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兒子小心翼翼提出去遊樂園玩,隻因為有半價優惠。
老公卻皺了皺眉,說開銷太大冷漠拒絕。
我理解,老公公司破產,一家人連買菜都要算計。
可當晚我就在他手機裏看到了三張去往馬爾代夫的機票。
我以為他是想給我和兒子驚喜。
可機票上卻是老公,白月光和白月光兒子的名字。
原來他從不缺錢,隻是他的慷慨,從未屬於我和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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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兒子去廣場撿空瓶回家沒多久,顧言深也回來了。
他滿臉疲憊,連外套都沒脫,徑直走向唯一像樣的舊沙發,陷了進去,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爸爸,你回來啦!”兒子滿臉興奮就要用還沒洗的小黑手撲過去。
可顧言深嫌棄的避開,嗯了一聲繼續刷手機。
兒子有些失落,但還是不死心地湊到他麵前,小聲而充滿期待地說:
“爸爸,快到五一啦,同學們都出去旅遊了,我們能不能隻去遊樂園?”
顧言深煩躁地扯了扯領帶,眉頭皺得更緊:“遊樂園?那種地方死貴,現在家裏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沒那個閑錢!”
“可是假期半價,我和媽媽今天還撿了不少瓶子......”兒子的聲音帶著委屈,眼圈微微泛紅。
“那點瓶子值什麼錢?”顧言深冷笑一聲,“下個月的房貸,水電費呢?”
“你要是非去遊樂園玩,下個月我們家就要喝西北風了!”
兒子表情瞬間垮了下來,但他很快吸了吸鼻子,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那沒關係,爸爸工作辛苦,我不去了。我再多撿點瓶子,給家裏交水電費。”
看著兒子過早懂事的模樣,我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在顧言深麵前說。
因為我們家確實不富裕,連兒子這麼小的願望都沒辦法滿足,每次想到心臟陣陣發痛。
顧言深則轉頭回了臥室倒頭就睡,我輕手輕腳地收拾完才回臥室。
他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是一條郵件提醒。
我本不想理會,但屏幕上寫著“機票預訂成功”幾個字。
顧言深很少出差,所以根本不訂機票,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感動驚喜。
表麵拒絕兒子,實際上確實要帶我們去旅遊。
猶豫再三,我還是點開了那條郵件。
三張飛往馬爾代夫的頭等艙機票,日期正是五一假期。
隻是當我看到乘客名單的時候,臉色漸漸的僵硬了起來。
顧言深,蘇清淺,蘇子晨。
我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頭等艙,馬爾代夫,這是什麼概念?
一張票的價格可能就夠我家一年的生活費,夠一家人在遊樂園玩一年了。
蘇清淺,正是當年害他公司破產卷錢跑路的白月光,她的兒子蘇子晨,年齡也和兒子相仿。
我大腦一片空白,幾乎要栽倒在地。
他所謂的破產與清貧,原來隻是針對我和兒子的彌天大謊!
他不是沒錢,他隻是不願意把錢花在我們身上,他的錢,他的溫柔,他的時間,從始至終都屬於另一個女人和她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兒子退而求其次,提出想要一個心心念念好久的跑車模型,四十塊。
2.
“啪!”
顧言深猛地將手中的筷子摔在桌上。
他抬起頭,眼神冰冷地看向兒子:“你是不是瘋了?一個破玩具要四十塊?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你還想著買這種奢侈品?”
“我昨天跟你說的話你權當耳旁風了?你看我像不像四十塊!”
兒子被他突然的怒火嚇得渾身一顫,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裏麵打轉。
但他倔強地死死咬著下唇,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隻是低下了頭,小肩膀微微聳動著。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心疼地將兒子攬進懷裏,鼓起勇氣對顧言深說:
“你別這樣對孩子,大不了我下個月再多找份兼職......”
“你給我閉嘴!”顧言深厲聲打斷我,眼神裏的厭惡毫不掩飾,“就是你這麼慣著他,才讓他越來越不懂事!還兼職?你那點錢夠幹什麼?在這個家,你除了會拖後腿還會幹什麼!”
飯桌上的空氣瞬間凝固。
兒子再也忍不住,眼淚滴進碗裏的白米飯中。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將混著眼淚的米飯扒拉進嘴裏。
我看著繼續低頭刷手機的顧言深,一時間覺得謀生無比。
結婚十年,他每天都忙得團團轉,卻從沒往家拿過一分錢。
家裏的開銷全都是我打工賺來了,可他卻認為我拖後腿,兒子不懂事。
自己卻扭頭就給別人和別人孩子定了旅遊機票。
如果他有良心,那現在在痛嗎?
