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和別人爭搶花魁時,被打傷了眼睛。
我心急如焚地趕到孟府,看著他眼角的傷痕心疼不已:
“你的眼睛兩年前才受過傷,怎麼不好好保護......”
話還沒說完就被未婚夫打斷:
“你在胡說什麼?我的眼睛從未受過傷。”
我怔怔地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這才驚覺,這兩年來我竟認錯了人。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繼續執著了。
“孟宣恒,我們退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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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的話,孟宣恒瞬間滿臉驚愕,神色極為難看。
“你不必用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整個上京城誰不知道你對我情根深種。”
“不過,要是你肯把獻給皇後壽禮的功勞讓給妙含,那咱們的婚事,我也不是不能考慮。”
我直視著他,說道:“不必了,我隻需要你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孟宣恒的臉色立刻由陰轉晴,嘴角得意地勾起,滿臉不屑道:“蕭傾月,你該不會是想問我心中有沒有你吧?你好歹也是個郡主,怎麼整天就知道情情愛愛!”
實際上,我根本不在乎他心裏裝著誰,又想跟誰成親。
兩年前,我的心上人得了重病,最終不治身亡。
他死後,正好鬼醫路過,把他的眼睛換給了另一個雙眼受傷的男人。
當時我實在無法接受,直接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四處打聽,誤以為是孟宣恒用了我心上人的眼睛,所以才費盡周折來到他身邊。
從一個在侯府金尊玉貴的郡主,變成了一個為了嫁給他,不惜被人說不知廉恥的花癡。
“不是問這個。”
我用力攥緊手裏的帕子,聲音顫抖著說:“兩年前,你去過容州嗎?是否在那裏被鬼醫醫治過眼睛?”
孟宣恒滿臉不耐煩地回道:“容州我是去過,可我眼睛好端端的,哪用得著什麼鬼醫醫治,你一天都在胡思亂想什麼?”
原來如此,看來真的是我認錯人了。
我難掩失望,苦笑著說:“那我們退親吧,壽禮的事,我會以柳妙含的名義呈上去。祝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我這話剛一出口,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孟宣恒也一臉震驚。
緊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嘲諷。
“長寧郡主真是好手段,主動提出退親,想以退為進吸引孟兄的注意,甚至連進獻皇後壽禮的功勞都能讓出去!”
“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意!就算郡主做到這份上,孟兄的心還是在柳姑娘那兒!”
“夠了,都閉嘴。”
孟宣恒難得地出聲維護我,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他沉著臉說:“蕭傾月,你好歹是定南侯府的郡主。就這麼任由別人欺負,侯府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我垂下眼眸,心裏一陣苦澀。
人都認錯了,再爭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了。”
孟宣恒頭一回見我這麼失落,他直直地盯著我,眼底閃過一絲慌張。他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拽住我的手腕:“蕭傾月......”
“宣恒哥哥。”
這時,一旁的花魁柳妙含眼中含淚,滿臉擔憂地說,“蕭姐姐畢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們要是有什麼誤會,不如我們先離開,讓你們單獨聊聊吧,我...... 我沒關係的。”
“妙含,你別誤會,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孟宣恒立刻甩開我的手。
我一時沒防備,整個人朝旁邊的桌子摔過去,後腰撞在桌子上。
我緊緊咬住唇,痛得悶哼一聲。
桌子上的茶盞也跟著掉在地上,碎片四濺,不小心劃傷了柳妙含細嫩的手背。
柳妙含淚眼汪汪,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輕輕呼痛。
孟宣恒連忙衝過去,緊張地抓住柳妙含的手,關切地說:“妙含,你受傷了,我帶你去找郎中!”
他這一走,孟宣恒的那些狐朋狗友互相看了一眼,嘲笑道:“蕭傾月,你費了這麼大勁討好,也沒得到孟兄一點憐惜,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趕緊退婚吧!”
“就是,妙含才是孟兄心尖上的人,你就別再自討沒趣了!”
幾個人滿臉揶揄地盯著我,就好像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平靜地說:“我既然已經說了退親,就不會反悔,更何況,我喜歡的人根本不是孟宣恒。”
這幾句話一下子把他們說得愣住了,一群人驚訝地看著我。
他們剛想繼續對我嘲諷,孟宣恒卻又回來了,打斷了他們。
孟宣恒皺著眉頭,掃了一眼滿屋的狼藉和臉色蒼白的我,冷冷地問:“你們在做什麼!”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立刻閉上了嘴,麵麵相覷,誰都不敢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人壯著膽子解釋道:“孟兄,你別生氣,我們就是跟長寧郡主說笑呢。”
“說笑?”
孟宣恒眼神帶著威懾,掃了眾人一眼,冷冷地說,“她是我的未婚妻,你們有什麼資格和她說笑?既然你們喜歡鬧,那就各自扇自己五十個耳光,當助興了!”
