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覺醒來，我發現自己竟坐在精神病院椅子上。

更可氣的是，死對頭竟成了我的主治醫生。

葉琛冷淡撇我一眼，說，“正確完成這個測試，你就可以出院。”

我扭頭看他指的方向，一個灌滿水的浴缸周圍放了一個勺和一個盆。

“把浴缸騰空。”

我差點笑出聲，這題我熟啊！

當即衝過去“唰“地拔掉塞子，水嘩啦啦流走，轉身對他得意挑眉。

葉琛扶了扶金絲眼鏡，轉頭對護士說：“帶回去，加測一個月。”

我炸了：“憑什麼？！“

他慢悠悠從抽屜裏抽出一遝紙：

“三年前穀歌校招題庫第 47 題，你博客裏寫過解題分析——“

“刷過題的，重考。“

1

空氣裏一陣尷尬。

我低頭環顧四周，一群護士對著我正虎視眈眈。

我小心問道，“這下我沒可能出去了？”

葉琛寫了張單子遞給我，“下個月再來。”

“下個月答對了就可以出院？”

“可以。”

我麵色一喜，當即一把抽過處方單，語氣豪邁。

“行。那我下個月再來！”

第二個月，我板板正正坐在葉琛辦公室，準備一雪前恥。

結果這廝慢悠悠掏出一根奶油雪糕，修長的手指捏著木棍，舌尖輕輕掃過雪糕尖。

“看什麼？“他挑眉，雪糕在唇邊停頓，“想吃？“

我雙拳握緊！

葉琛隻是偏巧性子長到我的痛點，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眼尾向上，生的好看極了。

實話實說，真誘人！

拿這考驗？

“葉醫生，“我眯起眼睛，“你這是在性騷擾患者。“

他輕笑一聲，雪糕棍在指間轉了個圈：“是你盯著我的嘴看了三分鐘。“

......淦！

終於，他擦了擦手，抽出一張紙。

我盯著他沾著奶油的唇角，鬼使神差地咽了咽口水。

“三個金叫什麼？”

我：“鑫。”

“三個木？”

我：“森。”

“三個水？三個火？”

我：“淼，焱。”

我胸有成竹地往後一靠，等著他問“三個土”——畢竟這題怎麼看都像在測我文化水平有沒有受精神病影響。

結果他微微一笑，問：

“那三個鬼叫什麼？”

我：“......？”

大腦瞬間宕機。

“y......y......” 我張了張嘴，愣是憋不出第三個字。

“我先想想。”

葉琛悠閑啃著雪糕：“不急，慢慢想。”

兩分鐘後，我破罐子破摔：“叫，叫個屁！我看叫一場法事得了！”

葉琛居然讚同點頭，“嗯，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我眼睛一亮，以為摸到出院門檻，“那我答對了？！啊，這個題原來不考我文化，搞半天考我隨機應變能力呢？”

葉琛唇角上揚，吐字卻無情。

“不對。”

我急了，傾身上前，“你不是說是個好辦法？”

葉琛站起身對著我，一步步逼近，把我堵在牆角。

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道，“正確答案是——叫，救，命。”

2

我瞬間從脖子紅到耳根，抬腿就要踹他。

“姓葉的！你擱這破地方跟我玩腦筋急轉彎呢？”

“腦筋都不會轉彎，怎麼不算有病？”

“葉琛！“我憤恨道，“你完了！等我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去醫務處舉報你！“

護士們聞聲衝進來。

這混蛋已經恢複人模狗樣的精英醫生形象，優雅地投擲雪糕棍入垃圾桶。

“下個月再來。”

我氣結於胸，他倒愜意伸了個懶腰，完全無視我的死亡凝視。

......行，算你狠。

我咬牙切齒：“下個月就下個月！”

而後一把搶過他剛從冰箱裏拿出的雪糕：“還吃？拿來吧你！“

咬下的瞬間才發現——這特麼是支偽裝成雪糕的體溫計！

我炸毛，整個走廊瞬間充斥著我的怒吼。

“葉！琛！“

葉琛皺著眉輕揉耳廓，“我沒聾，下次喊我名字時候溫柔點。”

