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年前婚禮當天,未婚夫的白月光車禍身亡。
他一口認定是我做的,踹斷了我的腿,將我丟進監獄。
隻因男人一句:“別弄死就好。”
我每天被迫吃餿飯,喝廁所的水,遭受著痛不欲生的折磨。
三年後,我出獄了。
傷的那條腿徹底廢掉,雙耳也已經失聰。
出乎意料的是,恨我入骨的穆遠,竟親自接我回家。
“你現在體會到安語的痛苦了嗎?”
“知道錯了,就用餘生贖罪。”
我渾身一顫,最終還是乖巧點頭。
他不知道,我沒害死安語,而且我沒錯。
穆遠,我和你兩清,此生再不相見。
......
陽光照在臉上,我下意識的遮住眼睛。
監獄裏常年無光,我不被允許出來走動,突然的光有些刺痛眼睛。
我拖著跛腿緩慢地低著頭走,麵前一個身影擋住了我。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那人並沒有要動的意思。
我抬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男人。
穆遠雙眼緊緊盯著我,我卻下意識的躲閃他的眼神。
“先生,我行動不便,麻煩您讓個路。”
他雙手扣住我的肩膀。
“林妍,你居然裝作不認識我?你又在演什麼?”
穆遠瞥向我的腿,嘴角帶著玩味。
在監獄的第二年,我的雙耳被打的失聰。
後來我隻能通過觀察人們說話學會了唇語。
“先生,你大概是認錯人了,我隻是一個剛出獄的罪犯。”
我顫著身子,低著頭想要避開穆遠。
看見我還是不承認,穆遠發了怒,一把拽起我推進車裏。
我有些慌亂,不想跟他走。
他應該是恨我的,可為什麼今天又要出現在這裏。
一路上我多次想要下車,他卻鎖緊車門。
車子停在了一個我熟悉的地方,三年前那本該是我們的婚房。
“下車。”
見我沒有反應,他直接粗暴的將我拉下車。
我的腿因為猛烈的拉扯又開始鑽心的疼。
穆遠看見我的樣子臉色一冷:
“林妍,不要再假裝了。”
“三年前,你就是用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害的安語出了車禍。”
“現在你又有什麼壞心思。”
我眼神鬆動。
穆遠諷刺的笑:“怎麼,想起來了嗎?”
安語,那個在監獄裏最能出現在我夢裏的人。
三年前,我還是林氏大小姐,對穆遠一見鐘情。
我對穆遠展開了瘋狂的追求,打聽他周圍的人。
也是那時我知道了安語,穆遠青梅竹馬的姐姐。
從小到大唯一對穆遠好的人。
我求她幫我追穆遠,她欣然同意。
我了解了他的喜好,每日跟在他身邊。
和穆遠表白的那天,他看見我手捧鮮花出現。
眼睛裏滿是欣喜。
“穆遠,我會比任何人都愛你。”
漫天的煙花下他將我緊緊擁在懷裏。
在我們婚禮的前一天,安語找到我,說想要去找她的男朋友,求我幫幫她。
我知道穆遠是不同意的,他曾調查過那人是個騙子。
我猶豫了,但最終還是沒能答應她
回酒店的路上,我感覺自己頭莫名的暈。
路過酒店的水池,眩暈感襲來,然後好像有一股力量將我推了下去。
再次醒來是在房間裏,我發起了高燒。
穆遠陪了我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婚禮傳來了安語車禍身亡的消息。
2.
再一次踏進這間屋子,我心像被針紮般難受。
看清我的臉,安柔瞬間變了臉色:
“你怎麼能把她帶回來,就是這個賤人害了姐姐。”
我眼眸低垂,朝後退了兩步說:
“我會離開的。”
安柔還想再說什麼,穆遠皺著眉頭,一把拽過我的胳膊:
“你隻能留在這裏。”
他將我帶到我們曾經的那間臥室,一切陳設都沒變。
我心裏泛過苦澀。
我直直的看向穆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
他譏笑地看著我:“為什麼?你一個罪人不應該贖罪嗎?”
“可我已經入獄三年,還損失了一條腿。”
“不夠!”
他揪住我的衣領將我抵在牆上:
“這輩子都不夠的,你這一生都要為她懺悔。”
看著我的眼淚,穆遠愣了一下鬆了手。
“以後你就是這家裏的清潔工了。”
說完轉身離開,我癱坐在地上。
我知道,我們永遠回不去了,我要盡快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在床上睡著。
一大盆涼水從我的頭上澆下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抓住頭發。
“下人就該有下人的樣子,開門你都沒聽見嗎?”
