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八個月的老公以胎兒不健康為由帶我去醫院引產。
麻藥失效睜眼養妹孟妍穿著病號服站在我病床前。
我想問她怎麼也住院,下一瞬卻摸到了平坦的小腹。
“我跟姐夫說我有心臟病,隻有你肚子裏的小孩跟我配型成功,他就帶著我來了。”
我愣住,怎麼會?孟妍她根本就沒有心臟病。
她眼中閃過得意,看著我嘲諷道:“你想的沒錯我親愛的姐姐,所以那顆心臟我沒用呀。”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就聽她繼續道:“我還聽護士們說,那小孩被取了心臟竟然還有呼吸,是我的姐夫你的老公親手用被子捂死了她。”
“對了,是個女孩呢,跟你長得可真像。”
我目眥欲裂,起身想要跟她問清楚,卻因腹部割裂的疼痛滾落在地板上。
老公從屋外進來將我抱上床,關心地詢問怎麼了。
養妹笑得天真爛漫:“我跟你開玩笑呢姐姐。”
01
孟妍臉上仍舊是那幅人畜無害的模樣,可我沒心思細究,抓住老公陳頌川的手臂問他:
“孩子呢?”
陳頌川身子僵了一瞬,眼眶有些微紅。
我瞬間石化,孟妍方才的話如在耳畔,我一把推開陳頌川,發了瘋就要往外衝。
陳頌川將我拉進懷中,口中一直喃喃:“夏夏,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
才剛做完刨婦腹產我根本掙脫不開,在陳頌川懷中哭到幾近呼堿。
“帶我去見她,帶我去見她!!”
“媽已經送去火化了,看時間也快回來了。”
“火化?誰允許你們火化我的孩子的?我是她媽媽難道連看她一眼都不可以?”
我望著陳頌川,久久不能接受失去孩子的事實,難過和懷疑一同在心中發芽。
他的手下意識地摩挲著衣角,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撒謊的征兆。
婆婆李玉蘭提著一個保溫壺走了進來,從手中的塑料袋裏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玻璃罐頭朝我丟了過來,
“真是晦氣。”
“三年了,生了個丫頭片子就算了,還是個短命的。”婆婆一邊說著晦氣一邊將手用紙巾擦了又擦,仿佛接觸到了什麼有毒物質一般。
“你!!”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陳頌川趕緊給我拍背順氣。
我爸媽這時風風火火衝進病房,我眼眶有些發酸,還不等開口,就見爸媽略過我一左一右守在孟妍床邊噓寒問暖。
“乖寶!怎麼又跑出來了?外麵風這麼大,到處都是病毒快回房間去。”爸爸說著來牽孟妍的手,媽媽在一旁一個勁的附和。
孟妍路過我時笑著道:“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呀?是不是還在怪我剛才和你開玩笑呀?”
媽媽一聽臉一下就黑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妹妹從小身體就不好,你讓讓她怎麼了?”
“從小到大就知道欺負妹妹,一點都沒有當姐姐的樣。”
看著孟妍那紅光滿麵的臉我語塞了,一時不明白到底誰才是身體不好的那個!
“還是妍妍聽話懂事啊,待會兒記得把阿姨給你煲的燕窩粥喝了。”婆婆提著保溫壺跟了出去。
許是太過激動,腹部一陣又一陣的鈍痛,大顆大顆的汗珠從我額頭滾落。
陳頌川焦急地用手來抹我額頭上的汗水。
下一秒他握緊我的手卻因為一條信息鬆開了,他抱歉地說公司臨時有事需要處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拿就匆匆離去。
枕頭旁的手機又亮了幾下,全是孟妍的信息。
【你不會我剛才說的都是假的吧?】
【孟夏,我跟川哥說我好疼呀,他就立刻過來了,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能去死,不能離開他呢?】
配圖是陳頌川在削蘋果,看向孟妍的目光那樣炙熱,我也曾見過。
【你以為頌川哥哥為什麼會和你結婚?】
【當然是為了給我找合適的臟源啊,原本我是想要你的心臟的,可是後來我改變注意了。】
【孟夏,你肯定很愛你那未出世的孩子吧,這肯定比親自要了你的命更讓你痛苦百倍千倍。】
【真的好像看看你現在的表情,一定精彩極了。】
02
腹部的疼痛一陣陣襲來,卻遠不及心碎來得猛烈。
自從收養了孟妍之後我的父母就不是我的父母了,我的房間讓給了孟妍,我的衣服讓給了孟妍,飯桌上也全是孟妍喜歡吃的,隻要孟妍一哭,挨罵的一定是我,他們總說,我是姐姐,就該讓著她。
陳頌川就像一道光照進我的世界裏,在他那裏我可以得到我著一輩子都不曾得到過的偏愛。
