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爸爸的好兄弟地下戀五年。

這天，爸爸突然通知我，“待會兒你程叔叔要把她藏了許久的女朋友帶來和我們見麵。”

“你呢？不也有個神秘男友嗎？人呢？”

我頓時震驚到無語。

直接打電話給程景明，他拒接了我的電話，發消息說自己在開會。

門鈴響了。

我打開們，程景明正牽著一個女人站在門口。

見到我的一瞬間，他呆住了，笑容僵硬的問我，“你怎麼在家？”

1

我的視線艱難的從他們交握的手上移開，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哽咽難言。

“這是我家，我在家很奇怪嗎？”

我終於擠出一句話，聲音裏透著濃濃的委屈。

五年來，程景明從未在公開場合牽過我的手，他總是說“怕被熟人看見”。

父親從客廳走過來，笑著拍拍我的肩，“這孩子今天怎麼這麼沒禮貌？”然後熱情地招呼門外的兩人，“景明，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蘇小姐吧？快請進！”

常提起？我的心裏一陣絞痛。

過去半年程景明總說工作忙，見麵次數越來越少，原來是在忙著和這位“蘇小姐”交往。

“蘇曼，這是沈哥的女兒沈悅。”

程景明攬著蘇曼的肩膀，語氣自然得仿佛我們隻是普通世交。

兩天前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時，他還抱著我說“再給我一點時間”，原來這就是他需要時間做的事。

“你好，沈小姐。”

蘇曼微笑著看向我，“景明經常提起你，說你就像他的小侄女一樣。”

小侄女？

我幾乎要冷笑出聲。

我們第一次睡的時候，他吻我吻得動情，說的可是“我隻把你當做女人看”。

“悅悅，別愣著，幫客人倒茶。”

父親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廚房成了我暫時的避難所。

我顫抖著取出茶杯，熱水濺在手背上也渾然不覺。

五年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回。

深夜的電話，秘密的約會，動情的耳語，一切都隻像是一場夢一樣。

原來所謂的時機成熟，就是等他找到更合適的對象。

我抖著手將茶端了出去，他們正聊在興頭上。

蘇曼臉上泛起幸福的紅暈，“他記得我所有喜好，連我不吃香菜這種小事都放在心上。”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裏。

程景明也記得我對花生過敏，所以我以為的那些獨一無二的溫柔，隻不過是他哄女人的慣常手段之一。

全程我都在極力忍耐，蘇曼甚至還主動添加了我的聯係方式。

我期待著程景明給我一個安撫的眼神，哪怕是一點兒暗示也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演戲。

可他全程都沒有看我，和我保持著正常的社交距離，好像我真是一個晚輩。

終於等到飯局結束，我拿出手機，期待著程景明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直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掛，我都沒等到他聯係我。

我終究是忍不住了，主動撥了他的電話。

那邊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你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開口質問後，我們彼此沉默了很久，喘息聲清晰可聞。

我指節泛白，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直到我忍無可忍要再次出聲的時候，他才悠悠開口，“蘇曼是我母親逼著見的相親對象，隻是走個過場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掛斷了電話。

望著手裏的手機，我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攥住了一樣，疼痛難忍。

這五年交往下來，他從來不帶我在公共場合出現，固然是有我父親的緣故，何嘗不是在隱瞞我們之間的關係。

心裏正焦灼，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2

我以為是程景明，可看到名字才知道是他的助理李岩。

他是少數幾個知道我們關係的人，我的眼底湧現失望。

“沈小姐，你喜歡什麼樣的求婚現場？”

我握著手機陡然愣住，心跳也不自覺加速。

“求婚現場？”

我努力壓抑著聲音裏的雀躍，生怕被李岩聽出我的期待，“是…程總讓你問我的？”

電話那頭，李岩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啊，不是的，沈小姐。”

他突然變得遲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是程總吩咐我布置求婚現場，想給蘇小姐一個驚喜。”

“我就想著你們都是女生，應該有很多共同點，所以想先問問您的意見…”

我的呼吸驟然停滯，耳邊嗡嗡作響，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原來…不是給我的。

是給蘇曼的。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才勉強找回理智。

“李助理。”

