萬兩銀子。
至於許慕言說的嫉妒,我根本不想理會。
我敢愛敢恨,喜歡一個人時,對他傾盡所有,可當我知道那人背叛我的時候,就算先前感情再深刻,我也會果斷抽身。
我歎了口氣,“算了,既然你們這麼喜歡這件婚服,我就大發慈悲讓給你們吧,畢竟這邊婚服這麼多,我還可以選更好的,風風光光的嫁給別人。”
“孟錦顏!你知道我不喜歡聽這些話,除了我,你誰都不能嫁。”
許慕言似乎氣惱不已,最後施舍般的望向我,“錦顏,我還是愛你的,隻要你跟軟軟道個歉,我就把婚服給你,讓你在我們成親的時候穿。”
我堂堂郡主,需要他一個奴隸的施舍嗎?
我冷笑,嘲諷的望著他。
“你還是先拿十萬兩銀子,把婚服買下來再說這些話吧。”
許慕言被我堵的開不了口,麵色陰沉的喊來掌櫃,要掌櫃去丞相府取銀子。
一炷香後,掌櫃匆匆跑進來。
“許少爺,相府讓我找您要錢,還說相府以後,與你再無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