顧言深吃完飯就去上班了,我為了帶兒子散心,就陪他去了市中心的公園放風箏。
兒子拿著我用冰棍杆和舊報紙糊的風箏,跑得小臉紅撲撲的,暫時露出了笑容。
突然一輛無比紮眼的亮紅色真跑車,如同幻影般悄無聲息地滑到了旁邊最高檔百貨商場的貴賓停車位。
那輛豪車分明就是兒子心心念念的模型的原型真車!價值數百萬!
兒子眼睛睜得溜圓,下意識就要走進去看。
我趕忙拉緊他,但遲了。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走下來的,正是顧言深。
他穿著休閑卻質料頂級的名牌服飾,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輕鬆笑意。
他快步繞到副駕駛座,無比紳士地,為一位打扮優雅精致的女性打開了車門。
蘇清淺。
跟著下來的是她一副富家小公子哥模樣的兒子。
蘇子晨穿著精致的小西裝,手裏抱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那個形狀,分明就是兒子想要的那款限量版跑車模型。
兒子的手在我掌心裏猛地收緊,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
他呆呆地看著那輛真跑車,又看看那個男孩懷裏的玩具跑車,再看看不遠處的顧言深,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和受傷。
顧言深這時也看到了我們。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慌亂。
但僅僅一秒,他就迅速恢複了鎮定,甚至連一絲愧疚和解釋的意圖都沒有。
他隻是稍微移開了視線,仿佛我們隻是兩個偶然經過的路人,不值得他浪費絲毫表情和時間。
蘇清淺顯然注意到了顧言深的異樣,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來。
當她看到我和衣著樸素,手裏還拿著自製風箏的兒子時,她眼中飛快地閃過不易察覺的輕蔑。
她故意將孩子手中的盒子展示了一下,然後朝我露出一個禮貌而帶著炫耀的微笑。
我感覺一股血氣直衝頭頂,眼前陣陣發黑。
他寧願給別的女人和孩子買幾百萬的跑車,卻拒絕給自己的兒子一個幾十塊錢的遊樂園門票!
顧言深甚至懶得再看我們一眼,極其自然地摟住了蘇清淺的腰,昂首挺胸地走進了那座我們連櫥窗都不敢多看的高檔商場。
兒子死死地盯著他們消失在商場門口的背影,小小的拳頭輕微顫抖。
許久,他才慢慢鬆開我的手,抬起頭,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不像一個六歲孩子:
“媽媽,風箏線好像斷了。我們回家吧。”
3.
晚上,我和兒子吃完晚飯聽著收音機。
顧言深還沒有回來,我能想象到人家一家三口正開心的在高檔餐廳吃飯。
但我和兒子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
深夜裏,兒子突然高燒不退,呼吸急促。
我給顧言深打電話,可半天都沒有接通。
兒子是肺炎的症狀,我來不及多想,趕緊抱著兒子衝下樓,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最近的兒童醫院。
到了急診,掛號時我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餘額不足,現金也帶得不多。
每個月都省吃儉用,每一分錢都計劃著用,根本沒留下應急的錢。
“護士,求求您,能不能先讓醫生看看孩子?他燒得很厲害,快喘不上氣了!”
我抱著癱軟在我懷裏的兒子,聲音帶著哭腔,
“我老公他馬上就到!他會帶錢來的!求您了!”
護士上下打量著我們一番,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輕視和不耐煩:
“規定就是規定,必須先交錢才能看診。沒錢看什麼病?後麵還有那麼多人等著呢!”
“沒錢就別來這種大醫院湊熱鬧了,去社區診所看看吧。”
“就是,穿得這麼寒酸,一看就付不起醫藥費。”
身後排隊人群中傳來毫不客氣的的嘲笑聲,可我不覺得恥辱,滿心都是兒子的身體。
我不死心再次撥打了顧言深的電話,這一次,竟然接通了。
“什麼事?”顧言深聲音不耐煩,背景還有女人的說笑聲。
“老公,兒子病得很重!我們現在在兒童醫院急診,我沒帶夠錢掛號,他們不給看......”
我語無倫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大半夜的你就為這點破事打擾我?”他的聲音陡然拔高,滿是斥責和厭煩,“我正在陪重要客戶談合同!你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嗎?能不能懂點事?”
