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檢中心,護士拽著我的胳膊尋找靜脈。
我盯著牆上禁止攜帶手機的標誌。
它旁邊貼著尚世資本的「健康藝術家倡議」海報。
「第一次藥檢?」
護士抓住我顫抖的手腕,問道。
「第一次被當作罪犯。」
我笑了笑,淤血在肘窩凝成紫斑。
身體過度虛弱,我回家之後睡了整整一天。
當夕陽的餘暉灑向地毯,莉薩的信息也到了。
「藥檢陽性,董事會明早投票。」
我把手機丟在床頭,手無力的搭在床邊。
不知過了多久,我穿好衣服,提起幾個琴盒,出門。
54街當鋪的玻璃櫥窗反射著城市霓虹,其中我的倒影扭曲。
當鋪老板眯眼鑒定小提琴和琴弓。
「都是好東西......但這把圖爾特有修複痕跡,折價30%。」
我張了張嘴,嘶啞的聲音到底還是憋了回去。
隨便吧,反正它已經無法演奏了。
在線上償還完醫療費用,當取款機吐出鈔票時,我忽然忍不住淚流滿麵。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賣掉自己最心愛的東西。
就像從未想過被愛的人,親手推進地獄的深淵。
即便我想為自己大聲辯白,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傾聽。
我回過神,擦掉淚水,拿起鈔票,沒有回家。
在冷的像停屍間的地鐵站台,我站在「禁止停留」的黃線邊緣,把最後一把小提琴抵在鎖骨下,緩緩演奏。
琴身的清漆蹭得皮膚發紅。
我腳邊的琴盒裏麵,零星躺著七美元和兩個25美分硬幣。
穿著西裝的陌生男人蹲下來,領帶垂進琴盒,他身上的古龍水和丹尼爾用的同一款。
菠蘿與樺木混合的腐朽氣息。
硬幣「當啷」砸在空蕩的琴盒裏。
「來點兒歡快的曲子,比如什麼什麼狂想曲。」
左手小指在G弦上抽搐。
停用普萘洛爾之後,我的神經就像被砂紙摩擦的琴弦。
艱澀,不受控製。
但弓毛還是擦出了第一個音符,巴赫的複調在隧道裏撞出幽靈般的回聲。
西裝男猛然踢翻琴盒。
「你聾了嗎?我說要歡快的!」
我聽見自己指關節發出「哢」的脆響,西裝男凶狠的抓住我的衣服,大聲喝罵。
我無力掙紮,隻能任由他將我拎起。
心臟像是被火燒起來,跳的我眼前陣陣發黑。
隨即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西裝男臉上狠狠打了一拳,然後一拳接著一拳,就像踢我的時候一腳接著一腳。
他轉身把我摟進懷裏,是熟悉的菠蘿與樺木混合的腐朽氣息。
「艾米麗,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看到醫院的紀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