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弱精症老公非常討厭孕婦。

公司的女銷冠懷孕請產假，他不惜花高額律師費打官司也要把人裁了。

妹妹和男友未婚先孕想見家長補辦婚禮，他當眾宣布斷絕關係。

直到我意外懷孕，他一反常態歡天喜地。

陪著我去產檢，買母嬰用品，挑選昂貴的月子中心。

“我怎麼會討厭我的寶貝老婆呢，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愛你。”

我安下心來好好養胎。

第99個今晚加班不回來吃晚飯的短信發來後，我獨自來到慕清禹的公司。

卻見他懷裏坐著麵容和我八分相似的實習助理，他大手摸著她纖細的腰肢，遺憾的感歎：

“女人懷孕了就不漂亮了，我家裏那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懷了。雖然我愛她，也知道生完孩子後她的身材會恢複，可是以後再想起來她大著肚子的樣子就忍不住惡心。”

“醫生明明說我精子活躍度不夠，孩子說不定根本就不是我的。”

屋內，衣衫散落一地。

我無言轉身離開，當晚預約產檢把孩子打了。

1、

“禎禎，還是你身上的香味好聞，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女人懷了孕之後，身上的味道都會變。”

慕清禹將下巴埋在女人高聳的雙峰間貪婪又迷醉的細嗅著，指尖不住地撩動著女人的發梢。

“以後肚子要是真顯懷了，我就找個借口說有海外的項目，幹脆熬到她把孩子生下來我再回吧。”

我輕輕後退一步，被冷雨沾濕的裙擺涼入骨髓。

蘇禎嬌笑著將胸口敞開了些送上去，“慕總，怪不得你問我喜歡去哪度假呢，下個月就走嗎？畢竟女人一懷孕這肚子就跟氣球似的噌的就鼓起來了。”

“停停停，你別給我描述那個場麵，我想吐。”

女人笑得花枝亂顫，撅嘴嬌嗔道：“聽說老板娘和我長得挺像的，我什麼時候能和她見見？好好感謝感謝她，要沒有她，慕總怎麼會注意到我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員工呢？”

下一秒她的話就梗在嗓子裏。

慕清禹撫著她的脖子，帶點威脅意味。

“認清你的位置，她是我名正言順的老婆，你沒資格出現在她麵前。”

蘇禎眼裏閃過一絲不甘心，揚起下巴掙紮著吻了上去。

兩人欲火焚身的糾纏，衣服散了一地。

我死死捂住嘴轉身離開，不自覺流下的淚水打濕前襟。

重重的雨幕遮住夜色，我站在公司樓下，毫無知覺的將手伸了出去，掬起一捧冷雨。

徹骨冰涼。

現在是下班的高峰期，我等了30分鐘打不到車。

幹脆隨著人流，慢慢朝地鐵走去。

車廂內擁擠的人群讓人喘不上氣來，我護著肚子被撞的左搖右晃。

旁邊的女生注意到我蒼白的臉色，氣衝衝的朝霸占了愛心座位的男人開口道：“你沒注意到這兒有孕婦嗎？好歹讓讓座位吧。”

男人不耐煩的掃了我一眼，大咧咧地將腿叉得更開。

“憑什麼要讓位置？我剛下班也累得要命，既然是孕婦就別瞎跑出來！”

“她老公都不管，憑什麼要我管？養不起孩子幹脆別生，免得擠占公共資源！”

“你！”女生被氣的麵紅耳赤，還想繼續爭論。

我忍住發紅的眼圈，低頭含糊不清的說：“謝謝你，沒事的，我下一站就到了。”

車門打開，我慌亂跑出躲進地鐵狹小的衛生間內，忍不住放聲大哭。

2、

我知道慕清禹討厭孕婦。

所以在檢查出懷孕的那一天，我對他提出過可以把孩子打掉然後結紮。

他谘詢了好幾位醫生的意見，說我的子宮內壁本來就薄，流產可能會導致大出血。

男人當即死死的抱住我，“老婆我愛你，你不用為我的心理創傷付出那麼多，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在我心裏都是最美最特別的。”

