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不斷傳來,憐憫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深呼一口氣,快步逃離了教學樓。
半夜,我偷偷溜出了宿舍。
姥爺的最後一麵,我一定要見到。
到時候哪怕學校給我處分,我也認了。
門衛王叔平時和我關係很不錯,隻要我和他說出姥爺病危的事情,他一定會放我離開。
隻是我沒想到,還沒等我靠近刷臉的閘機,王叔就攔下了我。
“你不能出去!”
王叔一臉防備,揮著手將我驅趕。
“大晚上你要上哪去?有沒有假條?”
我雖然疑惑王叔為什麼對我變化這麼大,但也來不及細想,拿出手機點開了姥爺病危的照片。
這是媽媽上午拍給我的。
照片裏的姥爺強睜著眼,笑得很勉強,一張臉蠟黃無比,嘴唇烏黑發紫。
姥爺不久前還說要等我長大賺錢好好孝敬他。
可我大學還沒畢業他就要撒手人寰了。
我壓下喉間的哽咽,把手機遞給王叔。
“王叔,我姥爺病危,等著見我最後一麵,導員不給我批假,我實在沒辦法了,你今晚能不能先放我出去?到時候有什麼責任我都一人承擔......”
說到最後,我的淚再也止不住,滿腦子都是姥爺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他現在一定很想見到我吧。
整個家裏就屬他最疼我。
小時候他總抱著我去趕集,哪怕家裏情況再拮據,也會掏錢給我買愛吃的零食。
我羨慕別人家的孩子過年有新衣服穿,姥爺知道後,不顧寒冬臘月就去給人挖河,賺的錢全用來給我買了新棉襖,自己卻穿著滿是補丁的工人單衣。
家裏拿不出學費供我上學,姥爺就背著比他體重沉十倍的土豆,挨家挨戶去換錢,一直供到我讀大學。
姥爺苦了一輩子。
現在,我終於馬上畢業工作,能讓姥爺過上好日子,可卻來不及孝敬他了。
想到這,顫抖著身體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朝他磕頭。
“王叔,我求你了,我真的沒辦法了,你讓我出去吧,我姥爺還在等著見我最後一麵,你家裏也有孩子,你能不能理解我一下......王叔,我給你磕頭了,我求你放我出去吧......”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事出有因,即便沒有假條,學校也不會說什麼的,到時候如果真出了事,責任由我一人承擔,我不會影響你的王叔,我求你放我出去吧!”
話音落下,我哐哐將頭砸在地上。
碎石子將我額頭劃破,鮮血汩汩流出,混合著泥土將路染紅。
可我卻渾然不覺痛意,隻怕我磕的不夠用力,不能被王叔看清我的誠心。
果然,王叔見狀立刻“哎呀哎呀”地將我扶了起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強?!實話告訴你吧,這次五一節學校之所以不讓你們離校,是因為有大領導來參觀,關乎學校評級!”
“這對學校來說可是大事,所有人都繃著一根弦呢,明天早上領導車隊就到了,今晚肯定不能出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