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某個午後,我在樹下轉身。
賀銘鈺紅著臉遞給我一封情書,磕磕巴巴地表白。
二十三歲,賀銘鈺出軌,包養,轉移財產,壞事做盡。
二十四歲,我站在未滿月的孩子的墳墓前,聽著身後賀銘鈺掏心掏肺的挽留。
默默告訴自己:別回頭,千萬別回頭。
......
“鬱欣同學:展信佳,我是高一九班的賀銘鈺,我喜歡你,可不可以請你做我女朋友?我籃球打得不錯,你有興趣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想去圖書館,任何時候我都願意陪你......”
當我從最愛的書本裏拿出夾在其中的這封信時,八年前的紙頁已經泛黃,我卻仍然能從中看見放學後的賀銘鈺迎風騎著自行車,神采飛揚。
十六歲的我沉溺在愛情裏,跟著賀銘鈺一起考了北方的大學,畢業就結了婚,我父母把半生積蓄都給了我做嫁妝。
二十四歲的我看看自己臃腫的肚子,低頭卻望不見雙腳。
手機上是賀銘鈺的情人發來的照片和短信。
我打電話給賀銘鈺問他在哪兒。
“寶寶,今晚有兩場應酬,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妄圖安撫我。
我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平淡:“回來吧,我有話跟你說。”
“寶寶對不起,我......”
“回來,我知道你在哪,別騙我了。”
饒是我打了電話,三十分鐘的路程賀銘鈺也是用了將近一個小時。
踏進家門的他還帶著虛情假意的麵具不肯摘,笑著問誰惹我生氣了。
我直接把手機打開給他看。
“離婚吧,孩子我明天去打掉。”我靜靜地摸著自己快足月的肚子,並不看他。
和我想的不一樣,賀銘鈺看到照片一點也不慌張。
相反地,他抽出一支煙,坐在沙發裏點了火。
出軌的是他,坦蕩的卻也是他。
“這沒什麼,鬱欣,我隻是跟她玩玩。”他吐出煙霧,眼神有些迷離地看著我,“男人都這樣,不過你可以放心,我還是你的,我永遠是你的。”
我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幾乎覺得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他並不在意,繼續說:“你也什麼都不要想,你這兩年在家呆久了可能不知道,這孩子快足月了,沒有一家醫院會給你做引產的;你也不要想著走,”他這時打開他的手機給我看上麵的交易記錄,“看見了嗎,你所有資產都在我這裏,你哪也去不了。”
“你就在家,乖乖生下這個孩子,做好賀太太。”賀銘鈺親吻我的臉頰,輕輕地擦去我眼角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我還要開會,先走了,你早點睡。”
“乖一點,鬱欣,不然你父親的公司出了問題就不好了。”
我睜大眼睛看他,抬起手給了他一巴掌,氣憤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賀銘鈺抬眼漠視我幾秒,卻又是一笑:“打過了,就別生氣了。我去找寧茜了,她脾氣沒這麼大。”
我並不是個多有本事多聰明的人,賀銘鈺三兩句話就把我拿捏了。
我父親的公司前不久經營出了點問題,而我的孩子快要出世。
賀銘鈺最後並沒有去找寧茜,而是抱住我,不停地哄。
那晚過後他又變回了從前的樣子,每天按時上班,準點回家,耐著性子哄我,我甚至覺得那場爭執會不會是一場夢。
然而不是的。