他記得我的喜好,尊重我的一切,他曾一次次將我圈進懷中告訴我他愛我勝過他的生命。
可是現在突然告訴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自始至終傷我最深的人。
咬緊牙關,眼淚卻還是不受控製地滑落。
巡房的護士以為我是因為太痛了,一邊幫我緩輕一邊感歎道:
“你的家人呢?真是心大啊,留你一個人在這,你知不知道高月份引產搞不好是會死人的,你們家倒好,術後也絲毫不重視。”
“真是什麼人都有啊,隔壁房那個小姑娘,隻是手受了點傷,一家老小都來陪著嘞,像個小公主一樣伺候著。”
“還真是巧了,你倆還都姓孟嘞。”
護士大姐喋喋不休地抱怨著,手中的動作卻是極其溫柔,弄完後給我接了杯熱水放在床頭,又囑咐不舒服一定要按鈴叫醫生這才走了。
我望著冒著熱氣的水,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嘴唇已經幹到裂開,可一早上我的丈夫我的婆婆我的親生父母,沒有一個人關心過我要不要喝一杯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眼睛酸澀得可怕。
懷中是那個曾經與我共享心跳還不曾看一眼就已經變成一堆白骨的小孩,她肯定也在怪我沒能力護住她卻將她帶到這個世上吧,所以才怎麼都捂不熱。
比陳頌川先回來的是娛台記者,我盯著天花板發呆時,他們破門而入。
扛著長槍短炮,有男有女,像見了肉包子的惡狗般朝我奔過來。
“孟夏小姐,關於大賽畫作抄襲你妹妹作品的事情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孟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抄襲的事情會敗漏才故意來醫院引產吧?這樣轉移社會關注度的行為你晚上會害怕小孩回來找你嗎?”
此起彼伏的嫌棄與鄙夷我眼眶泛紅卻是怎麼也流不出一滴淚來,看我這樣他們更是有種猜中了的興奮感。
閃光燈對著我就是一頓拍,腹部不斷撕扯得痛感讓我連單純的反抗也做不到,隻能像案板上的魚肉任由他們一頓拍。
“你們在幹什麼!誰讓你們進來的!!”
陳頌川衝了進來,怒吼著讓他們滾蛋。
孟妍跟在他身後,紅著眼睛對著鏡頭說著都是我們的家事,鞠躬請求記者以後不要在再來騷擾我。
參賽的作品是在家裏畫的,除了我隻有陳頌川見過。
此時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心中不禁一陣冷笑。
03
他們配合得那樣好,卻叫我覺得無比惡心。
我忍不住全身顫抖胃裏一陣翻湧,陳頌川手疾眼快拿起一個垃圾桶我抱著吐了起來。
就在此時,一聲尖銳而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傳來,我僵直身子回頭,地上一地的白色粉末,孟妍無措地站在一旁。
“不好意思啊,姐姐我手滑了。”她說著還朝我吐了吐舌頭。
“啊啊啊啊啊!”
我將垃圾桶砸在陳頌川身上,瘋了似的滾下床去想將骨灰撿起來。
孟妍不知什麼時候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了,一陣風吹了進來,我好不容易聚攏的骨灰一陣風就吹散了,化作空氣中的一點點塵埃。
我奔潰起身用玻璃碴去砸孟妍,卻被陳頌川一把推開。
重重跌落在玻璃碎片中,尖銳的碎片紮進我的肌膚,鮮血頓時流了一地。
陳頌川眼底閃過一絲驚愕,就要過來扶我,孟妍率先一步倒下,陳頌川立刻抱起她。
再次看向我的眼神裏多了厭惡。
“孟夏!妍妍身子不好你就非得一次次欺負她是吧!!”
“要是她有什麼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抱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仿佛這隻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不,不行!!不能這麼算了。
我強撐著起身,踉蹌走了出去。
陳頌川不在,隔壁病房裏隻有孟妍、爸媽和我婆婆。
正要推開門就清晰地聽見我婆婆的笑聲傳了出來。
“她那麼生氣做什麼?一個死嬰我怎麼會送去火化,那是要偷走我的氣運的呀,給她那個是在流浪動物救助會那裏要的不知道是野狗還是野貓的骨灰。”
“看著她抱著那個骨灰痛哭我都想笑,現在竟然為了那個骨灰要來傷害妍妍。”
媽媽附和的聲音也傳來:“真是不知道她是怎麼了,明明小時候還是很聽話的,長大了反而成這種的性子了。”
“真是養了個冤家啊,一個肚子裏的小孩難道還比她妹妹的病重要了?”