“可是兒子燒得不行,很可能是肺炎!真的很嚴重,我身上錢也沒帶夠。”我泣不成聲地哀求。
“你能不能別每次都小題大做?發燒而已,給他吃點退燒藥不就行了?非要去醫院折騰花那些沒用的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老公,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就當借我......”
“夠了!”他粗暴地打斷我,“別再打電話煩我!影響了我的正事,你總是這樣拖我後腿,所以我們一直才過苦日子!”
電話被掛斷了。
我絕望地抱著已經昏迷的兒子,淚水模糊了視線。
就在這時,醫院VIP通道的門打開了。
顧言深和蘇清淺從裏麵走出來,他一隻手扶著她的腰,一隻手牽著她的兒子。
他滿臉關切地對醫生說:“太感謝您了,百忙之中還親自跑一趟。明天就要帶她們出國玩了,麻煩您給她們母子倆做個最全麵的身體檢查,確保旅途萬無一失,健健康康的。”
4.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拒絕給自己的兒子看病,卻在為別人的孩子精心準備出遊體檢?
我瘋了般衝過去,卻被兩個黑衣保鏢攔住。
“這位女士,請冷靜!請不要打擾我們的貴客。”
我慌亂的解釋,“我是顧言深的妻子,我們的兒子生病了!我要找他說話!”
保鏢皺起眉,一把將我推到。
臉上的平靜變為了不耐煩。
“差不多得了!跟你好好說話沒用是吧?”
“我們顧總和蘇總郎才女貌,輪得著你個破要飯的來胡說八道?”
並一個保鏢也嗤笑道,“你要是顧總老婆,那我還顧總兒子呢!”
蘇清淺看到我,眼裏閃過一絲得意。
顧言深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躁動,剛要看過來就被蘇清淺拉住了胳膊。
“我感覺頭有點暈暈,我們快體檢吧......”
顧言深麵色緊張的點頭,直接從我身邊略過,沒有看我們一眼。
他們走後,我崩潰地跪在了地上,抱著兒子痛哭。
好在一個中年醫生關切的走了過來,意識到兒子病情嚴重後幫忙墊付了醫藥費。
但因為延誤治療,還是會留下一些後遺症。
我陪在兒子病床前,可兒子興致不高,隻是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現在,顧言深都沒有來看一眼兒子,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來。
我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不斷變動,徹底到了幾人乘機的時間。
我也終於下定決心,這段婚姻,到此為止。
5.
兒子住院的幾天裏,顧言深沒有任何消息,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讓醫生幫忙看著兒子後,我直接去了珠寶店。
把婚前母親送的幾件首飾都賣掉了。
我又聯係了房屋中介,賣掉我名下那套一直出租的老房子。
那是藏在我心底的最後一點退路,從來沒想過會真的動用。
但現在,為了兒子,為了徹底擺脫過去,我需要一大筆啟動資金。
“林女士,這套房子地段是不錯,是老城區,但裝修非常老舊了,得大修才能住。按照現在市場價,加上急售,最多隻能賣這個價了。”
中介給出的報價比我預期的低了不少,甚至低於市場平均水平。
“我知道,需要盡快成交,手續越快越好。”
中介顯然沒料到我這麼爽快,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那沒問題!我們盡快給您聯係買家。”
拿到錢的第一件事,我馬上去找了那天給兒子墊付醫療費的醫生,對他千恩萬謝。
如果不是他,兒子現在不知道會怎麼樣。
回到那個我居住了十年的家,一種前所未有的疏離感湧上心頭。
這裏充滿了顧言深的氣息,充滿了過去痛苦的回憶。
我開始收拾行李,不是打包生活,而是剝離過去。
我隻帶走我和兒子最必需的衣物和幾個他最喜歡的玩具。
兩個簡單的行李箱,就裝下了我們母子倆這十年來的全部。
兒子異常的懂事。他沒有吵鬧,也沒有多問,隻是安靜地幫我疊他的小衣服,整理他的書本,像個小大人一樣沉默。
那一刻,我覺得我的兒子比我強大,他已經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
最後將離婚協議放在了桌子上。
帶著兒子去了火車站,登上了最早一班開往其他市的火車。
顧言深結束了在馬爾代夫的奢華假期,帶著一身疲憊卻輕鬆的心情推開了家門。
完美的旅程讓他心情大好,連帶著對幾天後即將展開的工作也充滿了鬥誌。
腦子裏閃過蘇清淺明媚的笑容,他唇角忍不住上揚。
“林晚,兒子?”他隨手將西裝外套搭在沙發上,喊了幾聲。
屋子裏出奇的安靜,安靜得有些不太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