我直接猛地一腳踢翻旁邊小板凳，“我溫柔你大爺！”

熬滿 30 天，我再一次走進葉琛辦公室。

這一個月我可沒閑著，狂刷精神病學題庫+背誦全網梗百科，就為了今天一舉翻身！

一推門，就看到葉琛埋頭在寫病例，小年護士閑得在角落摳指甲。

葉琛的聲音傳進耳朵，“這次隻答一道題。“

我瞬間豎起耳朵——機會來了！

葉琛抬頭望向我，金絲眼鏡後的黑眸深不見底：

“小棉花的媽媽有四個女兒，大女兒叫上上，二女兒叫下下，三女兒叫左左，四女兒叫？ “

就這？

我差點笑出聲，這局穩了！

一激動，我直接撐在辦公桌俯身逼近他。

“叫小棉花唄，還能叫什麼？“我得意地對著他挑眉，“拿這種題目騙三歲小孩智商？“

葉琛自然合上病曆本，對小年護士淡淡說：“帶回去。“

小年橡根彈簧般應聲而起。

我暴怒拍桌，震得他的鋼筆滾到地上：“憑什麼又錯了！？“

“小棉花的姐姐們我不管是上下左右還是東南西北，他都隻能叫小棉花！”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他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

再定睛一看，他又恢複那副“我是你爹“的冷漠臉：

“題目沒說‘小棉花’一定是女兒，萬一是兒子呢？“

我氣得一把揪住他的領帶：“......你耍我？“

他任由我拽著，喉結在我指節旁滾動：“下個月還是有機會出去的。“

我兩的距離近到能數清他的睫毛。

我發現他的眼角居然有一顆淚痣。

“行，葉琛，你狠。“我鬆開他，指尖故意劃過他的鎖骨，邪笑盯著他，“你等著，下個月我必出院——“

“然後把你綁回家，天天逼你猜腦筋急轉彎。“

葉琛不怒反笑，反手抓住我抽離的手腕，指腹扣在我脈搏上狠狠一按：“行啊，你先把這心跳和心率降下來，任你處置。“

小年護士站在旁憋笑憋到發抖。

我頭皮發麻，慌亂甩開他的手，“你等著！我明天就寫800字網絡推文，舉報葉醫生勾引患者！“

身後傳來他慢條斯理的回應：“記得艾特我，給你買流量。“

靠！

3

第四個月。

我一腳踹開葉琛辦公室的門時，他正在泡咖啡。

白大褂的領口微敞，鎖骨若隱若現。

他輕抿一口咖啡，淡淡說道，“今天來得挺安靜的，一點都不吵。”

我輕哼一聲，“有我在這，也是你的福氣。”

葉琛也不惱，直接端著咖啡坐在我對麵，“今天兩道題。”

我也大搖大擺翹著二郎腿坐下，甚至故意把病曆本往他那邊一推，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他動作一頓，抬頭看我一眼，卻沒多餘動作，冷靜說著，“第一題。”

“你參加賽跑，追過第二名，你是第幾名？”

我托著下巴，故意拖長語調：“第——二——名——”

他點頭，“那你追過最後一名，你是第幾名？”

我眯起眼睛。

這狗男人又想挖坑給我跳？

我沉思近5分鐘，期間故意盯著他的喉結看，慢悠悠開口：“......倒數第二？”

他輕笑一聲，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錯。你不可能追過最後一名，因為他是最後。”

我這次出奇的平靜，雙手撐在他的辦公桌上，俯身逼近他，“那我跑套圈。”

葉琛呼吸有過片刻停滯，很快又恢複如初，“別用套圈給自己找補。”

我盯著他的眼睛，忽然笑了。

“葉醫生，”我壓低聲音，指尖捏住他的領帶，“你是不是故意不讓我出院呢？”

他視線跟我對上，不急不惱，“下個月。”

我“嘖”了一聲，直起身子，故意撩撥頭發，“行，下個月是吧？”

“下個月就下個月唄，畢竟我要在外麵......”