我驚訝地看向孟宣恒,沒想到他居然會幫我出頭。
眾人雖然心裏有氣,但又不敢違抗,隻能照做。
一時間,屋子裏都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的聲音。
孟宣恒解下自己的大氅,細心地披在我身上,虛扶著我往外走。
我腦中一片迷茫,稀裏糊塗地跟著他往外走。
這時,一個丫鬟從旁邊走了出來,我認得她,她是柳妙含的貼身丫鬟。
“孟公子,我家姑娘剛才被嚇到了,而且手上的傷疼得厲害,您能不能去陪陪她?”
孟宣恒一聽,明顯慌了神,但轉頭看見我還在旁邊,一時間有些為難。
最後,他開口說:“傾月,我已經讓門房備好了馬車,你自己回府行嗎?”
我從他眼睛裏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笑了笑,“當然可以。”
孟宣恒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那你先回去,我晚點去看你。”
我得體地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回到府上,我馬上把當初調查這件事的暗衛叫了過來。
“郡主,是屬下失職!屬下剛收到消息,說當初鬼醫救人的時候,孟宣恒的表哥衛景川也在。”
“隻是那天之後,衛景川全家搬到了江南,現在的衛府隻剩下幾個看家的老人,所以屬下把他遺漏了。”
我看著單膝跪地、滿臉愧疚的暗衛,說道:“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找到他在哪兒。然後安排一下,我要去見他。”
我從小身體就弱,經過昨天的事,直接病倒了。
躺在床上養病的時候,我久違地夢到了我的心上人。
他的眼睛裏滿是溫柔和愛意,伸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憐愛地說:“阿月,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的模樣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卻忍不住哭了起來,慌亂地抓住他的手,喊出那個一直藏在我心底的名字:“裴崢,別丟下我......”
突然,掌心傳來一陣劇痛,我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對上孟宣恒充滿怒意的眼睛。
“裴崢是誰?”
我強壓下心裏的失望,抽回手,敷衍地說:“是和我一起長大的玩伴。”
孟宣恒滿臉懷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不想再跟他糾纏,主動岔開了話:“你怎麼來了?”
不是都退婚了嗎,他怎麼還敢擅自進我的閨房。
孟宣恒看著我,神色間透著幾分不自然,“今晚的宴會,我爹娘都會去,我想請你跟我一起......”
我眼中閃過一絲明了。
孟宣恒的父親不過是個五品官員,而我定南侯府手握大權,是立下赫赫戰功的權貴之家。
我們兩家多走動,他的爹娘自然能在人前更有麵子。
這兩年,每到這種時候,孟宣恒對我的態度就會溫和一些。
我心裏清楚,這不過是在演戲罷了。
但這次,就當是還了這些年對他沒完沒了的糾纏吧。
孟宣恒有事先離開了,說晚點會來接我。
等到赴宴的時辰到了,孟府的馬車果然如約出現在侯府門前。
婢女攙扶著我,慢慢地走向馬車。
我一掀開馬車的帷裳,就對上了車裏兩個人慌亂的眼神。
妝容精致的柳妙含,口脂都花了,而孟宣恒的嘴角還留著一抹紅色。
我皺了皺眉,又對上柳妙含那滿是得意的目光。
“蕭姐姐,宣恒哥哥說今晚有很多達官貴人,就邀請我一起去。你向來大方,肯定不會讓宣恒哥哥不開心吧。”
我看向孟宣恒,“今晚的宴席有許多朝廷命官,你確定要帶著這樣一個女子出席?”
孟宣恒滿不在乎地回答:“妙含並非自願入的花樓,且我已經為她贖身,她現在是良籍,為何不能參加宴會。”
看著這兩人親密的樣子,我無奈地說:“那好吧。”
孟宣恒的荒唐行為,讓我歎為觀止。
居然帶著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和剛贖身的花魁一同赴宴,這種事在整個上京城都前所未聞。
怪我之前被蒙蔽了雙眼,這樣的人,怎麼能和我的裴崢相比?
到了酒樓,裏麵賓客如雲。
我走進宴席,柳妙含坐在我旁邊,不懷好意地提議:“蕭姐姐,不如咱們玩行酒令來打發時間吧!輸的人要回答贏的人一個問題,怎麼樣?”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旁邊的幾個姑娘就答應了。
我剛剛大病初愈,沒玩一會兒就輸了。
柳妙含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迫不及待地問:“你的心上人是誰?”
周圍的人紛紛轉過頭,看向不遠處正談笑風生的孟宣恒。
“整個上京城誰不知道,長寧郡主非孟公子不嫁,她的心上人肯定是孟宣恒啊!”
眾人紛紛附和,畢竟這些年我對孟宣恒的好,大家都看在眼裏。
就連孟宣恒也帶著點得意,朝這邊看了過來。
可惜,他們要失望了。
我微微一笑道:
“我的心上人不是孟宣恒,這些年是我認錯了人。不過沒關係,我很快就能去找我真正的意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