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第一個跳出來,死死抱著她的行李箱。
“憑什麼?這些東西都用得上。”
導遊板著臉站在公社大院中央,指著她箱子裏的電熱毯和按摩器,高聲道:
“這些都是享福主義的奢侈品!是糖衣炮彈!”
爸爸不情不願地摘下手表,嘀咕:“不就是個手表嗎,搞得那麼神經兮兮。”
我盯著直播畫麵,心裏嗤笑。
爸爸還知道說“不就是個手表”,我想買個電子計算器都被他罵不動腦子的蠢貨,說我沒出息。
“張富貴!出列!”
導遊突然厲喝一聲,指著爸爸,“你這種思想最危險!典型的走資派!罰跑十圈!”
爸爸臉色一僵,在眾人注視下,隻能硬著頭皮繞著院子跑起來。
最終,所有人的手機、背包、行李箱全被收走。
連爸爸偷偷藏在襪子裏的打火機都被搜了出來。
導遊冷著臉宣布:“從今天起,叫我‘王主任’,既然來了,就要體驗完五站!這是規矩,誰也不許當逃兵!”
我窩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麵前的平板電腦播放著直播畫麵,彈幕瘋狂刷屏。
【平日裏站著說話不腰疼,真正要吃苦了跑都跑不掉。】
【這才哪到哪啊,收個東西就不樂意了,真正的苦還在後麵呢。】
我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終於能獨占這張平時不讓我坐的沙發了。
直播間裏,導遊揮舞著鐵皮喇叭:“現在分配任務!男勞力去挑糞,女同誌去鋤地!”
大舅看著糞桶,臉都綠了:“我可是退休幹部!”
導遊直接把扁擔塞他手裏:“幹部更要帶頭勞動!挑不滿十擔不準吃飯!”
確認他們都去勞動後,我哼著歌打開冰箱。
平時隻能爸媽吃的進口水果,現在我想吃多少吃多少。
我端著草莓走到媽媽的梳妝台前,把她那些貴婦護膚品挨個試用了一遍。
手機震動,表弟發來消息:【姐!快看,他們要去吃飯了!】
直播畫麵切到食堂。
長輩們捧著粗瓷碗排隊打飯,午餐是摻了糠的窩窩頭和野菜湯。
大舅媽剛吃一口就吐了:“就這?豬都不吃!”
導遊拍桌而起:“敢浪費糧食?六十年代多少人連樹皮都吃不上!”
大舅媽不服:“可我們現在是九十年代體驗!說六十年代幹嘛。”
隊長冷笑:“管你什麼年代,憶苦思甜就得吃!誰有意見,今晚扣口糧!”
彈幕炸了——
【這哪是吃苦營,這是大型改造現場吧!】
【雙標現場!他們自己天天喊“現在的年輕人吃不了苦”,結果自己連窩頭都咽不下!】
【還知道年代不一樣了,那就別整天把以前教育人那一套掛嘴邊啊。】
長輩們灰頭土臉地啃著窩頭。
媽媽小聲抱怨:“紡線紡得手都出血泡了,當年在紡織廠都沒這麼累。”
爸爸歎氣:“吃這種東西,哪有力氣幹活?老子交了錢,就不信沒有點吃的!”
媽媽驚了:“你想幹什麼?!”
我順手從酒櫃裏拿出爸爸珍藏的茅台。
這瓶酒上次我不小心碰倒,他罰我跪了三小時。
我對著直播畫麵舉杯:
“來,我給各位長輩雲敬酒,我先幹了,你們隨意,祝你們‘玩’得開心。”
晚上,我泡在浴缸裏,把媽媽的貴婦浴鹽倒了半袋。
正享受著,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
我不解接通,我爸顫抖的哭喪聲傳來:
“閨女,爸錯了,咱們再也不沒苦硬吃了,快來接我們回去吧。”
“再不來救我,爸爸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