是安柔。
看著我不說話,她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瞬間泛起了紅印。
“你為什麼要回來,你就這麼不要臉嗎還要纏著遠哥哥。”
我勉強分辨出她說的話。
“我沒有。”
她的力道越來越重,頭上的疼痛也愈發劇烈。
突然她鬆了手,狡黠一笑:
“既然都是清潔工了,那你就去好好打掃吧。”
我被人架著來到了一扇門前。
身後的人猛地一推隨後將門從外麵鎖住。
手臂被撞到的東西碎片劃出血痕。
環顧四周,屋內的窗簾都被緊緊拉著,視線不清。
我挪著拉開窗簾,光照了進來。
我這才看清剛才劃傷我的是相框碎片。
而那張照片也已經被劃開。
照片上是安語和穆遠,兩人在陽光下幸福的笑著。
3.
一大早沒看見我,穆遠眉頭微皺:“林妍呢?”
安柔故作無奈的回答,手指向了我在的那裏。
“大概是在偷懶吧,我好像看見她往那邊屋子去了。”
安柔故作無奈的回答,手指向了我在的那裏。
穆遠聞聲,快步走去。
打開門看見我流血的胳膊,眼底閃過一絲緊張。
“為什麼來這?”
看見我手上破碎的照片,他瞬間滿臉怒意。
一隻手掐上我的脖子:
“為什麼要把它劃破,你竟連一張照片都容不下嗎?”
“林妍,這三年你一點都沒變。”
“穆遠,既然這麼恨我,為什麼不放我走?”
我倔強地抬頭問他。
他怔愣了一瞬:“你憑什麼和我談條件?”
說完將我從房裏拖出來。
我用力掙紮,他的胳膊被我抓出血來,但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
屋外還下著雨,我不知道他又要帶我去哪裏。
冰雨順著後頸灌入衣領時,我踉蹌著跌進泥水裏。
穆遠攥著我手腕的力道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他拖著我往墓園深處走,青苔在皮鞋底下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你又要發什麼瘋?”
我試圖掙脫,卻在看清墓碑的瞬間渾身血液凍結。
沾著青草汁的膝蓋重重磕在石碑上。
穆遠手按著我的後頸:“磕頭。”
他的聲音裹著墓園潮濕的黴味。
“林妍,她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忍心害她?”
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我情緒突然有些失控:
“是,是我害死了她,我有罪,那你就殺了我,給她贖罪。”
穆遠的雙拳緊握,眼底的痛苦不再掩飾。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想死了一了百了,哪有那麼好的事。你就應該和我一起活在地獄。”
我看著他,心卻像沉入了深不可測的海底。
我仰頭任由雨水灌進眼眶:
“你說得對,我就該在地獄。”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我一頭撞上了墓碑。
溫熱的血順著碑留下來。
“林妍!”
失去意識前我看到的是他驚慌失措的臉。
醫院走廊裏,穆遠神色緊張。
醫生從急救室裏出來:
“穆先生,放心吧,就是輕微的腦震蕩。”
穆遠鬆了一口氣,想進來看我。
可是手在搭上把手的那一刻卻猶豫了,隨即轉身離開。
4.
整整三天,穆遠都沒出現。
自從出獄後,我難得地獲得了一絲清淨。
有些意外的是見到了很久未聯係的一位大學同學--沈之行。
“林妍?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差點沒認出來。”
他看著我如今的樣子,有些驚訝。
“你的事我聽說了一些,你還好嗎?”
他說話很快,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見我不回答,他有些疑惑。
他仔細看了看我察覺到我的異樣,又試探的說了幾句話。
隨即他用手勢比劃耳朵,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輕聲說道:“我聽不到了。”
他愣住了,帶著同情的眼神,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灑脫一笑:
“沒事的,已經很久了。”
他小心翼翼地問:
“你是不是遇到了很不好的事,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找我的。”
“我現在是這所醫院的醫生,你的耳朵或許我有辦法。”
他俯身湊近想檢查一下,就在這時,門被用力推開。
“你們在做什麼!”
穆遠眼睛發紅的衝進來,一拳打在沈之行的臉上。
我用力拉住他:“穆遠,你冷靜點。”
他直接反手一揮,將我甩在地上。
“林妍,這麼快就迫不及待找好下家了,你現在就這麼隨便?”
“遠哥哥你別激動,都三年了,林妍姐姐變心也正常。”
我這才看清安柔一臉看笑話的站在旁邊。
沈之行替我打抱不平:
“你怎麼這麼對她,她還是個病人,你知不知道,她耳......”