他毫無怨言的陪我一遍遍跑醫院做產檢，請來中醫為我研製安胎藥。

我以為在他心裏我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到頭來，這一巴掌還是打醒了我。

等情緒平緩過來，我拿起手機預約了流產手術。

3、

到醫院時，我已經渾身濕透。

手機上突然彈出一條短信。

“愛你，老婆。今天外麵下雨了，記得關好門窗，如果怕打雷的話，你說一聲，老公今晚的會不開了隨時回來陪你。”

我緊緊捏著手機，直到指尖發白。

麵前的醫生叫了我好幾句，我才回過神來。

“你目前的情況如果打掉孩子的話，以後也很難再懷了。”

“我知道。”

他見我態度堅決皺了皺眉，身後的護士也惋惜。

“明明隔三差五就來產檢，怎麼......”

我努力在嘴角牽出一抹微笑，將眼中的濕意壓了回去。

“給我做手術吧，我隻有一個要求，手術結束後幫我出一份親子鑒定。”

“親子鑒定的話需要等，大概一周時間。”

“剛好。”

七天的時間足夠我收拾好心情，徹底放下。

4、

別墅門口的燈溫暖又明媚，燈下停了一輛車。

半開的車窗內是一張熟悉的側臉，他一見我就迎了上來滿眼焦急。

“老婆你怎麼出去了？我剛回來，看見你不在家著急的要命！剛準備出去找你呢。”

“外麵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我怕你睡不著。”

木質香氣將我輕柔的籠住，這是他沐浴露的味道。

他剛洗過澡。

我抗拒的掙脫開他的懷抱，他表情一僵，注意到我手中拿著的單子。

“怎麼了老婆？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被雷聲嚇到了？手裏的東西我幫你拿吧。”

我將袖子往後一藏，“就是剛去拿了產檢的彩超圖，是孩子的照片，你要看嗎？”

我知道，他不會看的。

果然他偏過頭握住我的手腕，將我拉上副駕駛。

“咱們回家再看吧，外麵冷，你先上車。”

坐進車內，副駕駛上的餘溫還帶點女人獨有的嫵媚香氣。

我忍不住惡心到反胃。

慕清禹慌忙拍著我的後背，“胃裏又難受了嗎？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吧，孕吐總這麼嚴重，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生理性的淚水狼狽的在我臉上交錯，我側過眼，透過後視鏡看清了他眼中的嫌惡。

他指尖也下意識地按下了按鈕，打開所有車窗通風。

5、

剛進家門，蘇禎泰然自若地坐在沙發上朝我打招呼。

“老板娘，我來給慕總送資料。”

慕清禹臉色瞬間陰沉，“你怎麼還沒走？”

蘇禎委屈巴巴的還想說什麼，立刻被拉住手腕推出門。

室內那抹香氣消失的幹幹淨淨。

慕清禹挽起西裝袖口走到廚房，為我煲了一碗安胎藥。

藥氣撲鼻，我喝完後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迷迷糊糊清醒，女人高昂的嬌吟像一根刺紮穿我的大腦。

“別這麼大聲！待會把她吵醒了，我會讓你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來！”

“慕總，不是說在安胎藥裏有安眠成分嗎？沒關係的，你不覺得這樣特別刺激嗎？”

男人沒有說話，粗重的喘息聲和碰撞聲代替了一切。

“我說過不準你和她碰麵，要是引起她的懷疑，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女人無力的垂著手，腰肢湊得更緊。

“那怎麼辦，慕總打我屁股懲罰我行不行？”

我蜷起手腳埋在被子裏，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歇下來，慕清禹坐在窗邊抽了一根煙。

隨即他又立刻將煙滅了。

“我忘了，孕婦不能聞煙味。”

蘇禎裹著浴巾，靠在他後背上。

“既然和一個孕婦在一起有那麼多限製，為什麼不和她離婚和我在一起呢？她救過你的命嗎？”

