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我胃病犯了,吐到最後竟然嘔出血來。
喬沛君著急地穿上衣服,開車送我去醫院。
我們住的是山間別墅,開車到醫院要一個小時。
喬沛君害怕,一路超速、闖紅燈,二十分鐘後終於給我送進了醫院。
醫生說我隻是急性腸胃炎犯了,但是我胃裏長了一顆瘤,良性的,需要切掉。
可是手術中我失血過多,轉進了ICU,術後昏迷了很久。
再醒來是兩天後,一睜眼,床邊站的竟然是金凡。
“醒了?”他抱著手,並沒有叫醫生,見我眼睛四處轉,冷冷地說,“別看了,就我一個。嘖嘖嘖,我還以為喬沛君的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沒想到還是個林黛玉。”
“滾......開。·”我帶著氧氣罩,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那年輕的男孩臉上露出一股狠勁,靠近我低聲說:“就憑你是贏不了我的,你自己想想,你哪兒比得上我啊?識相點兒,早點兒把婚離了,別逼我。”
我瞪著他,還沒說什麼,喬沛君進來了。
她見金凡在我身邊,臉色不太好看:“不是叫你在門口等著就行,誰讓你進來的!”
金凡聳聳肩:“我聽見有動靜,進來看看是不是他醒了,幫他叫醫生。”
“那你叫醫生了嗎?”
“還沒來得及。”
“都出去。”我冷冷地驅趕他們,翻了個身。
喬沛君給我蓋好被子才輕聲說:“醫生說你還要再觀察幾天,少動氣,好好吃飯。等你好了,我答應你的都作數,嗯?”
“作數......”我覺得心痛,“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晚嗎?”喬沛君笑笑,“我們的人生還有很長。”
我沒有辦法,翻了個身,說:“讓他滾。”
喬沛君沉默一下說:“我一會兒還要去公司,媽一會兒就來。”
我像是沒聽到她說的,再次強調:“別再帶他來了,否則我也不清楚我會做什麼。”
我聽見喬沛君長歎一聲,無奈似的,說:“我知道,今天是公司有事,順路。”
“你也別來了。”
喬沛君又笑了一聲,隻當我在鬧脾氣:“你好好休息,爸媽他們一會就過來。”
他們走後,我不聽勸告,忍著傷口在這層樓四處逛,沒想到竟然走到了育嬰房。
透過玻璃,我看見了一個個在小床裏的嬰兒,都是小小的一個,閉著眼在睡覺,手腳偶爾才會動彈一下。
若說我人生最痛苦是哪一刻,一定是現在。
我僵直地站在那,真的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無法治愈的痛苦。
“顧······平風?”
身邊傳來一個遲疑的女聲,在叫我的名字。
我緩慢地轉過頭,辨認很久,才記起是我高三那年的同桌,叫元秋。
元秋穿著白大褂,麵色複雜地遞給我一包手帕紙。
原來不知何時,我又流淚了。
“裏麵有你的小孩?”
“不是。”我有些不好意思,“隨便逛逛。”
“看你看得這麼起勁,我還以為......我記得你跟你太太不是結婚一兩年了嗎,怎麼沒要一個?”
“我們......都還沒準備好。”
元秋看出我的難堪,安慰道:“沒事,什麼時候要都不晚。”
“顧平風!”走廊另一側有人大聲叫喊我的名字,是去而複返的喬沛君。
她麵色不善地快步走過來,怒斥我:“誰讓你下床了,你身體怎麼樣你不知道嗎?”
“喬沛君,這裏是醫院,小聲點。”元秋先我一步製止賀銘鈺沒素質的行為。
喬沛君這才注意到身邊的醫生,竟也是一眼認出他來:“元秋?”
卻下一秒就來質問我:“你怎麼和她還有聯係?”
我不明白她在問什麼,整個人趴在玻璃上,想要離嬰兒們近一點。
喬沛君沒有再問我,直接將我蠻橫地拽走,帶回了病房。
我回頭看了一眼元秋,元秋注意到了,對我笑了一下。
喬沛君把我塞回被子裏,立刻問我什麼時候開始和元秋有聯係的。
我想想她做的事,覺得她這樣很可笑,扯過被子蓋住頭,並不回答。
“你不說?不說我也知道,元秋那賤人,是不是一直招惹你?”
喬沛君在那自說自話:“從今天起,不許你踏出這個病房半步,少見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她和元秋有什麼仇,我統統不願意去想。
我隻想盡早出院,盡早擺脫這場荒唐鬧劇。
上天或許聽到了我的乞求,十天後,我出院了。
住院期間,我的父母來看過我一次,因為公司忙,沒有久待。
喬沛君的母親偶爾來送點補湯,其餘時間都是護工陪著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丈母娘提起金凡的次數增加了。
不過無所謂了,我想好了,這個婚我是一定要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