“哪來跟葉大醫生交流感情的機會。”

我手指在他的辦公桌上輕滑，嬌柔的聲音聽得自己都一陣惡寒。

葉琛淡定別過臉，毫無情緒的吩咐護士，“小年，把她帶出去。”

“記得幫我把門關好，鎖死。”

我嘴角的得意瞬間垮掉。

第五個月，我終於受不了了。

葉琛這個狗男人，每月一測就算了，平日裏也總是一些接連不斷的奇葩題目。

昨天竟然讓我畫一百棵樹分析人格——我他媽又不是打印機！

筆一摔，老娘不幹了！

哪有他天天騎我頭上拉屎的道理！

下午三點，我對著衛生間的鏡子，把病服扣子解開三顆，褲腿卷到大腿根，露出白皙的皮膚。

“葉琛，今天不把你搞破防，我名字倒著寫。“

我雄赳赳氣昂昂再次踹開他辦公室的門，一屁股坐在他的真皮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襯衫下擺滑到大腿中部，若隱若現。

葉琛正在寫病曆，金絲眼鏡後的眼睛抬都沒抬，鋼筆在他修長的指間轉得飛快，像某種無聲的嘲諷。

空調16℃，冷風呼呼往我領口裏灌。

我抖了一下，但氣勢不能輸：“葉醫生~“

我故意拖長音調，“讓我過來測試又不理我，你不是在玩欲擒故縱吧？“

鋼筆“哢“地停了。

4

葉琛抬眼的瞬間，我連忙將翹起的二郎腿故意晃了晃。

“這位患者，“他聲音比空調還冷，“請端正坐姿。“

“偏不~“我變本加厲，直接坐上了他的辦公桌：“葉醫生，你讓我出院，咱們什麼都好商量~“

他微微後仰，和我拉開距離：“不然？“

我衝他眨眨眼，語氣矯揉造作：“不然，我就是你這輩子費盡心機都得不到的女人~“

空氣凝固了兩秒。

葉琛突然笑了。

不是那種禮貌性的微笑，而是真的被逗笑的那種，嘴角微微上揚，眼底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

“得不得得到，你說了不算。“他低聲道。

還沒等我琢磨明白這句話，他突然話鋒一轉：“對高二那年運動會有印象嗎？你報了哪個項目？“

猝不及防的話題突轉讓我差點閃了腰。

他趁我愣神，一把拽過白大褂蓋在我腿上，激得我渾身一顫。

我太陽穴突突跳動。

這又是哪個領域的急轉彎？心理測試？還是他挖的新坑？

“這也算測試？”

葉琛點頭，“當然。”

我警惕地盯著他，大腦飛速運轉：“三......三千米？“

“錯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你報了鉛球，然後臨陣脫逃。“

我愣住。

奇怪，我明明才18歲，為什麼這段記憶像是被蒙了一層霧，怎麼都想不起來？

我尷尬一笑：“嘻嘻，你怎麼知道？“

葉琛突然傾身向前，我條件反射地往後縮，結果後腰直接抵上了辦公桌邊緣。

“躲什麼？“他挑眉，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帶著玩味，“以為我要打你？“

“不然呢？“我梗著脖子嘴硬，“上周你還用病曆本敲我頭來著。“

結果葉琛隻是輕輕拍了拍我的頭頂，像在安撫一隻炸毛的貓：“下個月再來，我告訴你。“

“又下個月？“我瞪大眼睛，“葉醫生，今日事今日畢你不知道嗎？ “

他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我耳尖：“那...現在告訴你？“

“別別別！“我手忙腳亂地從桌子上跳下來，“我突然覺得下個月挺好的！“

走到門口時，我故意回頭：“葉醫生...“

“嗯？“

“你辦公室空調下次能調高點嗎？“我指了指自己光溜溜的大腿，“病號服很薄的。“

葉琛的鋼筆“啪嗒“掉在桌上。

“出去。“他低頭假裝整理文件，“把門帶上。“

我蹦蹦跳跳地往外走，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明天給你帶條毯子。“

第六個月。

我雙手插兜晃進葉琛辦公室，故意把門撞得“砰“一聲響。

他正在看書，連頭都沒抬，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絲不苟的模樣似乎和記憶深處某個記憶身影重疊。