“對。”

這句話簡短，室內卻沉寂良久。

我死死咬住袖口，曾經被遺忘的歲月再次浮現在我腦海。

和他第一次見麵，是在補習班的洗手間。

我作為優秀學生，暑假幫高考複讀的學弟學妹們補課。

在點人數時發現少了一個，循著哭聲找到廁所，卻發現慕清禹正在水龍頭邊痛哭。

我安慰了他，經過無數次的心理疏導。我才知道他的心理陰影源自於童年，一直到青少年時期都像一道黑影，死死的糾纏他。

他媽媽離婚後帶著他改嫁，原本答應隻會有他一個孩子，可後來卻食言懷孕了，從此他像一個流浪兒童一樣被寄養在寄宿學校。

暑假結束後，我和他沒有再有過交集。

直到畢業，在校園招聘會上我排在長長的隊伍後遞上了簡曆，才發現麵試人是慕清禹。

他創業出來開公司，如今已經小有規模。

我們對視那一眼，他目光裏滿是驚喜。

後來我們在一起，我才發現他有一個特別的怪癖——極度厭惡孕婦。

他和我坦白了是因為弱精症，再加上媽媽的原因。

說我可以離開他，可在我猶豫的瞬間，他的眼神脆弱的像一隻被遺棄的小動物。

我選擇了繼續和他在一起，私下接濟過被他單方麵斷絕關係的妹妹還有被裁掉的女銷冠。

希望未來有一天，他能像當初那樣被我再次治愈。

可就像陽台上那朵花一樣，總是被汲取養分，終有一日會枯萎。

我真的累了。

6、

一夜無眠的清晨，巨大的落地窗外整個城市被雨打濕。

慕清禹抱住我，攬住我的腰。

“老婆你醒了，我給你做了早飯。”

“我今天請了一個師傅為我們的孩子取名，你說這會不會有些早了，還是等孩子的出生日期定了再選？”

熱粥熏得我眼睛有些發酸，我攥緊拳頭，再也忍不住。

“慕清禹，你是不是根本不希望我肚子裏的孩子出生？”

他的湯勺跌回碗裏發出咚的一聲。

“怎麼會！老婆，你喜歡孩子，我們就一起好好把他養大，我相信你不會像我媽一樣不負責任。”

他的表情真切，話語卻深情裏夾著敷衍。

我顫抖著指尖摸向一直放在包裏的流產證明，“我......”

別墅外的草坪上，尖銳的喇叭聲響了起來。

慕清禹立刻站起身往外走去。

“老婆，有什麼事待會再說。”

他去了很久，直到一條短信發來。

“我知道你昨晚在看，你可真能忍，不知道該說你是戀愛腦還是沒腦子。慕總陪了我一晚上，就勻你一個小時，你是不是都感動的哭了？”

“我先告訴你，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52天紀念日，他答應會放下公司的所有事務陪我的。”

果然車子啟動。

轟隆的引擎聲震的我指尖發麻，原來就在我檢查出懷孕告訴他的那天晚上，他就和蘇禎睡在了一起。

第二天他醉醺醺的出現，還騙我說是應酬的客戶太難纏，所以喝了一夜的酒。

7、

桌上的手機鈴聲傳來。

“喂，舒老師，今天學校有捐贈儀式，你看能不能過來一下？”

“就是這次對接人的要求變了，能不能幫忙協調一下，畢竟是你丈夫的公司。”

心裏孩子嘈雜的哭聲讓我心頭一緊。

我連忙穿起外套拎上包出門。

來到學校，孩子們團團圍住我，帶著淚痕的臉上滿是陰影。

每年的捐贈儀式上慕清禹都會給學校的貧困生一對一讚助，以往孩子們隻需要寫一封感謝信寄出去就好，這次對接人居然要求挑20個小女孩在酒局上唱歌跳舞。

20個貧困生原本的名單也是不公開的，可是今天，對方卻當著全校師生的麵要求他們將感謝新的內容念出來。

“你們放心，老師一定會問明白怎麼回事。”