我氣憤的開口，這人是故意來羞辱我的嗎？

“你既然知道我和程景明的關係，現在卻來問我怎麼給他的新歡布置求婚現場？”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李岩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幾分歉意，“沈小姐，我隻是奉命行事…程總他…”

“他讓你來羞辱我？”

我冷笑一聲，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氣憤了，“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大方到幫他策劃求婚？”

李岩沒再說話，我直接掛了電話。

我一個人沉默了好久，還是下定決心想要問清楚。

如果他確定要向蘇曼求婚，那我就放手好了，就當過去那些美好都從來沒有過。

隔天，我打車去了他的公司，剛走到茶水間，就聽到有幾個員工在聊八卦。

“還從來沒有看到程總和哪個女人走那麼近的。”

“程總和蘇小姐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八成是，我昨天看到兩個人在地下車庫吻得難分難舍。”

“早上還一起進的公司，一看昨晚就是在一起住的。”

“你們沒看到那蘇小姐的嘴唇都是腫的，你們說會不會…”

眾人一陣哄笑。

我怔怔的呆在原地，直到身後響起一聲沉喝，“我成你們的消遣對象了是吧？”

“再聽到你們在公司聊我的八卦，就都滾回家去吃自己。”

眾人被嚇壞了，紛紛縮著肩膀逃走了。

良久後，他才將視線轉向我，“沈悅，你不要聽她們胡說八道，這些女人沒事兒就愛瞎說。”

“我愛你的心是不會變的。”

他的神情十分的誠摯，仿佛我剛剛聽到的真是子虛烏有的八卦。

可是李岩說的求婚這件事難道也是假的嗎？

如果這樣的巧合我再懷疑是假的，那我真是自欺欺人。

我自嘲一笑，“我知道…”

今天衝動之下跑過來質問的勇氣已經煙消雲散。

問不問我都已經知道了答案，我和程景明之間完了。

“你過來找我，是有事嗎？”

“你也知道公司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影響也不太好！”

“你還是少來吧！”

“有什麼事打電話…”

我直接打斷他的話，“隻是順路來看你…”

“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

3

我不會再來公司找你了，你以後也不用擔心了，我悄悄對自己說。

他愣了一下，敷衍的點點頭。

我匆匆和他告別，轉頭就走，眼淚成滴的砸落，收也收不回來。

幾天後，蘇曼的短信來得很突然，屏幕上的字像針一樣紮進我的眼睛：

“沈小姐，明天有空嗎？景明要陪我去試婚紗，我想請你幫忙一起參考。”

我盯著那條信息看了足足五分鐘，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卻不知該如何回複。

理智告訴我應該拒絕，可心底那股自虐般的執念卻讓我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個“好”。

我想看看，程景明見到我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婚紗店裏，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

蘇曼挽著程景明的手臂走進來時，他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訝異，隨即又恢複了自然。

“悅悅！”

蘇曼熱情地拉住我的手，“景明說這家店的婚紗都是進口的，你快幫我看看哪件適合我？”

我強撐著微笑，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程景明身上。

他穿著筆挺的深藍色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儼然一副準新郎的模樣。

“這件怎麼樣？”

蘇曼拿起一件鑲滿水鑽的魚尾婚紗，在身前比劃著。

我聲音幹澀，讚了一句，“很美。”

程景明終於開口了，“去試試吧。”

他的聲音溫柔得讓我心口絞痛。

蘇曼歡天喜地地跟著店員去了試衣間，留下我和程景明站在展示區。空氣凝固了幾秒，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拉到一根羅馬柱後麵。

“你怎麼來了？”

他壓低聲音質問我，眉頭緊鎖。

我冷笑，“自然是你未婚妻邀請我來的。”

“悅悅…”

他的表情軟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我熟悉的柔情，“這都是做給我媽看的，走個過場而已。至於結婚？不可能的。”

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他還在敷衍欺騙我，我看起來很像個白癡嗎？

“都這個時候，就沒有必要再說謊話騙我了吧？”

他煩躁地鬆了鬆領帶，“你不要無理取鬧，我說了隻是應付家裏…”

