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緊了緊。
我本意隻想讓那些整天把“吃苦”掛在嘴邊的長輩們嘗嘗滋味,壓根沒想牽連別人。
我小心翼翼回複:【大家不是都在忙嗎?應該沒有時間去吧。】
見我拂了大舅麵子,爸爸不滿了:
“輪不到你教我們做事,這是難得的教育機會,誰也不許落下。”
媽媽也趕緊@所有人:【誰不來就是不孝!】
我看著群裏接連跳出來的點讚表情,默默關掉了手機。
這群頑固不化的長輩,他們的思想並不是我一時能左右的。
這時,大舅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語氣興奮,意思是表弟回家了,讓我們去家裏聚聚,順便聊聊吃苦營的事。
爸爸一聽,立馬答應下來。
媽媽拉開我的衣櫃,黴氣混著樟腦丸的氣味撲麵而來。
這些年我賺錢了,剛給自己買了新衣服,就被媽媽數落亂花錢。
她當著我的麵,將我的新衣服全部剪碎,讓我記住教訓。
如今衣櫃裏麵掛著的全是曾經的舊衣服。
我翻來翻去,隻能找出一件還算整潔的襯衫。
媽媽滿意地點頭:“穿樸素點,別讓你舅舅覺得我們是忘本的人。”
我點點頭,心裏卻覺得可笑。
包車的時候花我的工資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倒開始講究不忘本,裝樸素了。
大舅家的客廳掛著“艱苦奮鬥”的毛筆字。
大舅媽正往兩個不同的餐桌上端菜。
大圓桌上擺滿了紅燒肉、燉雞和白酒;
而旁邊的小方桌上,隻有幾個放了白味幹硬的饅頭和一盆野菜湯。
我皺起了眉,大舅媽卻笑容滿麵地招呼:
“曉雨來了,快來嘗嘗舅媽專門給你和表弟準備的‘憶苦思甜’飯。”
我還沒說話,爸爸推了我一把:“去,給你大舅介紹你安排的項目。”
我簡要說了淩晨勞作、限量飲食、集體大通鋪的安排。
嘭的一聲,大舅重重的酒杯砸在桌子上。
“就這也配叫苦?我們當年淩晨三點就得去公社搶糞。”
他的怒吼嚇得表弟手一抖,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表弟從小就被大舅非打即罵,接受的從來都是“窮養”的教育。
他對大舅一向心理陰影很大。
表弟扒拉了兩口就放下碗,小聲說道:“我下周模考,先不吃了去複習......”
大舅的碗砸在地上碎成幾片:“長輩都沒下桌,你跑哪兒去?給我坐著!”
表弟立刻縮著脖子坐了回去。
飯後,我被安排去洗碗。
表弟悄悄溜了進來,在我身邊壓低聲音埋怨:
“姐,你出的什麼餿主意,害得我們也要跟著去吃苦。”
我想起來之前表姐對我說的話。
她勸過大舅,現在是新時代了,沒必要讓孩子吃過去的苦。
可大舅根本不聽,非要拉著快高考的表弟說是讓他親身體驗老一輩的艱辛。
我連忙打開水龍頭,在水聲的掩護下掏出手機,
我調出地獄套餐的詳情頁,笑著說道:“你不想去是吧?他們不是嫌不夠苦嗎?我有個計劃......”
表弟看了吃苦營的介紹,表情從驚恐和變成震驚,最後定格在一種奇特的興奮。
當天晚上,家族群裏彈出一條我的消息:
【由於報名人數過多,大巴超載。為不影響長輩們的體驗,我將帶領小輩們參加免費的吃苦項目,我們分開行動,五天後在終點站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