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個師弟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無所謂。

“你不是想快點結束這99次報複，好和清纓師妹在一起嗎？我們看你太忙，就不勞煩你，直接幫你弄了啊。”

“我沒讓你們找人強她！”

江辭塵的聲音陡然提高，語氣裏的怒意幾乎要溢出來。

眾人嚇了一跳，難以置信道：“不是，強了又怎麼了？我們不是一開始就決定狠狠報複她嗎？你這麼生氣幹嘛？”

江辭塵沒說話，隻是猛地踹翻了屋裏點著的香爐。

為什麼這麼生氣？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這些年，奚言一直追在他身後，永遠像是明媚的小太陽一樣追逐著他，在他同意和她結為道侶的那天，她愣在原地難以置信，而後欣喜得落淚的那副模樣，他至今都還記得。

他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

在破爛的稻草堆中，她無聲無息躺著，仿佛一朵枯萎的玫瑰，徹底沒了生氣。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慌了，他不想看到她那樣子。

她用那雙失神的眼看向他時，他的心裏還有些隱隱的疼痛。

見他久久不說話，眾人都咂摸出了一點不對勁的意味。

忍不住驚恐道：“辭塵，你這樣子有點奇怪……別告訴我們，這幾年，你假戲真做，真喜歡上她了？”

屋中一片死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原本還在朝罪魁禍首發火的江辭塵瞬間僵硬在了原地，腦海裏不斷回響著那句話——

“別告訴我們這幾年，你假戲真做，真喜歡上她了。”

喜歡奚言？怎麼可能！

他喜歡的一直都是宋清纓，奚言算什麼？不過是他為報複才接近的工具罷了。

可若對她沒有絲毫感情，為什麼會在看到那群混混壓在她身上時會那麼憤怒？

哪怕當初宋清纓被別的男人搭訕時，他也沒這麼衝動過！

但他飛快的否決掉這個想法。

“你胡說什麼！”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那種女人，我對她隻有厭惡。”

他惱羞成怒似的砸了幾個盛放點心的餐盤，仿佛這樣就能將心底那一絲莫名的情緒徹底抹去。

他的話讓房間裏再次陷入沉默。

師兄弟們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鬆了一口氣。

其中一人拍了拍江辭塵的肩膀，語氣輕鬆：“你不早說，嚇死我們了。我們還真以為你喜歡上她了，玩個報複的把戲把自己搭進去了可不值當啊。清纓要是知道，更得哭死。”

江辭塵沒有回應，隻是強壓住心頭那股莫名的情緒，冷冷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奚言。”

師兄弟們這才放下心來，笑著說：“好了好了，她估計也快醒了，我們就先走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江辭塵才緩緩走到床邊，低頭看著昏睡中的奚言。

她的臉色蒼白，眉頭微微皺起，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眼角還帶著一行淚痕。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撫上她的臉頰，卻在觸碰到她的瞬間猛地收回，仿佛被燙到了一般。

他轉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蕭蕭作響的竹林，想要理清自己混亂的思緒。

奚言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帶著眼淚和心痛昏睡過去，再醒來時，寢殿裏隻剩下江辭塵一個人。

他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盞清水，見她醒來，低聲問道：“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

奚言沒有回答，隻是側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接下來的幾天，江辭塵一直在洞府中照顧她，不曾外出。

可他偶爾會捏著傳音石出去，每次回來時，臉上的表情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奚言知道，他大概是在哄宋清纓。

現在想想，以前他們在一起時，他也總是這樣，時不時便拿著傳音石離開，說是師父有事要交代。

可她卻從未懷疑過。

現在想想，那些時候在傳音石的另一端的也都是宋清纓八，不然他為何要背著她去傳訊，又為何笑得那麼溫柔寵溺？

一位醫修來給她換藥。

奚言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清俊溫柔的男醫修。

她愣了一下，輕聲問道：“藥宗那位小魚師妹最近不在嗎？”

年輕醫修笑了笑，語氣溫和：“那是我小師姐，最近到了突破關頭，正在丹房苦修，最近便是我來出診了。”

奚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年輕醫修開始給她換藥，動作輕柔，可他的臉卻總是微微泛紅。

臨走時，他猶豫了一下，忽然問道：“師姐，你真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下次……我能邀你出來嗎？”

奚言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江辭塵就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