白大褂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等等，那是什麼？

“喂！老家夥！“我故意把椅子拖得震天響，一屁股坐到他跟前，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腕，“你這疤怎麼...“

葉琛“啪“地合上書，反手扣住我的爪子：“這位患者，動手動腳要加測三個月。“

“切～“我撇撇嘴，湊近打量那道猙獰的疤痕，“這該不會是被哪個前女友砍的吧？“

他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你猜。“

“我猜...“我突然伸手戳了戳那道疤，“是某個不長眼的病號幹的！“

5

葉琛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後背發涼：“差不多，是個又菜又愛玩的家夥。“

“誰啊這麼勇？“我來了興致，“介紹我認識認識？“

他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擦了擦：“遠在天邊...“

“近在眼前？“我猛地跳起來，“不可能！我這麼溫柔善良...“

“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算了算了......”我連忙打斷他。

雖然我記不得，但以我之前老和他對著幹的心理，難保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嘿嘿一笑，趕緊轉移話題，狗腿說道。

“葉醫生，測試重要，測試重要。”

他翻過一頁書，淡定開口：“你第一次送人情書，寫了什麼？“

我身子瞬間緊繃。

情書？

我寫過情書？

記憶像被攪渾的水，隱約有個模糊的影子。

“你寫了三頁紙，“他的聲音很輕。

我張了張嘴，突然發現——

我他媽居然真的寫過情書！

但寫給誰的？什麼時候寫的？我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我茫然地抬頭，正對上他複雜的目光。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我一時語塞，帶著尷尬，“不想放我出去直說，搞這種見不得台麵的問題。”

“有印象嗎？”

“沒有。“

葉琛滿意點頭，“挺好，今天答得不錯。“

“獎勵你明天你可以去廣場活動一小時。“

我，“？”

什麼玩意兒？

怎麼就答得好了？

我迷離的問他，“...病人的精神病會傳染醫生嗎？“

葉琛又恢複那個欠揍的表情，“不會。”

“而且正常人也不會問出這種問題。”

靠！

氣歸氣，回到病房後，想到能出去逛就興奮。

第二天一大早，我興衝衝就跑到廣場，結果發現——

整個廣場空無一人。

隻有幾個生鏽的健身器材在風中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葉琛你大爺的！“

我氣得一腳踹飛地上的易拉罐，結果踢到了鐵板——字麵意義上的鐵板。

抱著腳原地蹦躂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又被葉琛那個狗男人耍了。

我瘸著腿，一路罵罵咧咧蹦去葉琛辦公室，一向敞開的大門今日卻關的嚴實。

小年護士告訴我：“葉醫生請假了，要一周後才回來。“

我冷笑一聲，當晚就準備撬開他辦公室的門。

卻看到門上比白天多貼著張紙條：

「在我回來之前，停止你腦子裏的一切衝動。」

我一把撕下來，翻過來背麵赫然寫著：

“敢撕就加測半年。”

“特麼的——”

給爺都氣笑了。

一周後的深夜，葉琛帶著一身寒氣闖進我的病房。

此時的我正偷偷摸摸啃著藏起來的辣條，突然被推門聲嚇得一激靈。

他白大褂都沒換，發梢還滴著雨水，金絲眼鏡上蒙著層霧氣，活像剛從凶殺現場趕回來。

“這位先生是？“我趕緊把辣條塞到枕頭下，裹緊被子，裝出迷茫的樣子。

他臉色瞬間凝滯：“你又失憶了？“

“什麼叫又？“我眨眨眼，“少詛咒我，人家這第一回還沒好呢~“

葉琛盯著我仔細看了足足十秒，才赫然鬆口氣：“太急了，想先來看看你。“

我當場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