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垮第一道堤壩時,防汛科科長丈夫蔣偉業堅持去給初戀吳曉梅修收音機。
這一次,我沒有阻攔,甚至攔住了要追過去的大姑子蔣秀庭。
前世,因我阻攔蔣偉業去找吳曉梅,大姑子代替丈夫去找吳曉梅,卻和吳曉梅一起喪生洪水。
我因愧疚為蔣偉業和吳曉梅的兒子付出了一切,兒子成人當天,丈夫卻將我踢進江中,“兒子不需要你了,你早就該去地下給曉梅贖罪了!”
既然他不願錯失初戀,那這一世,拯救村子的“英雄”換我和大姑子來做。
暴雨已經下了整整兩天。
蔣偉業接到一通電話後披上雨衣就往外麵衝。
副科長立馬站起,“是準備泄洪了嗎,我這就通知下遊村鎮......”
“不是,是吳曉梅......同誌,她家出了一點問題......”
“吳曉梅家的收音機壞了,孩子鬧著要聽廣播,她一個女人家搞不定。”我作為接線員聽到了一切,帶著幾分嘲諷。
蔣偉業指著我的鼻子怒喝,“鄭英華,你不要把你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吳曉梅同誌是咱們村裏唯一的廣播員,任何通知都要她去廣播站發布......”
大姑子蔣秀庭護在我身前,“現在是什麼時候?水位距離警戒線還有不到20公分,緊急通知需要什麼廣播員?”
蔣偉業理直氣壯起來,“姐,我知道你一向和鄭英華交好,但是這種時候你就別添亂了。幾套泄洪方案明明白白地放桌上了,目前等觀測員的消息就行了。至於通知群眾的事,這麼多防汛幹事呢。”
“確實啊,曉梅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住在村邊上,確實該有人去看看......”我難得向著蔣偉業說話。
蔣偉業愣了愣,狐疑,“你什麼時候這麼善解人意了?從前我去找她,你不是都鬧得厲害......”
曾經,我確實哭過鬧過,但是他的糧票、布票還有補助還是源源不斷地送到了吳曉梅那。
甚至吳曉梅這個廣播員的位置,都是蔣偉業打點人脈幫她求來的。
而本該成為廣播員的我,卻被降成了接線員。
“以前是我不懂事,現在想想,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你早這麼想,我們的孩子也不會......”,他歎了口氣,語氣依然是埋怨,“罷了,隻要這次曉梅她能好好活下來,我也願意和你好好過日子”。
我聽到他的這句,忽然明白,他也重生了。
孩子是前兩天沒的,但曉梅卻是在泄洪之後溺死的。
前世的這個時候,我正因為他因為吳曉梅丟下我造成我流產的事情和他鬧脾氣,他也是因為愧疚於孩子的事,所以才勉強留了下來,及時組織了泄洪工作,也因為工作出色受到了嘉獎和升職,從此平步青雲。
但卻因為死於泄洪道上的吳曉梅,他對我怨恨至深,在我撫養吳曉梅兒子到成年的那天,他第一次與我一同自駕出行,而後將我推入湍急的江水。
我最後的記憶就是他那怨毒而猙獰的臉,“你早就該死了,我留你這些年就是看在我與曉梅的兒子需要人照料,去地下給曉梅賠罪吧!”
想到此,我隻覺得好笑又悲涼。
他竟然把“和我好好過日子”當做是給我的嘉獎。
他想過,我還不樂意和他過呢。
這一次,我讓他去做他真愛和真愛兒子的英雄,也讓他看清楚他這個初戀柔弱的麵皮下麵到底是怎樣的嘴臉!
但蔣偉業卻被衝進來彙報的觀測員拉住了,“報告科長,上遊水位每分鐘上漲三公分!第一道堤壩出現管湧,要不要啟動三號泄洪方案!”
“不行,等水位過了警戒線再泄洪!這是我作為科長的命令!”
是啊,吳曉梅溺死的位置就在三號泄洪道上,他錯過一次,這一次又怎麼會再次錯過?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這道堤壩用了劣質的石料和水泥,不到警戒線,就可能潰提。
我們整村的人,隨時可能因為他的初戀而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