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月前,裴珩最忠誠的下屬大婚,我曾經和新娘的關係不錯。
為了給下屬個麵子,裴珩特意選擇我陪他去參加婚禮,而不是薑眠。
新娘已有了五個月的身孕,肚子微微隆起。
裴珩眼角泛紅,道了一聲恭喜,便不知所蹤。
我在閣樓上找到正抱膝坐在台階上觀禮的裴珩。
他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帶了些許笑意。
“薑月影,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不是在你家,而是在一個像這樣的婚禮上”
“那時候你還是個抱在懷裏的小團子,我也不過7歲”
“你要我手裏的玩具,你媽媽尷尬,抱著你連聲道歉離開”
“最後在那偌大的禮堂裏,在婚禮進行曲的背景音樂中,我跑了滿場,才把我手裏的玩具塞給你”
“媽媽那時候就笑話我,說我長大了一定是個情種。”
他聲音裏滿是愉悅,我卻心中一陣悶痛,猶豫再三,還是握住他那雙不住顫抖的手。
“哥哥......”
“薑月影,我不是你哥哥,出車禍的時候,媽媽肚子裏懷著妹妹,我真正的妹妹”
“爸爸的身上手上全是血,他眼神眷戀的望了一眼媽媽,然後努力的把身上的血抹到我的頭上,脖子上。”
“他小聲告訴我要閉眼睛,裝作自己睡著了。他一邊說,那些血止也止不住地從他嘴中冒出來......”
“我就是這樣活下來的,等我再清醒時,記憶裏你父親那張猙獰的臉,居然變成了收養我的恩人。”
“你們薑家殺了我全家,還想讓我對你們感恩戴德?你爸媽,該死!”
他握住我的手越來越用力,用力到我以為我的骨頭要被捏碎。
“在你家的每分鐘我都想死。”
“可後來,你叫我哥哥的時候,你不管不顧從二樓跳下來,相信我會接住你的時候......我不想死了”
“嗬,你們薑家人惡心,我又何嘗不惡心!”
“小影......”
“給我生個孩子吧”
他的大手突然從我的裙擺伸入,在我的全身遊走。
我嚇了一大跳,拚命甩開他的桎梏,往台階上跑了幾層。
接著從懷中掏出一把嵌滿寶石的小刀,抵住自己的脖頸。
那刀是他曾經送我的生日禮物。
“生完孩子,放我走”
他笑了,笑的危險又迷人
我內心慌亂,步伐不穩便從台階上摔了下去。
裴珩在下方張開雙臂,如同之前每一次一般接住了我,然後在我耳邊私語:
“看吧,哥哥每一次都會接住你的。”
我還想用刀威脅他,他卻直接用手握住刀刃,霎時間手上鮮血淋漓,他卻恍若不覺。
我嚇哭了。
他細密的吻落在我身上,一點點吻去我的淚痕,告訴我他不疼。
最後他拉我到閣樓拐角的隱秘處,在我身上溫柔又粗暴的釋放了一次又一次。
記憶裏那個溫柔幫我擋刀說不疼的少年,與這個暴戾陰鬱在我身上聳動的男人重合。
哥哥,我們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淚水漣漣下,我再也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夢。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被帶回裴宅。
傭人們都在議論,因為我藏刀,裴珩懲罰了很多人,他們看我不順眼,連口水都不倒給我喝。
而我早已麻木,這幾年來,這種程度的忽視根本不算什麼。
之後我查出懷孕,聽說薑眠和裴珩鬧了很久,日日說自己頭疼 ,晚上噩夢。
裴珩除了每月來和確認我腹中胎兒健康後,便不再來找我。
我這幾個月倒樂得清閑,可今天已經回避我很久的老管家突然出現,表情似有不忍。
“影小姐,您到花園去一趟吧”
我再多問,老管家便不肯回答。
呼吸瞬間便亂了節奏,因為在花園的東北角,我偷偷埋下了母親的一節指骨。
等我跌跌撞撞跑向花園時,那裝著媽媽指骨的小瓦罐已碎裂一地。
薑眠還指揮著傭人用力的砸。
“都給我住手!”
我嘶吼著,可那些人淡漠地看了我一眼,手中的動作不停。
“影妹妹,裴哥最恨的就是你爸媽,你怎麼敢?”
薑眠眼中盡是不屑。
“薑眠,讓他們停下!”
我披頭散發,指著薑眠。
“嘖,妹妹,你動什麼氣,本來還靠幾分姿色能勾引一下裴哥懷上身孕,現在你這凶神惡煞的,像什麼樣子”
幾個月過去了,她竟還是對我懷了裴珩的孩子懷恨在心。
我再顧不得其他,衝上去掐住了薑眠的脖子。
我看著薑眠的臉色由白到青,再由青到紫。
其他傭人們顧及我的肚子,竟都不敢上來拉開我。
我心中滿是快意,想要用力點,再用力點......
可身後一人狠狠將我抱起,再一手敲向我的虎口。
我的手一麻,立即泄力。
是裴珩。
看到裴珩來了,薑眠立刻躲在他身後喘了半天,才抽抽嗒嗒哭起來:
“裴哥,小影是真的想殺我!她父母欺負我父母,她還想殺了我!”
“對了,小影居然在花園偷埋她賤人媽的指骨!”
“你們,用力點,給我砸成粉!”
薑眠緩過來,立即交代傭人繼續砸,而我也再顧不得其他。
捧著肚子便跪在了地上,朝裴珩膝行:
“哥,我求求你!哥,這是我最後留下的媽媽的一點東西了!”
“哥,你也問她叫過媽的,媽媽以前......以前對你很好啊!”
“你發高燒的雨夜,是媽媽背著你去醫院看病。”
“你做噩夢的那幾年,也是媽媽每晚摟著你安撫你啊!”
裴珩的臉上似有怔鬆,可薑眠立刻跳了出來:
“我呸!裴哥是因為什麼做的噩夢,你心裏不清楚嗎?”
“你那殺人凶手的爹媽也配讓裴哥叫爸媽?”
裴珩始終不語,任憑我拖著笨重的身子,在地上將自己的額頭磕的滲血,他也一言不發。
在很多時候,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就比如現在,裴珩雖然沉默,他的身體,卻一直呈保衛姿態護著薑眠。
縫隙中,我看到盛著媽媽指骨的瓦罐變得更爛了。
極度的痛苦中,我說了一句話,讓裴珩臉色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