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著不怪他們,但眼角還是控製不住落下一滴淚。
母親伸手來擦,卻不小心碰到我右臉的傷,見我吃痛,她自責道:
“都怪母親沒用,找來的郎中連這小小的烙傷都治不好。”
父親也附和道:
“皆是一群庸醫,芃芃放心,為父已經砍了他們的手替你出氣,為父已經派人去請那雲遊在外的神醫來替你醫治。”
我在心底嗤笑一聲,虛弱道:
“聽說那神醫蹤跡難尋,神龍見首不見尾,真的能找到嗎?”
父親沒想到我會質疑,麵色一沉:
“便是再難找,為了芃芃,為父就算是找遍天涯海角也定會尋來!再說了,待三皇子登基後,誰敢多說你一句,為父便拔了他的舌頭。芃芃,你隻管安心養傷,將軍府必會護你一世周全。”
“是啊芃芃,你要趕快好起來,你若是出了事,可叫我這個做母親的如何是好......”
是嗎?若不是高燒之際聽到他們的對話,我說不定就信了。
母親去世的早,我便很是依賴父親,可父親總是公務纏身,繼母帶著妹妹入府後,我歡喜得很,終於有人陪我了。
我總是把最好的留給繼母和妹妹,上元節妹妹為了護我傷了腿我既心疼又愧疚,不忍她被父親當了棄子,我才頂替了她上了那頂轎子。
我把整顆真心都剖給她們,換來的確實一場徹頭徹尾的欺騙,甚至留我一條命都隻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下地獄吧。
次日侯府來人換了庚帖。
要前來談論母親臨終前替我定下的親事。
小桃紅著眼眶為我更衣,在看清我身上的傷痕後泣不成聲,邊哭邊替我用衣物擋住那些恥辱的痕跡。
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無礙。
戴上帷帽,半倚在小桃身上一步一步挪到前廳。
蘇念君見我來,忙上前來扶我。
“姐姐,你來了。”
我看了她一眼,關切地詢問:“妹妹的腿好了?”
蘇念君臉上一僵,笑道:
“昨日姐姐回來時傷成那樣,我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坡腳竟變好了。”
“哦,是嗎?我與妹妹還真是姐妹情深,如今你好了,姐姐心裏的石頭便也落下了。”
蘇念君攙著我走進正廳,我瞥見她嘴角一抹獰笑。
跨過門檻時她驚呼一聲,左手扯下我的帷帽,同我一起摔倒在地。
沒了薄紗的遮擋,我脖頸處的青紫痕跡一覽無餘,待我爬起,臉上清晰的娼字烙印也暴露在眾人麵前。
廳堂中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這蘇大小姐怎會是如此模樣?這身上的傷是......”
“你還看不出嗎,這明顯是與人交歡留下的痕跡啊,沒想到平日裏溫良嫻靜的蘇大小姐竟是個蕩婦,你看她臉上是什麼。”
“是個娼字啊,嘖嘖嘖,真是不知廉恥......”
蘇念君捂著嘴,滿臉不可置信:“姐姐,你都做了什麼?”
侯府老太君當即翻臉,怒道:
“這便是才貌雙全的蘇大小姐嗎,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拿一個娼婦來戲弄侯府,是不想活了嗎!”
父親一巴掌把我打倒在地:
“賤人!為父平日裏教你的都喂了狗了嗎,竟敢與人私通敗壞家風,還請老太君替蘇某做個見證,蘇某今日便於此女斷絕父女關係,來人,請家法!”
“老太君息怒,此女自先夫人去世後,從小便不服管教桀驁難訓,如今更是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我定會嚴懲不貸,給侯府一個交代。”
繼母滿臉失望地看著我,仿佛自己毫不知情。
雖然已經知曉他們背後的嘴臉,但心還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早在被送進陳府之前我就想好,若是我還能活,就自請把婚約換給蘇念君。
沒想到他們這麼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