“要不是妍妍,當年我們家老孟就沒命了,這個不懂事得也不懂得感恩。”
歡樂得談話聲還在繼續,我要推開門的手被一隻大手拉住。
陳頌川黑著臉將我拉回病房,慍怒的神色在看清我一身血痕和慘白的臉時緩和了幾分。
“夏夏,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就帶你出國散心,孩子我們還會有的,真的。”
“真的嗎?”我開口,聲音沙啞得可怕。
他點了點頭,眼角已有淚光,我知道為什麼,因為高月份引產傷了子宮,以後我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我們離婚吧,陳頌川!”
04
我盯著眼前的男人就如同盯著一個陌生人。
陳頌川的身子一瞬間就僵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似乎是沒想到我會提離婚。
畢竟在他的世界裏,我孟夏除了他已經一無所有了,根本不可能離開他。
“別鬧了,夏夏,失去孩子了我比你還要難過。”他說著要來抱我,被我一把推開。
"別裝了陳頌川,不就是你帶我來引產的嗎?"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可以為了別人這麼狠,你要是喜歡孟妍,就直接去和她結婚啊,又幹什麼要來招惹我?”
我幾乎是怒吼,可嗓子像是被水泥糊住,沙啞得可怕。
陳頌川抓著我手臂的手驟然用力,他幾近怒吼,像是一隻被抓住尾巴炸毛的貓一樣。
“孟夏,不要仗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
“一個野種沒了就沒了,你傷心難過我都陪你演完了,你還想要怎樣?”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我和孟妍之間清清白白。”
“整天疑神疑鬼的,難怪從小你爸你媽都不喜歡你!”
“出院之前你就一個人呆在這好好反省吧!”
陳頌川大力將我推倒在病床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腹部溫熱,我知道是刀口又裂開了,手機又連續響了幾下。
不出所料又是孟妍。
【剛剛我看到你咯姐姐,你都聽見了吧,你是不是很好奇呀?】
我點開她發過來的圖片,是一張骨髓捐獻協議。
受贈人是我爸爸,捐贈人卻變成了孟妍。
我自嘲一笑,難怪這些年一直都再說沒有孟妍爸爸就活不了了。
【你也別太難過,畢竟將小孩引產可是爸爸媽媽一起同意的,我在他們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本來頌川哥哥還有點猶豫,我給他看了你和顧城一起去酒店的照片他就信了,第二天就主動告訴我要把孩子的心臟移植給我呢。】
照片?什麼照片?顧城是我的前男友,可我們已經的多年沒聯係過了。
我還在疑惑,孟妍的消息繼續發來:
【照片是我p的,我也沒想到他回那麼狠,查都不查就直接動手】
【真是可惜呀,還好我也有了他的孩子,這樣以後家裏也不會太冷清】
我被一個接一個的消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孟妍圖窮匕見。
【姐姐,你怎麼還不去死啊?】
【隻有你死了爸媽和頌川哥哥才會徹底屬於我。】
手機從手中滑落,我躺在床上,笑得滿臉淚水。
我以為我不會再流淚了,心現在才知道一個人的淚水是無窮無盡的。
許久之後,我才平複心情,給通訊錄裏一個久未聯係的號碼發了短信。
“師兄,國際藝術駐留計劃我還能參加嗎?”
信息秒回,“當然,你的能力和人品我一直很欣賞,要是你能來老師也一定很開心,隻是你家裏那邊回同意嗎?這次要駐留的時限不確定。”
“不用他們同意。”我深吸一口氣:“師兄可以幫我抹去出境痕跡嗎?”
沉默了兩秒,對方隻回複了一個字,“好。”
三天後為了慶祝孟妍拿了國際藝術展的大獎舉辦的晚會在海邊酒店舉行。
觥籌交錯間陳頌川對助理說:“去醫院把夫人帶過來吧,一直憋在房間裏對她的身體也不好,你順便把我今天剛拍下的那套珠寶帶給她,這款她喜歡好久了。”
沒過一會兒助理的電話就打進來了,語氣焦急:“陳總,醫院這邊說夫人三天前就辦理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