我攥緊拳頭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宴請資方的飯店跑去。

包廂內孩子們稚嫩的歌聲帶著顫音，我幾乎心碎。

一開門，蘇禎就坐在中間的席位上。

翹著二郎腿，悠然自得轉著手裏的酒杯。

“哎呀，舒老師來了。”她抬眼看向我。

“還以為你不在意呢，結果還是這麼迫不及待地跑過來了。”

“一會兒不見，肚子是不是又大了點？你可要藏好了，別在慕總麵前招他惡心。”

蘇禎抬手撐著下巴刻意的將指尖的鑽戒反複展示，歪頭驕矜的說：“今天剛去拍的鑽戒，好像比你們的婚戒還要大呢，我不要，慕總非得送給我，說我讓他想起了他的青春期。”

“也對，你這種老婦女可沒辦法和我這種沒有懷孕的小女生比，等你把孩子生了，下麵都鬆了。”

她的五官麵容和我有七八分相似，穿的衣服也是我曾經喜歡的鮮亮顏色。

愛著她的也是我曾經的愛人。

我忽略心中的恨意，將那20個小女生護到我身後。

“你讓慕清禹換一個專業的對接人來，他想把公司交給你揮霍，我管不著，但這是我的學校。”

蘇禎勾起唇角一笑，伸手就拉著我身後戰戰兢兢的小姑娘，“我帶你們上這個酒局，讓你們見識見識有錢人的世界，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這麼拚死拚活的學習，還不如趁著漂亮年輕傍個大款！你看，就連你們老師都比不過我......”

小女生的手腕被她掐的青紫，無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向我求救。

我腦中怒火翻騰，拿起桌上的酒潑了過去。

“你閉嘴！少說這些帶壞小孩子！”

蘇禎眼睛瞪大，五官猙獰到扭曲，“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下一秒她眼神一動，換上了一副委屈柔弱的模樣。

“雲瑤姐姐，我好心好意敬酒，為什麼要潑我......”

沉悶的聲音在耳後響起，“舒雲瑤，你在幹嘛？”

慕清禹從包廂外走進來，脫下外套披在蘇禎的身上。

“這幾天我就覺得你脾氣不對勁，我不知道孕期的人怎麼脾氣能這麼差！”

“我帶蘇禎來是有工作上的事，你別敏銳到我身邊出現一個女生你就這麼神經質，你以前不這樣的。況且她才大學畢業，還算個學生，你是老師應該心胸寬廣一點。”

“道歉。”慕清禹眼神深處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我張了張嘴，無力的眼神對上蘇禎挑釁的笑意。

“沒事的，慕總，你送我的裙子還有很多，弄臟這一件不要緊。”

我倔強的護住孩子，淚眼死死盯著慕清禹。

“我沒錯，她應該向我的學生們道歉！”

慕清禹的眼眸掃過我的肚子，譏誚的笑意冰冷刺骨。

“這就是我為什麼討厭孕婦，作天作地以為懷了個孩子全天下都得哄著。我告訴你，要不是你懷孕了，我就早就把你丟出去了！”

他端起桌上的酒，不容置疑的遞到我麵前。

“喝了。”

“不然你們今天的捐款別想要了。”

在孩子的哭聲裏，我指尖發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火辣辣的痛感瞬間由喉嚨抵達腹部。

蘇禎指向一盤她挑剩下的菜，紅彤彤的辣椒鋪滿盤底。

“雲瑤姐姐，喝酒沒有下酒菜怎麼行呢？聽說孕婦口味都很怪的，愛吃辣，你看這個菜行不行？”

慕清禹默許那盤辣椒放到我麵前，神色從始至終冷漠。

我皺了皺眉，死死捂住痛到撕裂的肚子。

慕清禹不耐煩的打開我的手，“讓你吃你就吃，天天去產檢胎像早就穩了，還裝什麼？”

心中一片麻木的疼，我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將辣椒送進嘴裏。

直到學生的一身尖叫，“啊——老師，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