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將我一把抓起，狠狠地扔在地上，目眥欲裂。

“你這個老不死的！當初為什麼不是你半夜出門被車撞啊！”

“你活著隻會害人害己！你一定要鬧到家破人亡才肯罷休嗎？”

我疼得蜷縮在了一起，身子忍不住地發抖。

邵平安氣得胸脯上下抖動，指著我怒聲吼道：

“你現在裝什麼柔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有本事你立馬去死啊！”

“從雪琴進門開始，你就針對她，可她從來沒恨過你，一直以德報怨，盡心盡力地伺候你！”

“現在她還懷了我的孩子，你就是再討厭她，也不應該推她下樓啊！”

發泄完怒火後，樓下的救護車也到了。

邵平安連滾帶爬地跑了下去，帶著寧雪琴去了醫院。

本來該在今天進行的聚會，也延遲到了明天。

房門從外麵被狠狠關上，發出巨大的碰撞聲，震得我心發顫。

夜裏，邵平安和寧雪琴回來了。

好在送醫及時，孩子保住了。

醫生說臨產期就這兩三天，讓邵平安時刻注意著。

將寧雪琴哄睡後，邵平安一個人在客廳喝了不少酒。

酒味兒直穿到我的天靈蓋，難受得我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過了一會兒，邵平安爬上閣樓來，又罵了我好久。

徹底解氣後，他才回房間睡覺。

第二天中午，邵平安叫了一堆親朋好友來過五一佳節。

門外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而我卻飽受著病痛的折磨。

醉酒的兒子大力掀開我的門簾，怒聲吼道：

“老不死的！你要是再敢欺負我媳婦兒，你就滾出去睡橋洞！”

胃疼得我說不出話來，隻能流著淚看他。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指了指塑料凳子上的房產轉讓協議。

兒子看完後，露出一絲冷笑。

“哼，早把房子轉給我媳婦兒不就得了？非要受這罪！”

“行了，隻要你不惹是生非，等過完五一，我就在樓下給你收拾間房出來，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可惜了，兒子的願望不能實現了。

在他走後，我的最後一口氣也咽下去了。

我的靈魂脫離軀體，漂浮在屋子的上方，始終找不到投胎的路。

樓下傳來表哥的聲音。

“邵平安，你媽媽去哪兒了？怎麼一直不見出來？”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爸的事兒，也已經過去三年了，她畢竟還是你媽，你不能一直恨著她。”

“把她叫出來吧，趁著我們都在這兒，好把事情都說開。”

聞言，邵平安仰頭喝下一口烈酒，渾身都寫著煩躁幾個字。

“哼，她？昨天不知道抽什麼瘋，把雪琴從樓上推了下來，害得孩子差點沒了。”

“現在害怕我找她麻煩，躲在樓上裝死呢！”

我透過門縫看到邵平安臉上的恨意，心裏突然鬆了一口氣。

邵平安恨我也好，之前我擔心他看到我死了，會像三年前死去爸爸一樣難過。

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表哥皺了下眉頭，心裏惦念著我這個妹妹，還是上了閣樓來看我。

我坐在床頭，濕了眼眶，想擋住殘敗的身子不讓他看見。

昔日被萬般寵愛的小公主，怎麼能蜷縮在滿是老鼠的雜物間死去呢？

可虛無縹緲的靈魂哪兒能擋得住身體呢？

表哥朝著我靠近，伸出手想要推醒我。

“表妹，別逃避了，有事兒大家一起說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