就在這時，蘇曼的聲音從試衣間方向傳來，“景明？你在哪？”

程景明立刻換上那副溫柔體貼的麵具，高聲回應，“在這裏！”

然後迅速在我耳邊低語，“我們好久沒有過了，晚上你過來找我，我在老地方等你。”

“倒時候再和你好好解釋…”

他快速的揉捏了下我的敏感部位，抽身離去。

他怎麼能一邊陪著未婚妻試婚紗，一邊還想著睡我？

我看著他快步走向試衣間的背影，胃裏翻湧起一陣惡心。

蘇曼穿著婚紗走出來時，轉了個圈，裙擺如水波般蕩漾。

“好看嗎？”

程景明伸手替她整理頭紗，眼中滿是讚賞，“美極了。”

我站在一旁，像個可悲的旁觀者，看著他們上演這出恩愛戲碼。

“我去下洗手間。”

倉皇逃離，生怕再多待一秒就會崩潰。

洗手間的鏡子映出我蒼白的臉，眼眶通紅卻流不出一滴淚。

就在這時，我聽到外麵傳來蘇曼的聲音，“阿姨，婚紗已經選好了，景明說下周就去領證…”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4

領證？下周？

“您放心，酒店都訂好了…請柬這周就會發出去…”

蘇曼的聲音裏滿是甜蜜，“景明說不想再拖了，畢竟我們都同居半年多了…”

同居半年？

我的大腦嗡嗡作響。

這半年來，程景明每次跟我說加班、出差，原來都是去和蘇曼同居？而他剛才居然還有臉約我晚上見麵？

鏡子裏的我突然笑了，那笑容扭曲得特別難看。

五年了，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為他找盡借口。

甚至在他帶著未婚妻試婚紗時，還抱著一絲可悲的期待。

夠了，真的夠了。

我沒有看到在我背後蘇曼得意的笑容。

我渾渾噩噩的回到家。

父親看到我失魂落魄，關切的問道：“和你的神秘男友吵架了？”

我淒然的笑笑，“男友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父親愣了一瞬，神情有些憤怒，“什麼男朋友藏頭露尾五年不肯見麵，竟然還敢劈腿。”

“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去打斷他的腿，竟然敢欺負我姑娘。”

我眼眶通紅，父親安撫的拍拍我，“想來他也是個慫貨，忘記他！爸爸給你介紹更好的。”

“你霍叔叔家的兒子從國外回來，約好的今晚見麵。”

“另外，你程叔叔下周訂婚宴…”

父親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我都麻木的聽著。

程家的訂婚宴選在城中最高端的酒店。

霍琪牽著我的手出場，他是父親老友的獨子，剛從劍橋讀完MBA歸來。

當天的晚宴兩位父親半開玩笑地提及定親之事時，我滿心以為他會婉拒，沒想到他竟笑意盈盈地應了下來，“那以後請多指教了，未婚妻。”

人群像潮水般向兩旁分開，程景明攜著蘇曼登場了。

程景明意氣風發的目光在觸及我的瞬間，驟然凝固，更準確地說，是凝固在我與霍琪交握的手上。

霍琪攬住我的腰，在我耳邊低聲，“他就是讓你哭腫眼睛的前任？”

我很驚奇他為什麼會知道，還未等我回答，他忽然低頭，在我的額角落下一吻，“要不要我幫你出出氣？”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我渾身一緊，程景明已經鐵青了臉色。

此時的蘇曼正笑意盈盈地接受親友們的祝福，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未婚夫的異樣。

“他看過來了。”

霍琪低聲在我耳邊蠱惑，“要不要再刺激點？”

話落，他猛地將我往懷裏一帶，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住了我的唇。

這一吻太過突然，我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卻被霍琪有力的手扣住了後腦。

“霍琪你…”

我的話還未說完，一道黑影已然迅速衝到麵前。

程景明怒目圓睜，一拳將霍琪掀翻在地，緊接著，餐桌上的香檳塔轟然倒塌，清脆的碎裂聲瞬間引發全場尖叫。

他用力扯開領結，惡狠狠地瞪著我，“這個小白臉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