穆遠直接打斷沈之行的話:
“她能有什麼事,不過就是裝病慣用的伎倆,撒謊成性,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點沒變。”
沈之行想辯解卻被我拉住,最終生氣的離開。
看見我和沈之行的互動,他又要發怒。
安柔雙手繞過他的臂彎。
“林妍姐姐既然都說無事了,那兩天後的穆氏酒會想必是可以去的了。”
“雖然姐姐的名聲不好,但對外畢竟還是遠哥哥的妻子。”
“這種場合出席也正常。”
聽見妻子兩個字,穆遠的情緒緩和了許多。
安柔敏銳的捕捉到了穆遠的變化,眼底對我的嘲笑逐漸變成了恨意。
“既然這樣,後天的酒會你必須出席。”
穆遠直接說完轉身離開,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而這次酒會,人多眼雜,是我離開最好的機會。
5.
兩天後,穆氏酒會。
穆遠不由分說地命人給我換上了禮服。
看著打扮過後的我,他的目光變得柔和。
恍惚間,他的眼神讓我想到了我們在一起的那天。
麵對我熾熱的表白,他滿臉笑意的看著我。
“謝謝你來到我的世界林小姐。”
回憶總是那麼溫暖,可現實又是無比殘酷。
他意識到自己的狀態,立馬又換成冷漠的樣子。
“收拾好了就自己下樓。”
看著他的背影,我滿心無奈。
我的腿下樓梯會更困難一些,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會場的人看見我,開始竊竊私語。
“這就是當年光彩照人的林大小姐?怎麼會是一個瘸子?”
“你沒聽說嗎,她害死了穆總的姐姐,心腸惡毒的很。”
我看見下邊的人對我的指指點點,腳步頓住。
安柔這時也走下來站到我身邊。
“被人這樣看著有什麼感覺?姐姐應該也不怕了吧?”
“畢竟當初遠哥哥親手將你送進監獄的時候也是令人轟動的。”
“遠哥哥怕你在監獄學不乖,特意囑咐我好好教教你呢!”
怪不得,會有那些非人的虐待,穆遠竟然恨我到如此地步。
她麵帶笑容的看著我,說出的話卻全是嘲弄。
不知何時她的手覆在了我的手上,不知情的人看來她是在溫柔的扶著我。
“三年過去,你還是贏不了我。”
說完她突然間抓住我的手一轉身,她竟直接從樓上摔了下去。
穆遠從遠處跑過來,看見滿頭是血的安柔。
“林妍,你害死了安語,現在還要害安柔嗎?”
他雙目猩紅。
“你最好祈禱她沒事,不然我不介意再送你去一次監獄。”
說完抱著安柔急忙離開。
我滿腦子湧現的都是當時安語車禍的場景。
頭痛一陣陣襲來,宴會的人將我圍在中間。
我的視線逐漸模糊,看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誰推倒了我。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我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沈之行坐在旁邊。
“還好我到的及時,要不你就被那群人吃掉了。”
我看著他,“能不能幫我離開。”
現在穆遠陪在安柔的旁邊,是我離開的最佳機會。
他看著我堅決的樣子,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安語的車禍可能並不簡單,拜托你幫我再查一下。”
“都是同學應該的,當年是你幫我聯係到溫教授,我才有機會出國深造。”
我不願再想起過去,低下了頭。
聽說安柔也住在這間醫院。
為了不被撞到,沈之行立刻為我辦了出院手續。
之後又給我買了最快出國的機票,
“我的導師在英國,你的腿和耳朵他會有辦法的。”
“謝謝你。”
我看著沈之行,謝謝你救我出泥沼。
兩天後,穆遠在醫院前台為安柔辦理出院手續。
看見我的出院記錄,他慌了神。
“這個叫林妍的什麼時候住的院?”
護士回想了一下:“應該是兩天前。”
兩天前?那不正是酒會那天?
穆遠突然心裏一陣發慌,“她是因為什麼住院?”
護士搖搖頭:“這位小姐也太可憐了,送來的時候是因為刺激暈倒了。”
“但沒想到兩隻耳朵都聽不見,腿也是跛的,不知道年紀輕輕經曆了什麼。”
穆遠整個人懵了,腦袋嗡嗡作響。
“腿壞了,耳朵也聽不見了?這......這怎麼可能?”
護士滿是疑惑地望著他:
“既然你認識她,怎麼會不知道她聽不見呢?”
穆遠回憶起自己出獄那天的情景,突然間明白了過來。
“原來那個時候她是聽不見的。”
不知不覺中,淚水已滑落臉龐,穆遠顫抖著手掏出手機。
他想要撥打我的電話,卻發現怎麼也打不通。
穆遠臉上泛著慌張,就在他要報警的時候。
沈之行從對麵走了過來:
“不用找了,林妍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