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報警後的事情卻比我們想的還要困難且難以接受。
首先是無法取證,手術室內無監控,而事情過去將近一個月早已無法取證。
其次是那位麻醉師的風評竟然驚人的好,所有人提起他都是讚不絕口。警方向他身邊的人調查詢問,得到的全是好評。
最後是...這件事情在網絡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第一次聽說有人生孩子的時候被強奸,那人得多重口味啊?”
“該不會是打了全麻自己臆想出來的吧?”
質疑和看熱鬧的人多,謾罵攻擊的更是數不盡數。
“我覺得是她主動勾引的罷?不然哪個正常男人會在那種場合有反應?”
“方醫生我見過,為人謙遜又紳士,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估計是出來訛錢的,不然早不說過去一個月才出來說?就是打的無法取證的好心機。”
“這種女人真惡心,也不替她女兒多積德。”
漸漸地,網絡上的人開始攻擊起我的囡囡,也有人寄了我的遺像到家裏,甚至路過的鄰居都會往門口吐幾口痰。
我成了眾矢之的。
不僅如此,我還連累了爸爸媽媽。
媽媽每幾天才敢大清早戴著口罩出門去市場,因為人多的時候總會有人把她圍在人群中取笑。“為母則剛,你為囡囡站出來,我也是為了你。”她隨手將菜分類放進了冰箱。
而之前因為被迫戒母乳後,囡囡一直是純奶粉喂養。快遞帶著隱忍的笑意打電話告知我們不方便送貨上門,是爸爸頂著所有人異樣的眼光將奶粉箱子扛回了家中。
“嘿,這箱子還挺沉,夠囡囡喝一個月了吧?”爸爸擦了擦額頭的汗,若無其事地對我笑著問。
老公的公司HR也對他進行了談話,話裏話外暗示他主動離職,否則會給公司形象抹黑。老公為了我們一家人都生計咬著牙繼續每天上下班,但卻被頻繁穿小鞋。
“他們怕開除我要賠償,所以隻能搞這種小動作,沒事我多上幾天班就能多拿點工資。”老公咧著嘴對我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我躲在家裏看著手機屏幕上最新收到的信息,上頭是爸爸去快遞驛站被人背後指點後怒斥對方卻被人惡意剪輯成莫名其妙對著路人破口大罵的視頻。
還附著一句話:撤銷指控,否則主角會是你家中的每一個人。
明晃晃的威脅,我瞬間意識到一定是那個人麵獸心的“醫生”。我顫抖著手想回複些什麼,卻半天打不出一個字。
最終我打出了一個“好”字,正準備點擊發送鍵時,一雙大手有力地將我按住:“不要向這種人屈服,受害者是無罪的。”
我抬頭看去,是老公。
他眼眶裏帶著淚,卻一臉堅定。
他說一定會為我討回公道。
為了更好地保護到家裏的每個人,老公決定聽從公司的安排主動辭職,公司出於多年的雇傭關係還是給了老公少量的賠償金。
“沒關係,這樣我才有充足的時間去收集證據。”他樂觀地對我說,但我知道這一定很難。
辭職以後,老公反而比上班的時候更加忙碌,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看著他疲憊的樣子,而家裏每個人都在為了我勇敢地站出來,我卻隻能躲在家中默默舔舐傷口。
我決定勇敢一回。
我躺在床上催眠自己此刻就是那晚手術台上無助的自己,努力回想那天晚上的所有舉動,那些曾經千方百計想要遺忘的惡心細節,被我在腦海裏翻箱倒櫃地拚命尋找。
直到無數次崩潰幹嘔,直到我攥緊身下純白的床單,雙眼通紅看著天花板。
直到畫麵最終定格在一個人身上——是那晚手術台上的麻醉師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